《SHOW性大发》蚂蚁背大象

14、毛茸茸的

　　风微凉，空气里有股爽朗清澈的初秋气息，几只头上长角的食草动物在低头觅食。沙岗上长满了茂密的茅草，季小宝匍匐在一片冷黄的草丛里，旁边站着穿开裆裤身高不及草尖的炀羽。

　　“有三条脚印，它应该是往西北方向去了……”季小宝轻声汇报，脑门上贴着一张卡牌，绿色的字写着[追踪]。

　　深深浅浅的丘陵，茅草地上有三排巨大的兽类爪印，前三指后一指，其中一排有着翠色的荧光轮廓，清晰的爪印凹痕里还渗着血，在地上显得格外醒目。

　　“芬雷尔受伤后会逃回洞穴。一会你走湖边绕，保持好距离。”炀羽点点头，这里他早已烂熟于心，但季小宝是第一次进试炼场，目前为止虽没有战斗能力，但已能使用低阶卡牌。

　　上次没等睡醒，季小宝就捏住他的口鼻，叫他起来看。被强行憋醒的炀羽挥出一记小拳拳，季小宝获得一枚迷你版熊猫眼，仍难掩兴奋地摊开手掌，掌心灰色的浮光里有一线淡淡的粉红。炀羽红着小鼻头心想起效还算快，看来这具畸体比预计的要好用。他哝哝的说红色是我的，灰色是你自己的。

　　炀羽握住他的手腕，用自己的【念】引导着他的，他说随着水流的声音平静心绪，用快速呼吸触发反应：先坠入意识的游离状态……集中意念……感受自身血液像流水冲刷过全身……涤荡一切杂念……季小宝微微合眼，先是感受到一丝寒意，继而被握住的手腕处传来一丝刺痛，霎时好像整个手臂从身体处断开了，没有任何知觉。他紧张地睁开眼看向疼痛传来的地方，浮着一层薄汗的小麦色皮肤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血没有断腕的伤口……别动，炀羽低声说，属于他的那丝红线此刻像一枚针，引领着少年体内稀薄的朦胧之光缓缓前行……

　　季小宝咬紧双唇，感到那只手的刺痛在加剧，变成了辣辣的灼痛。肢体在燃烧，在极度的高温中皮脂、水分被压缩蒸发，逐渐焦枯碳化……痛感在不断攀升，呼吸都要窒住了……豆大的汗珠渗出身体，每一根神经都在呐喊……好烫！好痛！想要睁开眼，想要弓起身，但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保持呼吸，耳边传来清澈的童声，炀羽一手附上他的额头，如同悬挂火海之上的一片玄冰：想要在意识的领域窥见‘真我’，你必须放下防备、摒除恐惧……在‘试炼之环’里，恐惧是无底的深渊、是无尽的高台、是摧毁自我真正的死神……正视恐惧，任它穿过你的躯体感官……

　　怎么挨过整个过程的，季小宝记不清了。最后他浑身透湿，右手手指深深在掐在掌心里，身体因疼痛而颤抖着……眼前却是一片白光，明明没有颜色却让人觉得浓重、饱满，如洗尽铅华的白骨，浮起一片向死而生的莹莹璟色。

　　诱导神经所致的疼痛，不会真的伤害到身体。炀羽让他拿着在星风村得到的卡牌，白色的‘种子’二字仿佛活物，笔画里有升涌的丝状物，在一勾一勾的往他指尖上探。炀羽说，你有了【念】，可以去英灵殿了。

　　英灵殿，就是那个立在水中央有着七座高塔的平台。每一座塔前都立着勇士雕像，塔里有阻断场的‘门’，门后是象征该勇士的‘领域’。领域里有不同的训练任务，完成可获得卡牌。从右到左难度递增，完成所有试炼后，应该达到操控紫色卡牌的念能力。但他们时间有限，做完前三个门，就得动身去冰冠大陆。

　　第一个门里有一头叫‘芬雷尔’的野兽，任务有三个阶段，找到芬雷尔并攻击，找到受伤的芬雷尔，最后在巢穴将其击杀。穿过金色的旋涡状阻断场，系统给了季小宝一张绿色的卡牌-[追踪]。门后是一片丘陵，高耸的草丛和枯黄落叶，左边有树林，右边山丘后露出几幢原木屋顶，正北面远处依稀有波光在闪的水面……头顶压来一阵强风，一头浑身通红的始祖猛禽从高空扑下，惊起草丛里一群长角的动物，惊慌的四散逃窜。

　　炀羽示意季小宝隐蔽，看看地形，他说我先去找芬雷尔，你跟在后面慢慢过来，尽量贴着草丛和树。季小宝系着芒馘给的面罩，只要谨慎些，被林间野兽发现的几率不大。炀羽交代他，季小宝拿着卡牌，一会如果看到受伤的芬雷尔，就赶紧念[追踪]把牌对着它打出去。

