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一百四十五章（完整的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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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德劭第四天便撑不住了。
江虎回到天朝大营，在颜箴帮他想法解毒的情况下，支持了近一个半月，最后心灰意冷没有连续服药，才坚持不住，最终宁可死去也不愿继续痛苦。而江德劭却因绝了生念，自然没有一种精神力来强撑，什么解药也不吃，加上什么解药也没吃，为求速死，明知运功强抗只会增加毒性发作，却一毒发便运功抗毒，几管齐下，第四天中午已经奄奄一息。
李连山快难过死了，前些日子还很对表哥不以为然，觉得他实在对不起江虎，觉得江虎白死了，现在又恨不得自己以前根本没起过那种念头。
几千句话都劝过了，姨娘姨丈表弟表嫂都提了好几百遍，就连这段时间关系很冷淡的颜箴都央求了，让他劝一劝、救一救，连除了军事上的事需要交流别的时候冷着脸不理的高元帅都拉来了，江德劭还是迅速地衰弱了。
第四天，李连山眼睁睁地瞧着江德劭眼神黯淡，躺在那毫无生气的样子，实在受不了，一头冲出帐子，不知道跑到哪里。
颜箴一直静坐在那，直到此，心中的怨恨完全消失了，翻腾在心中的是一种复杂而又难言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江德劭发青的脸上慢慢涌起潮红，眼中也略有光采，明亮了许多，颤崴崴地举起一支手，放在他手中，嘴唇颤抖，似要说什么。
颜箴把耳朵附在他嘴边，勉强听清了几个字，神情复杂难以言表，低声道：“他肯定会见你，他一定会来接你……”
江德劭努力地在眼中表达出感激，努力地想弯起嘴角，可那笑容没有凝固便又消失了，眼中神采一闪而逝，如划过漆黑夜空的一道流星……
颜箴深吸一口气，手掌探出，覆在他心口上……
李连山独自坐着，看着远远的那一群人，高元帅高大的身躯突然委缩了，仿佛突然得了急症，不能向往常那样挺直肩膀；几名副将显得几分沉重，指挥着士兵找来木匠，锯木作板，慢慢地，拼成一个长盒的形状，送进大帐。
李连山呆呆地看着，寒风吹到身上也不觉冷，心中翻涌着只是自己小时候表哥带着自己玩耍的情景，自己曾经以为他会一辈子让着他哄着他带着他。
天色不知不觉地黑了，辕门处的火把早已燃了起来，在寒风中烈烈作响。守门的卫兵冻得直哆嗦，不停地走动，把手放到嘴边呵，或者踮起脚，凑到火把处烤。
巡逻夜查的士兵排着队来回穿梭，每遇到有人，严厉地喝问口令，确认非敌后继续巡逻。
这个角落很黑，也有人向这里走来，离得近了，看到有人，举起火把照一照，正想问话，为首的军官认出，摇摇头，带着人转身离开。
没有人敢过来劝他，只有刘三走过去，默立许久，最后深叹着，把自己的披风披到他肩上，再默默离开。
远远的又有人背对着远处的火光走过来，没有铁器相击的脆响，没有战靴踩地沉重的脚步声，扭曲的火光从他背后投射，只能看到一团阴影。
袍角在风中翻飞，没有梳理的长发在风中飘扬，脚步缓慢，没有一丝声响，一身浓黑，宛如深夜出没的鬼魂。
那人缓慢而坚定地向他走来，离得近了，伸出一只手，把他整个揽在怀里。
李连山浑身已经冻得僵冷了，更冷的是心，但是这个人的怀抱很温暖，甚至让冰冷的他感到一丝火热。
“你也要走吗？”李连山问。
颜箴沉默着，许久才道：“我若走，你会留我吗？”
李连山向后缩了一下身子，仿佛想从那怀抱里离开，但肩和背上紧紧环住他的手臂在觉察到他的挣扎后微微加了力量。
“我若走，你会留我吗？”颜箴重复地问，声音愈发低沉，像是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下意识地再问一声，只是想从对方嘴里得到确认后，让本已经快要死了的心死得再彻底一些。
许久，久到颜箴心开始麻木的时候，李连山用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我……不知道……”
寒风渗骨的冷，如小刀般几乎割裂了肌肤，但是两个人谁也没动，只是相拥，任凭寒气肆虐。
颜箴紧紧拥住李连山，用脸蹭着李连山的脸，热热的湿气涌出眼眶，立刻被结成冰。恨不得把他整个揉进自己体内。虽然是不确定的回答，但足以让他几乎死掉的心再次活过来。
李连山从未如此顺从地依在他怀里，虽然喷到脖颈的气息有点不稳，显是被他抱得太紧有点喘不上气，但仍然一动不动，任凭他用尽全身气力以致颤抖了的搂抱。
突然间，他想起瑞王去世后，李千雪深夜前来，迅速拥欲将落泪的李连山入怀的情景，心中又是一阵苦涩——他可能把自己当他哥哥的替身了。
望着浓黑如墨的夜空，目光深沉，慢慢变得坚定——就算是替身也认了，谁让自己喜欢他，总有一天，他会喜欢自己，他的哥哥会让位于自己，成为他心里第一重要的人。
一滴冰似的水被风吹得落到他左颊上，不多时，又是一滴，再一滴，慢慢地变得紧促，下雨了。
冬雨冰寒，但在李连山放开心防颜箴无比激动的时刻根本不算什么，就算被冻得僵了，结成了冰又有什么？那个骄傲的高高在上需令人仰视可望不可及的小世子终于温顺的依在他怀里，虽然可能因为他实在悲伤，需要有人抚慰，但终究此刻可以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的拥住，贴得如此的近，这种时刻，别说是冬雨，就算天上下刀子，也不能让他松开怀里的这个人。
但是怕淋湿了李连山，最终还是拖着李连山半跑着回到帐中，迅速拨旺火盆中的炭火，扔掉他身上的披风，使劲搓他冻得已经麻木的四肢，又凑到火前烤。李连山宛如痴呆，怔怔地看着那个做工简陋的棺材，突然站起来，一步走过去，想要推开棺材盖。
颜箴比他更快，挡在他身前，垂下眼皮，低声道：“记住他生前的样子吧。”重新拥住，回到火前。
