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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颜箴心里“咯蹬”一下,忙了整整一夜,疲惫得要死,可是心里忐忑,就是担心江德劭会这样问,没想到还是问出来了。
      心里七上八下,比昨天摸李连山时还找不到地方。
      心里慌,表面倒没显露,掀开了帘子,回手拉了累得几乎站不住的江德劭一把,摇摇晃晃进了帐子,两人一起倒在颜箴的铺位上再也动弹不得。
      这一觉睡得昏天晕地,颜箴醒来已经暮色四沉。
      帐内点着烛火,帐中空地上备有水盆,李连山赤着上身,身子扭来扭去,脸色扭曲,身后一个小兵手里拿着湿布和药膏,苦着脸,正被刘三指着骂。
      李连山还在安慰那小兵,“没事,你又不是大夫,只要手轻点就行。”然后又骂刘三:“就你会骂人,奶奶个熊,在我面前骂人,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三急道:“他不是把你弄疼了嘛……”
      李连山骂道:“我还没骂他,轮着你骂吗?”
      刘三“嘿”了一声,无话可说,谁让李连山军阶比他高一级,气得脸红脖子粗。
      颜箴也不动,他们也不知道他醒了。
      那小兵战战兢兢地把李连山后背的伤给清理了,再回过手准备把胸前几道伤给收拾了。
      颜箴淡淡地开口:“你用这小兵给上药,那些傔人呢?”
      刘三惊喜道:“颜兄弟,你醒了。”
      颜箴起身,挥开那小兵,“行了,走吧,别在这被骂了。”
      那小兵如释重负,感激地说:“颜大夫,幸亏你醒了……我走了……”丢下手中东西,一溜烟地跑了。
      刘三还在解释:“傔人们昨天累惨了,其他医生也累得不轻,而且他们忙着照重伤员,我去叫了几次也没叫来。我又是粗人,做不得这些事,只好叫个伶俐点的小兵,没想到他娘的,还是把小世子给弄疼了。”
      说话间江德劭也醒了,揉揉眼,再揉揉腰,呻吟一声:“哎哟,这身子简直就不是我自己的,比我以前练武还累。”
      刘三继续惊喜:“江兄弟你也醒了,昨天可累坏了吧,我去看伤着的兄弟,他们直说等能起身了,一定要过来跪谢你和颜兄弟的救命大恩。”
      颜箴本来想给李连山上药,江德劭一醒,收了手,把药盒扔过去,“你给小世子上药,我去看看其他人。”
      李连山问:“其他人?”
      颜箴淡然说:“他们的伤比你重,用的药也没给你用的好,我怕他们再发热,发了热再救治就麻烦了。”
      头也不回,掀帘出去。
      他睡觉前没洗浴,身上手脸血迹斑斑,先跑到别的帐子借盆洗净手脸,又借了一身衣服换上,请人告知营管将军,提了灯笼看望自己救治的那些伤员。
      或者亲自上药,或者写了药方叫看护的傔人照方煎药,或者为病况凶险者行针调气,忙了整整一宿。好不容易忙完了,刚想去弄点吃的,又被人叫住,原来是宋军医,惊讶他无双的接骨手法和奇妙的药方,过来交流学习一下。
      这一下,又到交流到晌午,整整一天半水米未进,饿得实在受不了,头晕眼花,回到帐中,准备运功调息恢复一下。
      一进帐子,就看到李连山一张怒脸,还有江德劭一张臭脸。
      “你干什么去了?”异口同声的质问,两双冒火的眼。
      颜箴看他们一眼,也不吭声,扶着帐壁慢慢坐了下来。
      李连山沉不住气,冲过来问:“你干什么去了?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颜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去看那些伤员了,你有什么意见?”
