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78、第七十八章

　　回营后，元帅心花怒放地对李连山讲，下次再若去打猎，悄悄派人给他捎个信，等等他。李连山指着怕他揍躲在远处的江虎臂上架的鹰，说明天若还出去训练，便让那鹰飞到中军大营去，元帅看到了，就悄悄溜过来，千万别被别人发现了。
　　一老一少商量得起劲，陈将军在一边泼凉水：悄悄？溜？那个大个军营，元帅若能大白天悄悄溜出来才是见了鬼。不信试试，你老高若前脚不见，后脚朱明涛便敢亲自领了帅印！
　　一盆凉水泼得高元帅凉了半截，想了想眉毛一竖，骂道：“他奶奶的，老子便光明正大过来，看他怎地！他左拦右拦不让老子出兵，老子还不能散散心？”
　　陈将军笑道：“早这样不就行了？还悄悄？还溜？堂堂大元帅成耗子了。”又扯起大嗓门吆喝：“奶奶的，没看到老子们过来？还不滚过来帮着拿猎物？哪个跑得慢点，晚上就别吃！”
　　一句话引得满营望眼欲穿满肚馋虫乱窜但碍得元帅威严只敢在远处伸头探脑不敢近前的军士们一拥而上，哄抢猎物，一窝蜂似的向伙房去了。
　　高元帅哈哈大笑，扬声道：“整治得好吃点，给本帅留点。娘的中军还有几名弟兄半个月没沾油水了。”
　　郑大将军无奈地守在大帐前迎接元帅，“大帅，末将有事禀报。”
　　没多久高元帅从大帐里出来，呵呵笑道：“你管好其他人便是，老陈这老小子，本帅都管不了他，你还能管得了？能死你了。还有小世子，只要他不犯大错，你就睁一眼闭一眼吧。”出来后闻了闻，笑道：“走，咱们看看去，听说你们这有个老柴，端得好手艺，叫他好好整整，本帅今天要尝尝。”
　　是夜，大营中间场地上架起十几口锅，点起数十堆篝火，几千名士兵围锅围火而坐，热闹非凡。
　　几名伙夫知道高元帅要在这吃饭，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老柴也把看家底的本事拿出来，精心烹制野物，吃得元帅眉飞色舞，大呼好吃。
　　江虎啃着肉，含糊地跟陈将军抱怨没酒，不尽兴。陈将军笑骂，这话应该说给高元帅听，看他会怎样？
　　江虎缩缩脖子，吐吐舌头，转头跟去找师兄说话，却见颜箴目光凝视另一方，顺着目光瞧，见李连山跟江德劭肩并肩，边吃边咕咕哝哝不知说些什么。
　　像是察觉到什么，江德劭突然抬眼，一双漆黑的眸子跟江虎对了个正着，江虎猛地收回眼，调开了头。

　　元帅吃罢，让随行几名副将抬了几个野物回中军大营，郑大将军开始骂，赶紧让收拾了睡觉，明天若是谁起不来，看不鞭子侍侯。
　　很快地，喧闹的军营恢复了平静，除了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
　　江虎心中有事，半天睡不着，轻轻碰了碰师兄，低声道：“师兄？”
　　颜箴鼻息浅浅，没有作声，似已睡着。
　　江虎不出声地叹口气，悄悄坐起，盘膝想要练功，突然听到外面似有什么声响，屏息凝听，四野一片静默，当他以为自己听错时，外面突然轻轻传来一声口哨……

　　颜箴在江虎坐起的时候便已经醒来，一直没作声，想看看师弟到底想干什么。外面轻微的声响和后来的几不可闻的口哨声自然也没能逃过他的耳。
　　就听江虎似已僵住，半天不动。外面又低低一声哨声，江虎转身并离近，似在察看他是否醒来，不多时，轻轻下了地，接着，掀帐帘的声音响起。
　　黑暗里，听到江虎低声问：“你来干什么？”
　　有人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跟我来……”
　　江虎犹豫着，悄悄凑到颜箴面前仔细看，颜箴鼻息沉沉，不像醒的样子，有心想叫一声，看到到底睡着没有，又怕真把他叫醒了，为难之间，外面又低唤一声：“小虎。”
　　不再犹豫，摸索着起了身，潜出帐外……

