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218、第二十一十七章

　　第二十一十七章
　　有幸看到阅兵大典的人们私下里都在议论，此次阅兵大当数瑞王家的小世子最开心，三千甲胄往那一跪，齐声呐喊，请求皇帝让世子入列，世子那是直接蹦出来的，脸上笑开了有如春花绽放。尤其是那些行伍，有与李连山相熟者，见惯了他一脸不悦兼不耐烦的冷脸，冷不丁见他居然笑得如此灿烂，都恍若不识了，更有甚者，连皇帝赏赐的美女都看不上了，当然这个只能在心里嘀咕，不敢露出来，否则被那个笑得令人眩目窒息的世子知道了，没准这辈子就一直窒息了。
　　还有些心思深沉者，看到李连山高兴得连皇帝伸出的手都没顾上，跟头小豹子似的入了行伍，过了一会才出来，重新跪拜了再回了队伍，感慨着也就是皇帝是他哥啊，这换了别人，如此大不敬，命虽然能保住，但功也不必论了。但谁让皇帝是他亲哥啊，谁让清宁王爷是他亲叔啊，所以非但没被罚，回到宫殿后，论功行赏时，把四名最漂亮的南伽美女（听说里面还有一位是公主）当众赏赐给了他，还有献上的南伽国库的金银财富，也当众封赏给他黄金一千两，钱二十万贯，明珠十斟；清宁王爷还把那铁……铁什么军的在军部记名，直接交给他统管，还奏请皇帝，给他连升三级，提拔成从六品下的振威副尉。
　　心下羡艳的同时也暗恨不公，虽说是灭南伽，李连山立下不世之功，但事后的东征西讨平定叛乱，李连山却是没有参加的，怎么不见清宁王爷提这事？
　　还有些文武百官，觉得李连山小小年纪，受此厚赏，大可不必，以免少年得志，便张狂忘形，从此不再上进，却忘了这位小世子便是不得志时，那也是性情桀骜，无所畏惧。清宁王爷坐大，周相把握朝政，他兄长如同提线傀儡时，他当众打得周相孙甥胸骨断裂，以十五岁的稚龄夺得康平武试第一，成为康平大试最年轻的武状元；又在次年，乃父亡故后，视孝礼而不顾，夜奔投军，灭了南伽，一战成名，成为天朝历史上最年轻的立了大功的少年军人。
　　他们不知的是，清宁王爷私下和旁人商量许久，才给他提了三级，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请封将军了。

　　虽然李连山被任逍遥相劝，应了皇兄参加这个阅兵大典，心里还是很不快的，勉强换了侍卫的甲胄，算是给皇兄一个面子，看到昔日并肩的袍泽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接受皇兄检阅，心里不是不嫉妒和气愤的，但没想到这些将士们这么够义气，居然当众请他入列，这个高兴劲就别提了，高兴得连封赏都不要了，十斟明珠直接赏给宫中的宦官，一千两黄金分给宫内侍卫，二十万贯钱也让人抬了分给军营里的弟兄们，要不是皇帝拦下，连赏赐的南伽美女也要送人。
　　李连山太过得意忘形，皇帝当众赏赐的东西连宫门都未出便转手送人，送得还很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于是又被死瞧他不顺眼的君玉弹劾，一连三天，弄得皇帝很是头疼，私下找到君玉让他罢手，并且发誓他兄弟俩的事，再也不把任逍遥牵扯进来。
　　李连山却不知道，快乐地在宫里住着，白天不是和侍卫比试，就是操练着一众小内侍演练两军对峙，晚上就扒在皇兄身上起腻，趴在皇兄身上睡觉，李千雪没几天又面色憔悴了，而且宫内几个得宠的嫔妃们也是幽怨无比。
　　李千雪舍不得说，婉妃们不好意思说，其余人不敢说，于是服侍皇帝的老宦官又上阵了，逮着李连山好一顿数落，又把李连山赶回了瑞王府。

