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296、第二百九十五章

　　第二百九十五章
　　北历国被灭，其国归河东道所辖，设郡“朔方”，长孙一个小小的礼部小官，对军事政务还不怎么明白的时候，就被强行留在这里，处理各方事务，天天从早忙到晚，叫苦连天。
　　一方面焦头烂额地处理事务，一方面对李连山等人一举攻灭北历的经历甚为不解，又看城内有许多异族军队和官员，更是对李连山“装病”期间的去向感到好奇。经过多方查询，才把大致情况摸清，立即上书至李千雪处。
　　原来李连山到达龙门关，借病不出，其实是与李无忌等人绕道北部其他小国游说。
　　因北历强大，周边其他小国饱受欺压，每年都要上交许多马匹牛羊和美女财物。北方贫瘠，女人本来就少，每年都要献美女，造成他们国内各族群壮年男子找不到妻子，只好从别的国家去抢，北历周边小国战乱频发，重苛加上战乱，诸国更加弱小。
　　李连山游说各国，要求与郑国联合灭历，许诺成功后，在原历国内设官市通商。
　　北方诸国尚武力，见他比已国的姑娘还漂亮，先是瞧不起他，还有出言不逊者，被李连山连打翻国内最勇敢的勇士后，开始重视他所说的一切，又见他的队伍武力超群，几番权衡下，答应考虑，让他再去其他小国游说。
　　最终各国君坐在一起商议，各国君要求攻打历国时全诛历国王公贵族以及各官员，要求分北历一半土地，要求历国被灭后在各国边境处设集市，要求郑国给各国送公主和亲。
　　李连山大怒：我李家数代未有公主郡主出生，要是有，还不得当成心肝宝贝，哪有什么公主来和亲？要是和亲，把你们国内最美的公主送到郑国还差不多。
　　结盟险些失败，李连山大怒，带领已方队伍与各国护卫大打出手，最终凭武力制服各国护送国君的军队。
　　答应结盟，各派人数不等的勇士统一听李连山号令。李无忌回龙门关召集军队，李连山带领各国勇士混入北历各城镇关卡暗中消减历国兵力，同时派数十人到龙门关外趁夜突袭，五千士兵无一逃脱，然后燃烟花通知李无忌，指挥大军长驱直入。
　　长孙官员了解的只是大概，不知道随李连山游说诸国所带的队伍是宋寨主精心训练的铁雁军，也不知道颜箴在结盟险些失败时所起到的作用，饶是如此，这番作为也让他咋舌不已——李连山智谋勇力双全，与他狂妄蛮横冲动的外表严格不符，实乃不世之奇才。

　　消息传到康平后，朝堂上反对李千雪的声音少多了，人人都惧李连山的威名，生怕这一口气斩杀数千人的煞神找自己的麻烦。
　　就连周相和皇太后对李千雪的挟制也少了许多。
　　李千雪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变得十分复杂，既有一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自豪，又有一种“这臭小子如今翅膀硬了，以后更不好管”的愤慨，还有一种“朕枉为一国之君，还得依仗弟弟的威名才能坐稳江山”的惆怅。
　　自北历灭国消息传回后，以前除了几个亲戚偶尔走动平时门可罗雀的瑞王府门庭若市，权贵官员几乎都来前来道贺，朱太师也派自己的妻女前来看望传出有孕在身的曹美人。
　　李连山出征未归，但其生辰时送礼者不断，周相也派大管家送来一对巴掌高的和田玉瓶作为贺礼。任逍遥则拿出自己精心雕琢的一块玉佩和一张画上门作贺，君玉沉着脸前来参加。
　　“君大人也真是，世子又不在家，他沉着脸给谁脸色看哪，白长了那么张好脸皮。”张齐对这个敢打自家世子的康平佳公子也很不待见，对任逍遥那叫一个殷切热情，对君玉则是能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李焜和李连岚见了任逍遥高兴得不得了，拉着任逍遥的手问东问西，以“‘七哥’‘父亲’不在，我们两个住在这么大的府里害怕”为由，非让他在这里留住，一直到李连山回来再走。
　　任逍遥看上去很喜欢，但君玉强拉他走，道：“主人不在家，家内又有女眷，你住在这，被人传出什么谣言，对你对他都不好。还是跟我回去，天气寒冷，你住的那个小地方太冷清……”
　　气得张齐没好听话，“他都开始议亲了，还这么强占着任大人，也不怕别人说出他什么难听话……嗯，他是御史，只能找别人的不是，别人哪敢说他的不是！嘁，什么玩意儿！”
　　然后又美滋滋地去清点各色礼物，挑选几样好的分别送到李千雪和废后处，又拣了几样分别送到内院，数度打掉李连岚意欲盗窃的黑手，不错眼珠地监督王总管登计造册，礼物入库，再派人对各库严加看守，以防小偷。
　　“张齐！我可是清宁王的幼公子，你竟然把我当贼防！”在不知道第几次抓住李连岚以及狗腿子们试图入库盗窃后交到张齐面前后，李连岚恼羞成怒地叫起来。
　　张齐笑着解他身上的绳子，安慰道：“我可没把你当偷儿，可你这已经第几次往库房那里去了？还有你……你……你……”分别踹了几脚同样被捆翻在地的小狗腿们，“你们这钥匙哪来的？穿这身黑衣裳是准备干啥呢？哎哟，这绳子上怎么绑了个钩子？……咦？这不是谁谁府上次送来的银錾金镶七宝酒具里的那个酒壶嘛？当时可是我亲自送到库里放好的……”
　　“啊啊啊……张齐我恨死你啦！你死定了……快把我的酒壶还回来！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啊啊啊……”
　　张齐送酒壶回金银库，看着库内琳琅满目的各色物品，心满意足道：“这才是王府应有的规模嘛。”

