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309、第三百零八章

　　第三百零八章
　　李连山休息够了，恢复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也就是说，白天去衙署，晚上回内院，但他是说话算数的人，所以隔个四五天或是五六天，便去到颜箴处住上一夜。
　　当然这一夜不能白住，颜箴要使出浑身手段，把他从头到脚伺候得舒舒坦坦，软成一堆泥，恨不得连气也让颜箴帮着喘。
　　每次李连山来，颜箴都很累，但是心里却很快活，尤其是李连山睡着后，收拾起浑身的刺，乖得像个猫，手一拨拉，乖乖地翻个身，缩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样子，真让他心里柔软得如同一汪春水。
　　次日李连山神清气爽，心情极好的跟他笑，由他伺候穿衣梳洗，再精神焕发地骑马出门，晚上回来直接去内院。
　　李连山去颜箴处的次数，视他被公务烦的程度，烦得很些，就去的勤些，如果没那么烦，就去的少些。当然，如果他儿子有什么头疼脑热，李连山也会去找颜箴。
　　颜箴讨厌内院里的那些美人，却不讨厌这个肥肥白白只会闷头大睡偶尔会睁眼吐泡泡的胖小子，有一次还让李连山把他留下来让自己玩一会。这个要求他只提了一次就被断然否决，理由是他母亲曹孺人不让。为此，在下一次李连山来续断堂时吃了个闭门羹——颜箴生气不接客。
　　生气的还有李连山，他觉得自己隔些日子便来陪陪颜箴，颜箴非但不感激涕零做小伏低的居然还敢生气，真是蹬鼻子上脸，给他三分颜色便开起作坊了，于是从那天起，除了去皇宫，晚上便一直寝于内院，不再出来。

　　这两人又闹起了别扭，那边李无忌和小杨也闹起了别扭。
　　谁都没想到，小杨现在居然同莫绫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
　　莫绫身份尴尬，明里是颜箴收留，但到瑞王府后颜箴直接回了续断堂，李连山更是直奔内院看儿子，没人想到如何安置她。
　　王总管问明莫绫只是个孤女后便不再理她，莫绫呆呆地站在瑞王府前院里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由李无忌暂时带到仇恭家里。林大娘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她，只是莫绫因此出身青楼，会察言观色，会恭维迎奉，而且极有眉眼，一边努力讨好人，一边努力学习干各种家务活。
　　林大娘嫁了个直来直去的武夫，生了两个跟丈夫同样性格的儿子，收养了一个同是武夫的干儿子，均是不会说好听话，做事让她生气上火的人，好不容易来了个小杨，倒是乖巧伶俐，但不爱说话，而且瞧他对干儿子李无忌的样子，这乖七只怕也是个装出来的。娶的两个儿媳妇呢，又是从小在她手底下被调教出来的，加上她的婆婆之威，在她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可把林娘子给憋坏了。
　　如今莫绫一来，几天功夫便把林娘子给收服了，恨不得收做干女儿，但莫绫却强烈拒绝，问得急了，就掩面嘤嘤哭。林娘子就使劲逼问李无忌，李无忌缠不过，说了出来。
　　次日莫绫便发现林娘子对她异于常日，又见李无忌见她面露尴尬，略一思忖，想着估计是出身败露，二话不说，收拾东西，拜别林娘子，离府而去。
　　林娘子本来因为她的出身不好而有嫌弃之意，但在莫绫收拾了东西真的走了，过了几天，又觉得这孩子可怜，派李无忌去找了两天，结果在一家绣庄找到她，她在那里干些粗使活计。
