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321、第三百二十章

　　第三百二十章
　　瑞王府众仆如今颇有几分想念李九，他在的时候，这府里多热闹啊！少主年少的时候这热闹也有，如今长大了，稳重许多，兼之朝中差事重，每日早出晚归，让以前热闹得只嫌头疼的众仆如今闲得耳朵长毛。
　　这府里主子少，真是沉闷得让人心烦哪。
　　同样觉得烦恼的还有李连山，庞大的情报网一经启动，每天要分析汇总，最终要报到负责人处。本来交给了李连岚，这小子喜欢干这个，而且手下那些惯会为虎作仗无赖子也个个精明能干，处理这些事游刃有余。谁也没想到李连岚出人意料地纠缠颜箴，打了他内院的女人后还一走了之，如今已经启动的情报网只能由被他挑去帮忙的小杨帮着打理，梳理出重要消息后还得跟李连山汇报。
　　本来白天忙着吏部还有其他一些差事已然累得不轻，晚上回来还得被小杨拦住汇报消息，还得请他拿主意定夺，李连山觉得这日子过得十分悲苦，怎么什么事都往他一个人身上堆哪？
　　最可恨的是颜箴，自从那次为了李连岚拔了闵漪的虞美人，李连山为了安慰闵公主没有留下过夜，颜箴就跟两人结了仇一样，别说享受晚上推拿按摩的待遇了，连面也见不到，据李无忌讲，颜箴好像去了什么地方练功，过段时间再回来。
　　死在外面才好呢！
　　李连山恨恨地想，揉揉酸痛的脖子——白天去吏部翻看旧宗卷熟悉吏部运作，晚上还得听小杨汇报，夜里还得……
　　好不容易听完小杨说完他认为重要的那些消息，正准备前往闵公主居所，又被小杨拦住。
　　“子重，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就别讲，我得歇息了。你有空把颜箴找一找，他娘的，这狗东西倒会躲，也不知躲到哪个狗洞里去了。”李连山不耐烦地挥手，又被小杨拉住袖子。
　　“这件事跟……跟你的那些……侍妾有关……”小杨已经习惯李连山的不耐烦，自顾说道：“跟你的子嗣有关……”
　　“什么？”这会不用小杨拉他的袖子，他反过来开始扯小杨的领子，“怎么回事？说！”
　　事关重大，性急冲动的他哪里受得了小杨的吞吞吐吐，眼睛一瞪，号令千军万马征战沙场的威势和霸气顿时透体而出，压制得小杨更加说不出话。
　　“说！”李连山的气势更足，小杨腿软得险些摔倒，李连山这才觉得有异，赶紧松了气势，不悦道：“你怎么这么弱？以前还没这样，无忌怎么照顾的你？”
　　小杨扶了一把墙，缓了好几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一些，缓缓道：“是子重威风日重，因此我经受不起……”拉着李连山回到案前坐好，又道，“这事也没有证据，只是我听闻几件事自己琢磨出来的，我也只是怀疑。”
　　李连山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赶紧说。哪这么罗罗嗦嗦的。”
　　“是这样……”小杨轻声道：“子重子嗣艰难，陛下也只有二子，故去的清宁王爷的子嗣还多一些，不仅是你们李氏，康平其他一些人家子嗣也同艰难，我便觉得有点奇怪。”
　　“你有什么怀疑直接说出来，别这么拐弯抹角。要是我出征打仗你也这样，我非把你……”李连山急躁。
　　“……后来我认了干娘，干娘她老人家小的时候便侍奉在老王妃身边，有时会跟我说些王妃还有王妃未出阁前交好的那些小娘子们的旧事。”
　　“这林大娘，怎么能说我母亲的事情，等我得闲问问她，随便说我母亲，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些小娘子们出阁后的情景我利用九郎让我处理情报消息之机，让人探问了一下她们的子嗣，以后她们的孙辈，有不少人家也是如你家这种情况。这件事是我私下所为，没有经过子重和九郎的同意，请子重责罚。”
　　这当口他居然还请罪，李连山急得恨不得踹他几脚，只是觉他体弱，踹多了他可能受不了，所以只踹了一脚，没怎么用力，小杨还是摔倒在席子上，还得劳他过去拉起来，又埋怨他体弱，让他次日一早起来跟府内侍卫们练武强身。