　　颜箴心中暗骂，这个没出息的臭小子，他叫你你就跟着走了？你不是还生着气吗？怎么就这么跟着走了？连鞋也不穿？
　　气得坐起来，一摸，江虎的外衣也还搭在床脚，秋夜凉如水，臭小子也不怕受凉！
　　生了一会闷气，还是起来，拿着外衣和鞋悄悄出帐出找他。
　　转过三四个营帐，前方几丈外便是辕门，中间的柱子上挂着气死风灯，十几名士兵守夜，旁边箭塔上也有士兵转来转去。
　　颜箴缩回头，看向另一侧，两层栅木中间的木板上巡逻的士兵打着呵欠来回走动。那两人去哪了？
　　这种情况下，想要偷离军营，要么是干脆突然袭击，在哨兵发出警报前杀死哨兵，或是轻功高强地一掠而过，快得令哨兵看不清，以为是见了鬼，最后一点，就像他们投军时不久夜潜南伽刺杀时那样，用迷药，致使中药者晕厥，醒时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
　　颜箴抽抽鼻子，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心里暗骂一声，奶奶的，我弄的迷药本来是想上你们上战场杀敌轻松点，没想到居然用到偷情上！
　　顺着空气残留的味道来到一处，探头查看，几名哨兵东歪西倒，昏睡不醒，心中又是暗骂，溜出去后怎么也不撒上解药，这要是有人偷偷从这入营，也来个暗杀怎么办？
　　想归想，骂归骂，大半夜出来谁想着还带解药啊，又不是未谱先知的神仙，身子掠起，飞跃而过，那几名倒霉士兵继续昏睡。
　　顺着残留的药味一路寻找，边走边恨江德劭，你说你叫江虎出来，随便找个近地方说几句就完了呗，还偷离军营，还走得这么远？
　　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个地方有轻微的脚步声，仔细分辨了一下，辩明方向，轻轻掠了过去。
　　离得近了，甚至能听到那人轻浅的呼吸，颜箴的心突然跳了起来，居然是李连山，他在这里干什么？难道……
　　李连山的脚步突然停了，摸索着似乎躲在什么地方，浅浅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这时前方不远如飞花落地，有人掠了过来，四下走了走，似在寻找什么，然后又有声音低声说：“你瞎疑心什么？谁会过来？”
　　听声音是江虎。颜箴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过来的人正是江德劭，低声道：“还是小心点为好。”
　　江虎不高兴地说：“你叫我出来干什么？赶紧说。”
　　足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只听江德劭低声说：“你到底跟我闹到几时？”
　　“我跟你闹？”江虎似急了，声音也大了，被江德劭低声打断：“嘘----小心点。走，咱们再往那边去，这里离大营还是有点近。”
　　足音又远了一些，中间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含含糊糊，听不甚清，颜箴有心再向前一点，又怕黑暗里看不清，不知李连山潜在什么地方，万一踩到他，被他以为是敌人给宰了可就不好，也不敢动，只能凝神细听。
　　猛听得远处江虎声音稍微大了点：“你就是装，你对我就不是真心……”
　　江德劭在解释着什么，江虎的声音又消失了。
　　过了片刻，传来几声哼哼，又止住了。
　　离自己不远处又传来轻微的声响，显是李连山想要向前，动了动，颜箴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主意……