　　林娘子立刻打消了之前所有的嫌弃心理，觉得这姑娘性子刚烈，不是那掂轻怕重不知好歹之人，更为她出身青楼却在无依无靠时没重新去卖笑而是自食其力的作法而赞许，于是亲自带人把莫绫的包裹收拾了，重新归置到自己家中。
　　虽然因莫绫的拒绝没有收她为干女儿，但全家人因林大娘的原因均不敢怠慢她。
　　小杨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与莫绫慢慢接触，他二人相同的经历，自然相处得要比别人好些。小杨一心想学医，早找了不知几本医书细细读了几遍，加上在颜箴那里看到的偷学的一些东西，向以前经常来找颜箴的几位太医院的医生问过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又在与莫绫闲聊的时候问清楚颜箴帮她诊治时说的那些话（莫绫聪慧，那些话牢牢地记在心里），因此便拿莫绫当练手，试着帮她治病。
　　林大娘觉得他二人因此成了亲倒也不错，毕竟一个罪臣之子，想求良家女非常难。李无忌则不高兴，觉得自己受到冷落，几次纠缠，小杨不理他，一心沉浸在钻研医术之中。
　　李无忌气呼呼地找颜箴，让他把莫绫从自己家中弄走，免得小杨不务正业。同样“不务正业”的颜箴阴恻恻一笑，刚好把李连山不再来的气撒到他身上。
　　于是当小杨练手的人又多了一个。

　　李无忌在当“练手”期间，任逍遥来访，顿时引得闲杂人等跟了一路，又藏在会客花厅外偷看。
　　任逍遥前来有事相求，他寻了两年美玉，枉费许多钱财，如今无力再找，所以找李连山，想托他卖掉自己的一些画作和玉雕换钱。
　　李连山不在，王总管亲自接待这位等闲人见不到的美男子，哪知极为讨厌他的张齐找来颜箴接待，王总管立刻就变花厅里的一件摆设，过了一会，自己讪讪地去了。
　　下午，忙完公事的李连山回府，本来想直接去内院看儿子，哪知一入府门便听闻任逍遥来了，顿时把儿子丢到脑后，不顾家仆在后面叫唤，一溜烟地跑到花厅，却扑了一个空。
　　家仆气喘吁吁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爷也不听小的说完，任编修已经走了，颜郎君跟他一起走的。”
　　“什么？”李连山顿时大怒。明明任逍遥来找他，怎么却被颜箴勾走？先冲到续断堂，没发现人，又杀到任逍遥的青园，正看到一袭简单白麻衫的任逍遥和一袭青布衣的颜箴各取一毡，坐在竹林里相对笑言。
　　李连山顿时觉得肚腹里一阵酸水翻腾，不高兴道：“你们说些什么？”
　　任逍遥见他来，很高兴，亲自去屋里取了一块毡让他坐下，微笑道：“李郎如今又是忙打仗，又是忙公务，我想见你可难得多了。”
　　李连山的肚里的酸水顿时化成蜜汁，高兴道：“可不是，以前姓君的护你那么紧，我还是能偷偷见你几面，如今你搬出来了，我却来得少了。你别怪我，我这不一有空赶紧来了。你怎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要不去我府里住着，好好养养，咱们也能天天见面。”
　　说得殷勤之极，满意地看到颜箴的脸又拉了下来。
　　任逍遥就笑，轻轻拍他膝盖一下，“你呀。”
　　李连山恨不得他再给自己膝盖几下，嘻嘻哈哈玩笑好一会才问，“你找我何事？”
　　任逍遥道：“已经没事了。阿箴说会帮我。”
　　李连山立刻想把颜箴捆在马尾巴上在地上拖半个时辰。
　　不过这事还就能让颜箴帮。寻找大块美玉，本就需花费大量钱帛，偏生任逍遥还非美玉不要，因此上次颜箴帮他挣的诊金花费一空，幸亏找来许多玉料，不好的被他堆在一间空屋内，挑出几十块顶好的被他雕成首饰或玩物，攒了一堆，本来想找李连山卖掉这些东西再换些钱帛，重新去寻，结果颜箴主动说帮他弄寻玉的花销。