　　回到家里还以为会受到前所未有的礼遇，没想又是一痛数落。
　　大主管气不打一处来，把他扯到帐房里拔着算盘珠子给他算一千两黄金能买多少东西，二十万贯钱又能置办些什么，一粒明珠什么价，十斟明珠什么价。亲戚朋友生辰、婚丧嫁娶、逢年过节的人情往来，还有他日后娶亲的花销……还有这修房子的费用、一年四季家里的吃穿月度，月钱、后院那几十匹马的花费……
　　李连山被念得耳朵里差点起茧子，捂着耳朵大叫不听不听。
　　不听也得听！大主管胡子一撅，气势汹汹。
　　趁着大主管念到口干，端茶润嗓的空当，张齐尖细着嗓子接着数落：军队的也就罢了，好歹他们与世子在战场上流过血，听说还护着世子，前儿也想着世子，也算他们有点良心，二十万贯钱也不算多，赏了也就赏了，那宫里的侍卫好歹守护着陛下，赏了也就赏了，那十斟明珠怎么就赏给那些奴婢了？要赏也该赏这府里老老小小几百口子人，服侍了一场，有的还为此送了命，没见赏着一点，这不寒了大伙的心嘛……
　　仇大总管没好意思说得这么直白，但也着实不爽，拉长着脸抱臂站在一边不说话。
　　李连山头疼道：“哎呀，是我没想到，要不你们从帐上拿钱分了吧。”
　　“这帐上哪还有钱？这两年不是大旱就是大涝，咱家的封地也遭了灾，收成减半，现在吃的是老本，就这年前陛下还从帐上支走大部分犒军了。然后就置办着各家的年礼，花了不少，今年尉迟国公过生日、靖安候王家得了个长孙，博陵的崔氏、范阳的卢氏、赵郡、陇西的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嫁女娶媳……”一口气说了七八家，“这几家都跟咱家交好，置得都是头等的礼，现在才过八月，宋府、顾府、荀家、白家、李家也都有大事未办，还有年底的……”
　　“不听不听不听，你们看着办吧，大不了明年我再去边关，把北历给灭了，到时再封赏，我谁也不给了，全拿来给你们好了！”
　　李连山捂着耳朵跑了，大主管和张齐都老了，撵不上，瞪着仇大总管示意让他把世子抓回来，仇大总管却眉开眼笑地说：“不愧是老王爷的儿子，这志向就是大，灭了北历，好！明年他若是去，我也跟着，快二十年没上过战场了，老子都快想疯了！”

　　李连山怕被几个老头再追着数落，不敢回屋，躲到周宛儿屋里，又怕主事嬷嬷找到他交给那几个老头，让周宛儿换了男装，跟他溜出去玩。
　　走了半路上，又想起来什么，让周宛儿等一会，快步跑着去找小杨。小杨身后永远跟着狗皮膏药李无忌，就让他俩分头把颜箴和老柴找到，告诉他们在哪里会合，然后拉着周宛儿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等着。
　　过了好一会，李无忌和老柴眉开眼笑地抱着家伙什找过来，引柴生火，又过了好一会，小杨小心翼翼地跟着颜箴出现在路尽头。颜箴不情愿似的，走几步停一停，小杨就双手合抱，躬身求着什么，颜箴就犹豫地似迈不迈脚步，那举步维艰的样子，着实令眼尖的李连山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颜箴挪了两步，站着呆了一会，似下了决心，很坚决地转了身，小杨再挡在他跟前躬身，被他一把推开，毫不犹豫地举步。
　　“他娘的颜箴，你敢走试试！”早就焦躁的李连山终于暴跳起来，发足便追，还不忘回头吩咐老柴好好烧食材，等他捉住颜箴回来吃。
　　李无忌怕李连山吃亏，忠心耿耿地追过去，路过小杨身边的时候被螳臂挡车，幸亏他功夫练得扎实，力道收发自如，抱着小扬转了几圈踉跄几步稳住身子，还急眉瞪眼地望着前方想追呢。
　　“有你什么事啊你追，你追过去有用吗？还不回去！”小杨终于主动拉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向反方向拉，只是力量小，反被拉了几步。
　　小杨索性转到前面抱住他的熊腰，拼了命地向后推，推不动便上脚踢，嘴里骂道：“你个笨蛋，你见什么时候颜先生让世子吃过亏了，他不都让着世子了吗？你要过去，才会真出事。滚回去！还嫌自己活得长是吧？想找死用剑割脖子比较快，或者我偷点颜先生的药，给你吃了便是。”
　　这段时间小杨的脾气也见长，骂人的功力见长，都是从李无忌身上练出来的。
　　“你不知道，他俩老是打，他刚来不久就把世子扎成了刺猬……”
　　“你若跟去，这辈子都是刺猬了！回去，快回去！”