      这句话隐隐含刺,李连山一愣。
      江德劭听出不对,怕李连山再犯小孩子脾气,赶紧说:“我们一直等你回来吃饭,今天早上出去找你,也一直找不到,心里担心,所以……”
      颜箴想了想,温和地说:“我跟宋大夫谈论医术,帮他解了几个问题,所以回来晚了。”
      李连山气恨恨地说:“医营总共这么大点,你跟他谈论医术还用藏起来?我表哥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颜箴脸上颜色更缓,微微笑道:“是我错了,我跟宋大夫去药库,没人看到,不然你们也能找到我。”
      看看案上的饭菜,微笑道:“这是给我留的,这可多谢了。”
      拿起凉透的馒头就要吃。
      李连山埋怨这几句,反把自己的火给埋怨出来了,劈手夺过馒头扔到地上,嘴里愤愤道:“不让你吃——啊——”
      这一下用力过猛,后背伤口开裂,那剧痛犹如烈火般,瞬间传遍全身,一个吃不住,惨叫出身。
      颜箴这一急非同小可,左手伸着本来准备端稀饭,猛地一抖,海碗翻倒,稀饭泼了一案。
      疾扑过去,一把搂住疼得发抖的小世子,另一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眨眼间捆绑的纱布已被挑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
      “快,拿水来……拿药来……”颜箴的声音也发着抖,手却很稳。
      江德劭不用他吩咐第二声,清水盆、干净白布全部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又跑到帐角堆放物品处翻药膏。
      颜箴搂着李连山,只能用一只手干活,浸湿白巾,擦拭涌出的鲜血,此刻江德劭扬手扔过一个小盒子,接住,两根手指打开,交到左手,右手食指在里面挖了一大块金色的膏体,顾不上轻柔,抹在血如泉涌的伤口处。
      李连山身子猛地一哆嗦,牙齿咯咯作响。
      颜箴继续抹药,左手轻轻碰碰他的后背没伤的地方,低声说:“这药有点疼,你若忍不住,就咬我一口。”
      李连山还嘴硬:“我……才……才不疼……疼……呜……”
      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一声闷哼。
      颜箴纵是心急火燎,也忍不住想笑。知道这小世子性子又倔又坏,知道自己笑定会再闹出什么事故,只得咬牙强忍,却免不了身子震动,冷不防肩头一疼,原来李连山猜出他身子震动的原因是他在闷笑,万分气恼加疼痛难熬,咬住他的肩头,算是报复外加出气。
      江德劭没让他继续用力咬,轻柔而坚决地把手插在他们中间分开二人,身子轻轻一顶,颜箴无言地让开原来的地方,转到李连山背后。
      江德劭口气不善地说:“你多大了,属狗的?”
      李连山一到表哥怀里就哼哼,“疼啊,比昨天还疼。”
      江德劭继续训:“那也不能咬人啊。颜兄弟给你治着伤,你再咬他,这就恩将仇报,说出去别人以为咱们家没家教。”
      “他又不是外人……再说是他让我咬的……”李连山分辨。
      “他让你咬你就咬,那我让你去……撞墙你撞不撞?”江德劭口气愈发不善,脸也沉了下来。
      “咦?”李连山有些惊讶,脑袋后退,仔细地看着他,“你生气了?我不就咬他一口,你怎么这么生气?还让我撞墙?阿箴我表哥昨天是不是累糊涂现在还没清醒?”
      江德劭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闭上了嘴。
      颜箴面无表情,专心上药。
      这金色药膏虽然让人疼痛,效果却比以前用的药好,刚抹上狂涌的血流立时变缓止住。药膏在李连山背上停留约半盏茶的功夫,再用清水拭去,换上那种浅绿色的药膏,已经疼出汗的李连山立刻松了一口气,软软地趴在江德劭身上不动了。
      江德劭又骂:“活该,受了伤还不老实,还扔馒头暴珍天物,老天这可不罚了你。”
      颜箴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涌出,板着脸收起药,就着脏水洗了洗手,本想起身把水倒出去,刚一动,眼前一阵发黑,赶紧停下深深吸一口气,缓缓神,慢慢起身,端起盆倒在帐外,又从帐口木桶倒了清水,蹲着洗洗手脸。
      这边江德劭还在训李连山,李连山满脸不耐烦,皱眉顶嘴,猛听一声闷响,闻声一看,正看到颜箴踉跄倒退,仰天摔下。
      这一惊非同小可,江德劭总算记得怀里这个不听话的小子身负重伤,小心地让他趴下,然后去扶颜箴,只见颜箴面如金纸,气微神弱,汗珠不住从发间额角滴流,大惊失色。
      李连山那边捶着铺,大声叫:“你快救他,表哥你快救他!阿箴,阿箴!”