　　临过年时，李连山带领军队回朝，给国库充盈了不少财物，当然自家库房也饱了许多。
　　张齐好似年轻十岁，满面春风地挑拣着礼品，给与已府交好的各家送去，又精心挑选四样送给从洛阳学宫回来过年的平安侯世子江德卿，气得李连岚险些砸了瑞王府——
　　“我的呢？我的呢？我的呢？江德卿只是七哥的表弟，我可是跟他一起姓李的！张齐，你告诉你，别惹恼了小爷，再这么待我，看我不打死你！”
　　李连山一把扼住李连岚的脖子，“在我府上，你想打死谁？嗯？”
　　李连岚大哭大闹，颠倒黑白地状告张齐偷盗王府财物以私名送各府的行为，又严词恳切地劝李连山赶紧把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老东西赶走，让他当府内大总管。
　　懒得听他胡说八道，李连山径自去沐浴更衣，没多久，李连岚大呼小叫地从外面直闯进来，乱七八糟地嚷嚷。“七哥，七哥，张齐说那些东西都是你给我的，他说的是真的吗？啊？那些全是我的？”
　　“你不想要？那就算了，我送给别……啊——”李连山还没说完，就见李连岚一个飞扑，“扑嗵”跳起水池中，溅起老大水花，然后跳到自己身上，“叭叭叭”地嘴巴乱亲，“啊啊啊七哥我最喜欢你啦最喜欢你啦啊啊啊……”
　　李连山实在料不到自己在家也会遭此突袭，一个没防备，被李连岚压得沉到水底，险些英年早逝在洗澡水里。

　　李连山回来没几日，清宁王爷也率兵回朝，李千雪出城门迎接，是夜，在皇宫摆宴，宴请各将。
　　圣旨下到瑞王府，李连山借口养病，不去，被张齐骂了起来，让李无忌把他按住，强行给他换了身大红蜀锦衣服，“押”往皇宫。
　　李千雪见了弟弟，十分高兴，亲自下座把他接了进来，在已座旁置席让他落座。
　　席间众臣不住向清宁王爷敬酒，向李连山敬酒，赞他们军功。
　　“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新人出”——这是拍李连山马屁的。
　　“虎父无犬子，李连山年纪轻轻，声名便不亚于清宁王爷，瑞王养的好儿子”——这是挑拨离间的。
　　“臣家有幼女，年方十三，德言容功出众，尚未婚配”——这是喜欢李连山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
　　李连山还没来得及反对，清宁王爷先开口，“此事不急，世子年幼，大几岁再议不迟。”
　　一句话堵住其他上前欲谈此事者。
　　李连山本来见到清宁王爷就心虚，怕他找自己麻烦，如今被他帮着说话，以为立了大功，清宁王爷原谅了自己，顿时兴高采烈，立刻恢复性子，持壶端杯，到清宁王爷席前跪地敬酒。
　　清宁王爷冷冷地看他，以“年老体衰，不甚酒力”之名向李千雪告罪，让人扶着英姿雄健的他离席。
　　李连山尴尬万分，怏怏地回到座上，愁眉苦脸起来。

　　事情被李连岚知道了，拍着胸脯道：“没事，有我呢！父王最听我的话了！我帮你俩说和去……不过你得照着上次的东西再给我那么多，只准更精美贵重，不准随便拿些破东西充数……”
　　李无忌知道了，把人扯到角落处，低声道：“王爷如此不识抬举，咱们把他儿子给绑了，扔到北边苦寒之地，父债子还，不容他不低头！”
　　颜箴知道了，举起一根银针，在眼前缓缓转动，“收拾他轻而易举，只要——”把针尖往一个药瓶内轻轻沾了一下，再提起时针尖已变得乌黑。
　　“啊？颜箴你想干什么？你想毒害我父王？”李连岚大惊。
　　“行了闹什么闹！赶紧帮我想个法子！王叔一日不消气，我这心里就一日不安！”李连山顾不上装样子，一脸苦恼，坐在地上捧脑袋。
　　“世子何不效仿廉颇，来个负荆请罪？”还是小杨真正帮他出主意。
　　李连山眼睛一亮，但负荆请罪是要脱衣的，这么冷的天……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呢，原来也是别人用过的……七哥我跟你说，想求我父王原谅你得有诚心，你把你那库里的东西全都送给我父王，也许他老人家就原谅你了。”
　　“去去去，一边去……依老奴说，世子不如跪在王爷门前，他一日不原谅你，你就一日不起……无忌，你也得去，祸是你俩一起闯……对了，还有颜箴，你们仨一起跪，小公子，你也去……”
　　“啊？怎么还有我？”
　　“你不小嘛，他们仨都是大人，王爷心硬，他们仨就是跪上三天王爷也未必理会，你跟他们一起跪，王爷看你年幼，定然会心软，不会让你久跪，到时心再软些，把他们饶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嗯，为了再多些把握，九郎，你明天跟他们一起跪……”
　　“啊？我也跪？凭什么！又不是我惹我父王生气！”
　　“要不你把你七哥送你的那些金珠宝贝全拿回来，哪能让你光占便宜，我们家大公子还没你礼物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