　　李连山自然不知身后的事，追到颜箴就搡了一把，质问道：“你走什么？还得老子亲自来请吗？”
　　这是请人的态度吗？颜箴冷冷地把脸转到一边，道：“你有美人相伴，找我来干什么？”
　　“哈，原来你——”李连山不知为何，那火突突突地就熄了，眉毛一挑，就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来，用眼角看他，“你还跟个女人一样邀宠哪？”
　　颜箴沉着脸不再理他，向左跨了一步想绕过李连山，却被他横了一步，又挡住。
　　李连山笑了起来，道：“好吧，我不说了。走，去吃老柴弄的东西去。”
　　“不去！”颜箴硬梆梆地扔了两个字。
　　“哟，还生气呢，我都亲自过来请了，还不够？别给脸不要脸啊。”李连山嘲笑起来，眼角又露出那种瞧不起人的眼风。
　　颜箴瞪着他，心里这么气哟，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出手，捏了李连山的肩膀，推到一棵树的后面，四处望了望，低了头吻住了那张气人的嘴。
　　这里着实偏僻，极少有人来，而且这棵树又大，旁边并排几棵同样粗细的树挡着，若不是离近了着意往这看，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人。
　　“让你气我！让你跟着任逍遥跑！！让你好几天不回来回来了不找我！！！”颜箴这是真的拈酸吃醋了，若不是李连山这般气他，他还不会这般丢人的说出这种话，发狠似地亲吻着李连山的唇儿，直到把那张唇亲得红艳艳的，把李连山的脸也亲得红艳艳的。
　　李连山还想挣扎，但肩膀那里又酸又麻，眼睛瞪得圆圆的，又是气恼又是羞臊，生怕小杨李无忌他们不长眼地过来，又怕别人看到，那可丢了他的一世英名。到后来，圆眼睛闭上了，肩膀早就不酸麻了也不知道，等老柴远远地吆喝一句，好像叫小杨找人，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两人离得很近地看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颜箴搂住他，身子靠过来，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我想这样，想得好苦。”
　　李连山不吭声，脸上热潮未褪又哄地更烫几分，用力推了一把，气恼道：“下次再敢这样，我就杀了你……哼！”
　　这么青天白日的，要是被人看到，再传到他哥耳朵里，可不是被罚跪的事了。气乎乎地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颜箴变得苍白的脸，又吃吃地笑起来，凑过去用手指去挑颜箴的下巴，眼神轻佻，低笑道：“过两天，我跟皇兄说说，去城外我的别院住几天，谁也不带，就咱俩，可好？”
　　颜箴眼中射出亮光来。
　　李连山又笑起来，挑着眉毛，眼神从颜箴身上向下飘去，伸出半截舌尖，轻轻舔了舔嘴角，愣了一下，指背在唇上蹭了蹭，举到眼前一看，勃然大怒，骂道：“奶奶个熊，你把老子嘴巴咬破了！”

作者有话说

　　阿箴居然被小世子调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