　　说完炀羽就要走，季小宝盯着他的背影想起问一句，欸~芬雷尔长什么样？

　　不及草高的小屁孩头也不回的跑没影了，草丛里飘过来脆生生的娃娃音：毛茸茸的，紫色的。

　　季小宝沿着炀羽踏出的折痕往前走，从左边丘陵进入飘着黄叶的密林，林间不时传来未知动物的低吼……毛茸茸的，紫色的，他边走边琢磨，这个芬雷尔估计跟兔子差不多。

　　走着走着，踏痕断了。季小宝抬头看，面前是个有断层的斜坡，一棵垂着气根的大树树根从断层里裸露出来，坡上有几个棕色的影子在动，看形态有点像熊。季小宝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面罩，屏住气，打算攀着槃根错节的树根从侧面爬上去。还好之前有过一个月的集训，三两下就蹬了一多半的距离，他踩了踩柔韧粗壮的树根，准备起跳勾手搭上顶部的……

　　嗷——！！！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嚎，地层颤动，枯枝伴着土块簌簌往下掉，刚刚起跳的季小宝被砸了一脸，差点脱手摔下去。唰—！的一下，视线一黑，头顶的亮光被什么吞了似的，一团巨大的深紫色暗影从坡顶上冲下来，全身炸起钢刀状的鬃毛，一路跌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如失控的压路机般从树林里碾了出去！眨眼间，树干上、岩石上连起一条条锐利的刮痕带，还有来不及躲避、被拦腰切断的动物尸体散碎一地。

　　血腥味在林间爆开，刺得季小宝喉头一紧，我艹，刚才过去了个什么玩意？？！

　　“它受伤了”炀羽悄无声息的出现，蹲在断层上，往下看揪在树根上的季小宝：“你[追踪]了没有？”

　　“嗯？”季小宝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

　　“芬雷尔受伤，”炀羽手上溅着红色液体，垂下的眼眸中映着我就知道你没反应过来的了然：“刚从这条路逃了。”

　　“……”季小宝脸上微红：“咳，我说……”

　　“没关系，”炀羽摆摆手：“你不用自责，不是每个新人都能一次成功的。”

　　？？？自责？我为什么要自责，是谁说什么毛茸茸的？看看这满林子被疯狂伐木机砍过似的痕迹，这叫毛茸茸？你家毛茸茸是这德行？你动手到是给个信啊，要不是我运气好选择爬树根上坡，如果正对着坡上冲下来的那东西，现在地上的尸块就有我一份了！

　　“我不喜欢听人道歉，”炀羽高高在上的看着对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出去重来一次吧。”

　　“……”季小宝面无表情的别开眼，内心毫无波澜。

　　出‘门’，在勇士雕像处炀羽按下机关，重置‘领域’。第二次，仍旧是炀羽去重伤野兽芬雷尔，季小宝跟在后面用卡牌。行动前，季小宝用双面胶把牌粘在脑门上，说是这样头朝哪卡牌就指着哪，一会只要看着逃跑的野兽念[追踪]两个字就行了。炀羽看了他一眼，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走了。

　　有了心理准备，这次季小宝守在坡下，听到巨兽的怒吼之后，准确地捕捉到了逃跑的芬雷尔的身影。一头身长六米多的狼，全身紫黑鬃毛像一片片钢刀，锋面随着身体跑动时的起伏发出嚓愣愣的摩擦声，它的前肢和后颈处插着两根长矛，跑起来有些不稳，但丝毫不妨碍其奔出山体滑坡的气势和破坏力。季小宝盯住那团黑影，念出[追踪]二字，卡牌上冒起数只翠色飞虫，曳光弹一般飞窜出去，嘭嘭嘭砸在芬雷尔长长的尾巴尖上，弹珠似的虫体应声碎裂，旋即地上出现一条巨兽脚印，泛起莹莹绿光。

　　跟着印记一路寻至湖边，季小宝看脚印往西北边去了，炀羽说还是分头行动，我去杀芬雷尔，你慢慢绕过来就行。时间不多了，他现在只想速战速决。

　　季小宝趴在草丛中，隔着干燥的层层芒草看到炀羽小小的身躯踏上湖面，脚下飘起冰花凝起一段冰路，然后像武侠小说里御剑飞行的仙人那样滑走了……还有这种操作？！这TM是用了外挂吧？

　　少年一脚深一脚浅的贴着水岸而行，沿途看到不少游荡的野兽，分布明显比草丘和树林里密集，有的还在扎堆啃食着腐肉……越往北走湿气越重，干燥的空气逐渐被薄雾替代，东北面有山，远远便能看到山壁上有块森然的黑影，像海底巨鲸张开的嘴，那是一个有小半座山那么高的洞-口。

　　周遭越来越冷，有水气、湿土、兽类混合在一起的臭味，还有一股浓的让人无法忽视的血腥……迷雾中传来一阵可怕的嚎叫，影影倬倬的黑影，分不清是树木还是山石，视线里唯一清晰的只有发着光的脚印。