　　李连山睡得迷迷糊糊，忽听表哥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正想应答，不知为何，却没出声，停了停，表哥又轻轻唤了一声，他仍是装睡，然后便听表哥轻轻起床穿衣，然后蹑手蹑脚走出去。
　　他心中好奇，偷偷跟着，可能江德劭心中有事，居然没听到。只听他来到颜箴帐外，低声唤了两声，又听江虎悄悄走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躲过巡夜的士兵，江虎出手迷倒哨兵，翻过栅栏的情景，全被李连山看得真真的。
　　他心里愈发好奇，想知道这两人出去干什么，便一路跟着，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颜箴也一路跟在后面，并从几不可闻的呼吸中得知是他。
　　李连山趴在地上，正想爬起来再过去一点，冷不防背上突然落了一只手，这一吓非惊小可，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倒吸凉气，第二个反应便是气凝于掌要击杀对方于掌下，张嘴的同时口鼻已经被掩住，背心的穴道也被制住动弹不得，心中大骂：奶奶个熊，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已经得知这人是谁。
　　颜箴凑到他耳边，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说：“别出声，咱们再离近点。”
　　李连山这些日子一向无视他惯了，他的话根本入耳不闻，但此刻口鼻被掩，背心穴道被制，若不答应，他便不放手，事实上他的确先是不理，颜箴的手便一直掩着他的口鼻，憋得受不了了只能点头，颜箴的手这才离开。
　　李连山赶紧大吸几口，然后心中狂跳，这几声若被表哥听到……
　　背心上的手此刻来到他腰间，挟住他离开原来的地方，然后一道锐风，直奔他们原来所在地方。
　　这次来的是江虎，他蹲在地上摸了摸，诧异道：“没人？”
　　江德劭也过来了，疑虑重重，“刚才你也听到了吧？是有人喘气？”
　　“我听到了，可是怎么没人？按理说他应该快不过我的短箭，要不……会不会是过路的野狗，被咱们听错了？”江虎有点不敢相信了。
　　李连山心中大骂。
　　江德劭没出声，过了一会道：“咱们回去吧，这样太危险。”
　　江虎不依了，“好不容易溜出来，就这么回去？不行，咱们再玩一会。”
　　语气轻松亲热，不知江德劭如何哄好了他。
　　江德劭到底年纪大些，想得也多，说来日方长，到时再求陈将军外派他们做任务，就有相聚的时间。
　　江虎死活不依，低声说：“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任务，反正已经出来了，这里又没人，咱们声音小些……”说到这声音扭捏。
　　江德劭轻轻笑了起来，“你不生我气，便又想要了？”
　　江虎低笑：“你都说清楚了，我还生什么气？放心，以后我也让着你那宝贝表弟，不过你也不能再像那次一样凶我。”
　　江德劭低声笑道：“我怎舍得凶你？”
　　江虎嘻嘻低笑，末了道：“走，咱们再往那边走点。”
　　两人悉悉索索地离开了，不多时，黑暗里传来奇异的动静，压抑的喘息声，渐渐了，加入其它奇特的响动。
　　颜箴正如李连山所说，是个童子鸡，听到这动静只觉暧味，只觉面红心跳，却不知为何有这动静，李连山却知道，虽不说身经百战，那经验比颜箴多出几百倍，立刻猜出那两人没干什么好事，心中更加好奇，想知道两个男人究竟如何做。
　　这么一想，身子一动，又想向前，被颜箴摁住，无奈之下，凑到他耳边低语：“离近点啊。”
　　颜箴不肯，他听了这声只觉心烦，气脉不稳，哪里肯再往前，低声问：“他们在干什么？”
　　李连山闷笑不已，身子不住地震动，然后附在颜箴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童子鸡！”
　　颜箴虽不明风月，但也不是那种傻得不开窍的人，听了这带着耻笑和侮辱意味十足的三个字后，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不由心里火起，只想过去把那不知耻的江虎捉过来狠狠揍一顿，又想把那不要脸勾引他师弟的江德劭喂上几千几百种药，让他生不如死，但转念一想，是自己的师弟先喜欢上人家，刚才又是自己主动邀请人家，又能怪得了谁？最多恨小江虎不尊重，恨江德劭定力不够。
　　李连山此刻忘了自己正恨着颜箴，只顾讥笑他，“瞧你师弟，情热得很哪，你这师兄可得好好学学。”
　　颜箴一句“学来对付你？”在心里翻腾，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说，知道说了这性烈如火的小世子定然不肯罢休，到时候闹得军营都知道了，谁也逃不了干系，只能忍气吞声。
　　不远处江虎一声闷哼，含糊唤道：“哥……”
　　江德劭突然低声喘息道：“小虎，我忍不住了，你忍着点……”
　　然后奇特的声音声变得急促起来，两人的喘息声也急促起来……
　　李连山咬着嘴唇听着，面红耳热心跳不已，半晌低声骂：“看不出表哥斯斯文文的，跟小虎在一起，就变成一头狼。”
　　颜箴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又不敢再听这动静，愈听他的心跳得愈发快，气息也愈不稳，不敢再听，一拉李连山。李连山脉门被制，只能听话被他拉着悄步离开。
　　走到约摸离开十几丈远的地方，颜箴才敢深呼吸以调整自己的气息，这才知道为何自己练火龙功必须保持童子功，原来这火龙功未练成时最忌心乱情动，否则便走火入魔，刚才幸亏及时走开，否则当真出了事，必会惊动江虎，那时该怎么解释自己和李连山在一起？
　　这边李连山还在抱怨，又在惊叹江德劭居然真和江虎搞在一起，又好奇两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做的？硬帮帮的男人哪有软绵绵的女人摸着舒服？嘟囔了半天，最后来了句：“男人和男人，真那么好吗？哪天我也试试。”
　　一句话震得颜箴七荤八素，惊道：“你说什么？”
　　李连山忽然想起自己正跟他生气，冷冷道：“谁让你跟我说话？再跟吭一声，我割了你舌头！”
　　说着头也不回向着燃着火把的军营潜行……

作者有话说

　　下个星期就要检查了，雨的资料还没填完，还在这更新，感觉不是好员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