      江德劭跟着颜箴才一个多月,什么行针用药,当个下手可以,别的什么也不会,急得团团转。
      李连山叫:“你先把他扶起来——哎哟——”
      江德劭赶紧双手伸到颜箴肋下,用力拖上铺,试着搭脉。李连山问:“他什么病?”江德劭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李连山怪叫起来,“你不知道你搭他的脉?”
      江德劭一脸尴尬,“我……我……我去找别人……”
      不多时叫来宋大夫,宋大夫搭了半天脉,只诊出他是饥饿和劳累过度,但有一点不明,说从脉相上看,他体内还有内伤,经脉全乱,所以才……
      江德劭顿时想起颜箴给表弟行针的情景。
      李连山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盯在颜箴的脸上,突然说:“他上次给我行火龙针时说他神功未成,要练童……”
      “小世子……”一直让人以为昏晕未醒的颜箴突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显得很是虚弱。
      江德劭目光如剑,闪过一道亮光。
      颜箴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小世子,你……”
      宋大夫见颜箴醒来,很是高兴。他年龄比颜箴大三十几岁,为人却很谦逊,知道自己几十年行医,医术却远远不及这个年未弱冠的年轻人。当下坐于案前,准备让颜箴自述药方,自己亲自帮他抓药。
      待看案上狼藉,不由一愣。
      李连山的脸红了,把毯子拉过头顶。
      江德劭赶紧收拾。他一个贵族子弟,父亲姨父都是军人,自小向往军旅生涯,又跟娇生惯养的李连山出游几次,照顾他照顾习惯了,做这些粗活,虽然不熟练,但也过得去。
      颜箴无可奈何,只好自己搭脉诊断,说了药方,宋大夫写好细看,拍案叫绝,如获重宝,兴冲冲捧着出去。
      等他的身影刚消失,江德劭就指着颜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装!你再装!!”
      说得咬牙切齿,李连山从毯子下面露出头:“干什么呢你表哥?他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凶?”
      江德劭顾不上理他,俯身捏住颜箴双肩,叫人以为他会用力摇晃,李连山叫:“哎你想干什么?”
      颜箴几乎被他提起来,叹口气说:“江大哥,看在我饿得快死的份上,你轻点……”
      江德劭喜不自胜,松开手:“不准胡说,对了,你饿了,我给你弄点吃的,这还有点稀饭,我先帮你热热去。”
      话是这么说,人却不动,高兴地望着颜箴,恨不得再提起他晃两下似的。
      李连山在后面看不到,急得乱叫:“表哥,不准你揍他,想揍也得等我伤好了再揍。”
      江德劭回头笑道:“你胡说什么?我哪里会揍他,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这句话说得实在暧昧,令人想不多疑都不行。
      李连山愣了愣,结结巴巴地说:“那个……表哥,姨父可是给你订了亲……你想要断袖,也得等……等……”
      江德劭哭笑不得,随手拿了个什么东西要打,刚掷出去又想起李连山的伤,扑过去再接住,笑骂:“越说越不像话,断袖?亏你想得出来。我朝何时允许断袖?你想让你哥砍我脑袋?”
      李连山嘀咕:“是你说的你喜欢……啊我什么也不说了,我背疼,要睡觉。”
      说话间钻进毯子里不再吭声。
      颜箴低声说:“江大哥,你既然已经猜出,还请帮我隐瞒,师门有令,不得在外透露自己出身,不然收回所学,逐出门墙。”
      江德劭激动地拉住他的手,压低嗓音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真笨,除了神……除了你师门,哪里还能出年纪又轻医术又高的人?”
      颜箴腹中一阵雷鸣,江德劭“哎哟”一声,“你还饿着,我赶紧给你找吃的去……”
      到了帐门处,回首又说:“你师门一向神龙不见首尾,让我以为那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有你们相助,我天朝何愁不胜!”
      颜箴目瞪口呆——你们?我们?我师傅有严令,不准与朝廷有牵连,若他老人家知道我跟你们厮混,只怕我小命不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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