　　小杨揉揉被踹疼的地方，不悦地瞪他一眼，那薄怒又无奈的样子像极了某些喜欢他的小娘子们，李连山虽然不满他不肯直接把事情缘由告诉他，急得不行，但还是跟他开了个小玩笑，让他干脆娶了无忌这个傻瓜，以后让无忌保护他。
　　小杨又怒瞪他一眼，作势要走，李连山拉住，赔了不是。
　　“……后来绫妹子来了咱们府里，你们外出打仗的时候，我们有时会在一起说话……”说到这，看到李连山不怀好意地挑了下眉，嗔道：“你再这样，我就不说了。”
　　“我哪样？你自己心里有鬼，还来怪我。小杨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没以前温顺了，还敢要挟我。”
　　李连山正色，然后又被瞪了一眼。
　　“……有一次，我给绫妹子诊脉息时，她说起以前在……在吴国，有位老者去喝酒，她和几个姐妹焚香弹琴献舞劝酒。因那老者出手大方，所以管事的用的都是上等的酒席，焚的也是从西域商人处购的上等香料。那老者一连在那里住了十来天，临走前跟一个……女子说，这种香对女子生育无益，让她以后尽量少用。那女子与绫妹子交好，便悄悄告诉了她。”
　　小杨继续道：“前几日，绫妹子跟我说，颜先生叫她去，问她内院众人的喜好，问屋内摆设何物和喜欢何种花草，平时饮食，因绫妹子没说清楚，颜先生就让她探查清楚，但还没等跟他说，颜先生就暂时离府。绫妹子怕耽误了颜先生的事，跟我说了，我想了几日才发现，原来内院的这些内眷们喜好各有不同，唯独一样，素日所焚、所携的香都是严国的贡香。”
　　贡香？李连山微微蹙起眉头，仔细倾听。
　　“……这些人与子重相处多年，均无子嗣，独曹孺人讨厌香料的烟气，平时只将鲜花鲜果摆放于屋。我又打听了一下，故去的宋美人自制香油，也不用各种香料……”
　　先是李连山还很不耐烦，只强忍着听，听到后来，尤其是曹孺人和宋美人的名字后，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你是说……这香料影响女子生育？”
　　“我只是怀疑。但颜先生还未回来，这种事还得问他。”
　　“不用问了！”李连山断然道。
　　自前朝以来，贵族女子均喜欢严国的各种香料，争相购买，造成严国香料价格不断攀升，前朝未年，有的香料价格甚至达到一两香料一两金，便是如此，也经常供不应求。前朝末帝为了讨好自己的男宠，将男宠喜欢的贵重的香料堆成小山而焚，康平三月奇香经久不散。
　　郑国建国后，虽然禁止男子相恋，但贵族喜欢严国香料的习惯却改不了，因为李氏后宫众妃也要用此香。开国皇帝下了禁令，发现商人私售严国香料者立斩，只准严国每年开春少量进贡，宫内留一批，贵族功勋分一批。
　　由于控制了香料的数量，分到各府的香料由当家主母牢牢把握，只给自己和嫡子女们用，再受宠的妾室也无缘一见，贵族们也无法再一掷千金购置名贵香料斗富或哄美人一笑。
　　李连山没有娶王妃，加之皇帝是他亲哥，因此这严国贡香比别的府上多，他人又大方，内院美人不管得不得宠，均能得到这外面千金难买的香料。
　　“先太皇太后只喜梅花，不用这严国香，因此有我父王兄弟三人，先皇太后自小便喜欢这严国贡香，她终生未育。我父王肖先太皇太后，因此有我和皇兄兄弟两个，我三叔嫌香料烟气呛人，不准他的妻妾焚香，他的儿子众多。五哥跟三叔性子相似，所以他也有子嗣，六嫂也是自幼喜欢这些香料，所以一直未孕。这康平众贵族功勋的家里，莫有不喜欢这严国香料者，因此嫡生子女不旺！”
　　李连山的眉毛渐渐竖了起来，目中射出凌厉的光，“严国竟敢从香料上掺入绝人子嗣的药物，真狼子野心，其心可诛，其行可诛！明日我定当进宫禀报皇兄，起兵灭之！”
　　小杨劝道：“子重，此只是我私下相疑，捕风捉影，两国交战，事关重大，无凭无证，还请子重等颜先生回来求证。”
　　“那他人呢？他又跑到哪里去了！”李连山火大地问。平常没事老见他晃悠，一有事就找不到，他把瑞王府当成什么了？
　　“来人！把颜箴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连山恼怒地吼道。一阵风似的回到内院，也不去找南伽公主了，从周宛儿的院子开始，二话不说，叫人搜出严国贡香，全部毁去。

作者有话说

　　马上要过年了，提前祝新年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