李连山又变得痴呆了，目光不再投向那个没有经过任何加工保持着原色的棺材，仿佛那棺材根本不存在，当然，也当那棺材上放着的那个包裹不存在。
当重新暖和过来，被子也盖到李连山身上，颜箴正准备离开，被一只手拉住。
李连山望着他，平时里眼神或喜悦或忿怒，或得意或轻慢，或热切或冰冷，或愕然或激愤，要么神采飞扬，要么横眉立目，要么耀武扬威，要么冷若冰霜，瞬息万变，令人眼花缭乱，又移不开目光，而今失去了那令日月星辰失色的光彩，没有任何表情，却欲述还休。
颜箴有些吃惊，有点不敢相信，但是那手真真切切地拉着他。犹豫不决，不知李连山心中所想，不敢动，直到那手微微加了点力量。
他迟疑地坐在空出来的铺边上，那手还是拉着他。
颜箴深深地注视着李连山，最后低不可闻地叹口气，脱掉鞋子，拉开被子躺下，伸出一只手。李连山任那条手臂从颈下穿过，回拢，把他紧紧地拥在怀里。
李连山至此才松开拉住他的手，浑身绷紧的肌肉也一点一点地松驰下来，慢慢地气息悠长。在颜箴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心里沉淀着一些难言的情绪时，怀中的人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
颜箴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愣了一下，才问：“你说什么？”
李连山却又不开口了，长时间的静默让颜箴以为他刚才只是在说梦话，怕他冷似的把手臂收得再紧一些，片刻又稍放松一点，微微向下弯了颈子，嘴唇轻轻地碰触在他的头顶，用低哑的声音道：“好好睡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李连山却又开了口，声音低切，却清清楚楚：“我不会像表哥，也不会像小老虎。”
“……嗯？”颜箴真是愕然了。
“我不会像他们，”李连山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身子都似在发抖，好像每说一个字，都在抽他的血割他的肉，让他无比疼痛，却还是要坚持地说，“表哥自以为对小老虎好，不管他乐不乐意，逼迫小老虎接受他的想法，逼得小老虎生不如死，而小老虎为了表哥，用折磨自己的法子来折磨表哥，最后折磨得自己死了，也害死我表哥。还有小莫，也是用他的死让我愧疚，想逼得我永远想着他，我不喜欢，我不会像他们！”
李连山的气息有些不稳，手指也紧紧抓住颜箴胸前的衣物，身子抖得幅度也大了些。
“我永远也不会像表哥那么没出息，丢下姨娘和姨父为了情人死掉。也不会像小老虎那么傻，折磨了别人把自己也弄死了。更不会像小莫那样的人妥协，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功夫在意这些事。我哥哥、父王也不会让我这样做，皇伯父也不会让我这样做，我自小立下的目标，不会因为这些人而半途而废！我要当威名远扬的大将军，我要做扫除这些敢与我哥哥作对的国家和敌人，我还要许多人都怕我，所以我才不会愧疚，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胸无大志的人，这样的人死再多也不会感到难过愧疚……”
颜箴的心又一点点凉了，帐中虽有微光，可是眼前却似有一团团黑雾飘来，耳中嗡嗡作响，嗓子里也有一丝腥甜的气味。由于这绝望的情绪太沉重，以至于他没有听到李连山后面的话。
直到唇上传来的一阵剧疼才使他慢慢恢复了知觉，也才感觉到怀中搂抱的感觉有一丝异样。勉强低垂了眼皮聚焦了视线，也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团黑影，和那黑影中略显明亮的两个亮点，过了一会才迟缓地发现这两个亮点是李连山的双眸。
唇上传来温暖的触感，而且轻轻地吸吮，也把他口中的腥甜血气吸走。
李连山已经从他怀里被动的搂抱姿势变成面对面躺着的姿势，而且在主动地亲吻他。
这个情景跟刚才所听到的话简直是天壤之别，以至于颜箴许久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或者刚才自己在做梦？或者自己现在才真正是在做梦？
“我说的，你能不能做到？”李连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颜箴还没有完全清醒，只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你和我，只限于军中。回到京城，你我就结束。”李连山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颜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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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啊，终于写完这一章，累死我了，挤出点时间容易嘛我？
向亲们汇报这段时间情况：先是公司开大会，然后是我们单位开大会，苦命的雨要写领导讲话，先写了十二页半，领导嫌少，让至少写十五页，于是绞尽脑汁又写了一千多字（这要是让我写文的话，一会就写完了，可要写工作报告，泪啊，一千多字能要了我的命），而且周末一点也没休息，加了两天班。然后又要准备会务，所有的细节都得想到，千万不能出错，开会时还得拍照，然后还得写材料。
好不容易会议圆满结束，我还得忙先前攒下的一堆活，没几天又得迎接检查，泪奔………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完整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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