　　忽然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季小宝脚脖子一软，差点跪倒。地上是一具野兽的尸体，像小号版的芬雷尔，身长三米，有着片状坚硬的青色钢鬃。奇怪的是，尸体像中空压缩包里的食物那样全身干瘪，只在尸身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雾状血迹。就好像有个渴极了的人捏着一包鲜奶，瞬间吸干了它身体里的所有血肉，只剩下嶙峋的骨架突兀在皮毛之下。

　　季小宝吓了一跳，顺着拐蹬了好几脚，没走多远，地上出现了同样的狼尸，这次有三头……隔了不到七八米，陆续又有，被榨干的狼三三两两摊了一地，尸身周围薄薄的血雾交叠着，连成一片蛇行的暗红飘带。

　　怎么死了这么多，季小宝看着其中几只狼头朝西，被压榨得凹凸不平的身体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不禁蹙眉：它们是在逃跑吗？怎么弄的，死状这么惨……

　　印记还在向山壁那边的洞口延伸，幽幽翠色像雾中冷燃的鬼火，每往前一步脚下越是滑腻，甚至有湿湿的东西漫上了夹角拖鞋的鞋面，沾在了脚上。季小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想着穿开裆裤的都身先士卒去杀BOSS了，自己连个跟踪都做不来，岂不是太说不过去。

　　脚下黏糊糊的东西越来越厚，少年抬起一步，差点把拖鞋都拽掉了。回头弯腰扯起粘在地上的拖鞋鞋绊，一股浓得令人作呕的腥味扑面而来……是血……季小宝抓着拖鞋，鞋底和掌心里糊着半凝固的血浆。

　　四周一片死寂，漆黑的山壁洞口前出现一幢房子般巨大的黑影，上面支棱着长长短短的旗杆……走近些，那歪斜的房子原来是巨兽芬雷尔，旗杆则是插在其身躯上的矛。狼王的眼凸噜着，长舌膨大堵住咽喉，下颌错位，颈部的长矛插得像个花圈，汩汩的血从对穿的伤口里冒出来，淌成溪流。

　　待季小宝走近，头顶上叮-的一声脆响。[恭喜玩家季小宝，完成勇士试练，获得奖励卡牌[追踪]]

　　BOSS这就死了？？？……炀羽呢……？

　　“小屁……炀，炀羽……你在哪……”腥臭味太强烈，季小宝捂着面罩低低的唤着。

　　绕过獠牙大张的兽嘴，芬雷尔头朝山洞，洞前的地面凹陷，布满了凌乱的绿色印记和成堆的狼尸，血雾痕迹一圈一圈往外爆射……炀羽双眼紧闭、浑身浴血，躺在坑里的狼尸上……季小宝心下一凉，手脚并用的爬上尸堆，也管不了磕碰刮擦中各种令人不适的触感，扒拉起那个小小的身子，一手垫在头颈下一手架着腿弯，小心翼翼的把小孩抱起来，再挪到平地上。

　　“喂……喂，炀羽，你，你不要吓我……”季小宝紧张的在炀羽身上摸索着，伤在哪里？致命伤在哪里？现在包扎还来得及吗，要不要做心肺复苏，强心针，包里好像有强心针的……这么小一个人，怎么杀的了那头巨狼的，我就不该信他吹牛逼……那些长矛……这么多狼崽子……少年心烦意乱，手上胳膊上蹭得红彤彤、湿哒哒的，也不知是兽血还是人血。

　　“唔——”正面没摸着伤口，季小宝打算把开裆裤给他脱了，再翻过去看看背部，小人儿嘤了一声：“别闹，我KUN……”说着，自己翻过身，摆成双手交叠的姿势躺得直直的。

　　“……？” 声音太小，季小宝没听清。还好，人还活着，季小宝掐他人中：“你怎么了？哪里痛，你说清楚点，别晕啊，炀羽，炀羽！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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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爽的秋风，打着璇儿穿过金黄色的丘陵，跃过粼粼湖泊，落下一粒草籽嗒-的敲在水面上，泛起细细涟漪，接着拔高，要顺着山势往更高处去，却被湿气绊住，在浓浓雾海前停下了脚步。

　　未几，一位少年破雾而出，戴着三角面巾，顶着一双迷你熊猫眼，一手拖着块狼皮，一手托着背上的光屁股小孩，双脚踏血而行。

　　“我说，打人不打脸，更不能打眼，你知不知道！”

　　“还有，你下次要睡觉提前说行不行，我差点就地刨坑给你埋了好吗！”

　　“另外，穿开裆裤不准蹲人头顶上说话，太不文明了，搁我们那这叫耍流-氓懂吗，几岁都不行！”

　　光屁股小孩半眯着眼，红红的人中下小嘴微张，枕着少年的肩胛骨睡得口水横流，双手软软的勾在他脖子上，脚丫子晃呀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