　　颜箴挑眉，看着对自己没好脸色的李连山，“你现在妻妾一大堆，又有了儿子，哪能拿出多余的财物，就算你赌气拿出，你妻妾儿子难道要喝西北风？倒是我这无儿无女没有牵挂之人，要钱没用，还有空闲能帮他。”
　　正要赌气拿出自己全部家财的李连山一想自己现在管着户部和吏部的差事，的确没那么多时间，而且以前大总管教训他的那些话也被他记在心里，不敢再像以往那样一掷千金。
　　沉吟片刻，问道：“你的几十万钱全花光了，寻了一年多也没寻到，如今就算再花那么多，再寻不到怎么办？你到底要什么样的玉？多大的，要拿它雕琢成什么？”
　　任逍遥没有回答，垂目转动手中青瓷茶盏，清风抚过他身上的麻衫，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脸上慢慢流露些许忧伤。
　　李连山的心都快碎了，赶紧道：“我不问了，我不问了。阿箴你帮他弄钱，我给小九写封信，那个家伙现在朔言管着市集，各国商人多如牛毛，也许会有办法。”
　　任逍遥淡淡地笑了，拉着李连山的手感激道：“那可真要谢谢你。如果美玉寻到了，我帮你画一幅画，送你我最喜欢的十件玉器。”
　　李连山自是高兴莫名，但颜箴的脸更黑了。

　　过了一个来月，李连岚倒是回信了，却在信中把李连山大骂一顿。骂他自他们走后，连句话也没捎过去，在外面发了财，也不知道给他送点，好不容易写封信，连问问候也没有，反而让他帮忙！帮个屁！想要玉也行，要么让闵公主去他那玩上一段时间，要么让任逍遥亲自去求他。
　　李连山气得要死。
　　从他回府后，只见过闵公主一次，但没在那过夜，其余时间大部分陪着为他生育第一个孩子的曹孺人，小部分时间到周宛儿处，偶尔在侍女选夫时大胆选他的女子那过上一夜，尤其到了后来，他几乎忘了内院还有个会跳孔雀舞的闵公主。
　　“这个臭小子！”李连山只恨自己没有翅膀，不然定要飞过去把敢骂他和肖想他内院美人的堂弟揍个半死。
　　李无忌当时也在，伸着脖子看扔在案上的信，他识字不多，看到李连山气得要死的样子，兴奋道：“九郎骂你了？”
　　小杨斜眼瞄了一下，正看到结尾让闵公主去朔方的一段话，抿嘴微笑，劝道：“九郎也太不像话，老是惦记七郎的妾室，该打，该打。”
　　“哦，原来是这样，是该打。”李无忌点头附合，然后想起什么，“七郎，听我干娘说，你也好久没去闵美人那了。如果你不喜欢她了，便把她送给九郎又如何，反正是个亡国公主，老留在身边，又不宠幸，万一她心里有怨，暗中加害于你。”
　　“你啥意思！你怎么不把你老婆送给小杨？”李连山嚷嚷。
　　李无忌很无辜，“我没老婆。但是说到这，你们也太过分，莫绫就这么放我家了？明明是你们收留的她，老放在我家算什么！”
　　小杨就扯他袖子，“说着别的事，你扯人家莫姑娘干什么？她在你家又不碍事，还能帮你孝顺干爹干娘，帮干娘和两位嫂嫂干些家务活，留在那挺好的。”
　　“看吧，我就说你肯定对莫绫有了别的心思，不然怎么老替她说话！”李无忌听到小杨护莫绫，莫名地气愤。
　　正在生气的李连山顾不上生气，开始看热闹，只是这热闹没能看多久，主要是小杨不理李无忌，李无忌一个人闹不起来，只能坐在一边生闷气。
　　“无忌，你要是不喜小杨跟莫绫相好，不如你娶了莫绫得了。”李连山火上烧油，成功地看到李无忌蹦了起来。
　　“你要不想娶莫绫，那就娶了小杨，听闻越国和闽国也有男子相好的习俗，你放心，我们给你保密，不让别人知道。”李连山又添了一把火。
　　这下小杨也坐不住了，又羞又臊，红着脸嗔道：“七郎你胡说什么。”
　　“嘁，看你们这磨磨叽叽的样子，老子心烦！”李连山甩袖离开，走到内院通往曹孺人院子和后山闵公主住处的路口时犹豫了一下，然后向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