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泺石

68、第六十八章

　　陈嘉晋放了首曲子以此消除只有两个人的小尴尬。

　　林晓瑛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抬头道：“我越想越不对，陆瑶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刚才发短信问了一下我们经理，他说不知道公司出事情了。”

　　陈嘉晋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并没有冯陆瑶发来的任何信息和电话，可是心中却是没有任何不安，细想或许有什么事情她不方便告诉自己吧。

　　“送你回去之后我再去冯氏接她，即使有什么事也是她能应付的，不然她就告诉我了。”

　　一个转弯，车子停在胡同口，陈嘉晋打开远光灯看了看道：“是这里吗？就上次跟陆瑶来了一次，里面进不去了吧？”

　　林晓瑛连忙点点头：“恩，对，胡同太小，车子开不进去，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你。”

　　推门下车却脸色一变，林永会正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来，林晓瑛低了头不往那里看，谁知，林永会早已注意到停在胡同口的车子，又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不正是自己的女儿林晓瑛吗？看来今天自己又可以跟那个小子敲一笔了。

　　这么想着，脚步更加快了，陈嘉晋看着林晓瑛迟迟不下车略有疑惑便推门出来走到她身旁：“怎么了？”

　　林晓瑛伸手抓住陈嘉晋的胳膊侧过头去：“我...”

　　“晓瑛，呵呵，晓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又跟小男朋友出去了？”林永会谄笑的声音出现在静谧的夜晚。

　　林晓瑛身子一抖，险些站不住，推了推陈嘉晋：“你走吧。”

　　陈嘉晋皱眉朝林永会看去：“他是谁？”第一次见面陈嘉晋并未对林永会的相貌有任何记忆，于是上前挡在林晓瑛前面。

　　“是，是我爸爸。你先走吧。”林晓瑛有些着急，她心里清楚林永会等会会做什么，她不想让陈嘉晋看到那一幕。

　　林永会见陈嘉晋要走便又紧走了几步上前拦住陈嘉晋：“小子，这么晚跟我女儿出去，肯定，肯定没好事，你，你看，她一出去，让，让我怎么吃饭，你说，是不是，是不是该，呵呵。”

　　林晓瑛看着林永会那副嘴脸心中已是万般的尴尬，开口道：“爸，他不是..”

　　“闭嘴，老子养你是干什么的，还不是给老子钱花的。”林永会伸手就要打林晓瑛。

　　陈嘉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甩过去，伸手有口袋中拿出钱包拿了一叠钱塞进林永会的前胸口袋中。

　　林永会拍着胸脯傻笑着往家走，边走边说：“养女儿就是好，能赚钱，哈哈哈，女儿好啊。”

　　林晓瑛此时的眼泪早已下来，方才陈嘉晋看着林永会的眼神，她不是看不懂，那样的厌恶，鄙夷，她如今竟都不敢抬头再看陈嘉晋一眼，因为她怕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是那样。

　　“对，对不起，我这就把钱给你。”林晓瑛翻着自己的包想拿钱包出来。

　　“不用了，”陈嘉晋制止住她：“快点回家吧。”

　　咬着下唇点头道：“真对不起，陈先生，我爸，他..”

　　“好了快点回去吧。”陈嘉晋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他是鄙夷林永会，但是对林晓瑛却不会。

　　林晓瑛低头小跑着便走了。

　　陈嘉晋叹口气回到车里拿出手机：“喂，在哪里？”

　　冯陆瑶抬头看看面前的街道：“王府井这边的小吃街，嘉晋，来接我吧。”

　　陈嘉晋听出她声音中的疲惫，便不敢再耽搁，立马开车走。

　　....................................................

　　林晓瑛看着躺在床上紧攥着那把钞票睡着的林永会，蹲下身环抱着自己小声的抽泣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让他看到自己落魄的一面。从第一面就是这样，为什么自己留给他的总是这样的印象，如果，如果没有林永会，如果没有这样的爸爸，该多好，抬头再望向林永会，眼中已是满满的恨意。

　　................................................

　　找到冯陆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陈嘉晋看着坐在长椅上的冯陆瑶，想到那次蹲在餐厅门外的她，每次她一个人这样坐着就让陈嘉晋万分的心疼。

　　并肩坐下握住她的手：“是想到这边吃东西吗？”

　　冯陆瑶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今天是牧一航的生日，我完全忘记了。”

　　“他，还好吗？”陈嘉晋知道她是去见他了。

　　摇摇头：“喝了好多酒，我从来没有见他这样伤心过，可是这一年来，每一次遇到，他，他都是用那样让我心痛的眼神看着我，即便不爱了，可是我也无法再去正视他的眼神，那种眼神像是在谴责我，为什么不要他了。”

　　“好了，都过去了，”伸手轻抚着她的脑袋：“都过去了，毕竟那么多年，他不能全释怀，或许，正因为当初是他放掉了你，所以现在才那么的难过。”

　　“我爱你，嘉晋，不要生气我去见他好吗？”睁开眼看着他道。

　　陈嘉晋笑笑吻上她的唇：“那要看你表现了。”

　　........................................

　　——我爱你，却更恨你，你爱的就是这张脸对吗？那我现在就毁了它。

　　一把手术刀贴着女人的脸庞，红唇微启，眼中含泪，脸上却是莫名的笑意，画面停留在此。

　　这是《爱在温哥华》的首映发布会，今晚的八点钟就要在电视首播这部年度虐心大剧，从预告片来看还是挺吊人口味的。

　　邱东古曼等一众演员在台上站了一排，冯陆瑶坐在台下翻着手中的画册，这是制作方送给来宾的礼物，里面全是精美的剧照。

　　“最近还好吗？”

　　冯陆瑶抬头看向程雨菲，有意无意的笑了笑：“如果你不是那么忙的话，或许我会过得轻松一些。”

　　“听说你有了一个哥哥，恭喜你啊，看来那句话说的真没错，上帝给你关上了一道门，却会给你开另一扇窗，本以为你会孤零零的，现在又有亲人了。”程雨菲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冲着台上的邱东微微点了点头道。

　　翻着画册的手停顿下来，随后浮出一个笑容：“是啊，无论怎么说我现在还有嘉晋，有哥哥，你呢？你有什么？孤零零这个词或许更适合你吧，程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现在坐的位置是导演的，请你让开，他马上就要回来了，经纪人好像应该都在那边吧？”

　　伸手一指台子幕帘后的方向。

　　程雨菲却并未生气起身道：“生活有时候比电视剧还精彩，不是吗？”

　　“冯总，李导请您去一起合照。”秦美丽走过来轻声道。

　　“我知道了，”起身看向程雨菲：“过得精彩不如过得平凡安心，很多事情我不说并不意味着我不知道，程小姐好自为之吧。”

　　冯陆瑶知道她们两个人已经不用再顾忌彼此那一点点的颜面了。

　　我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就改变了，世界上的事情很多都没有办法用道理去解释，人之所以失去理智正是因为是人类，正是因为我们有太多的情感。

　　周恪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手指还维持着握笔的样子，只是微微有点颤抖，不明所以的蹲下身捡起笔，又握拳并没有什么不对。

　　‘叮铃铃’，电话声拉回他的思绪。

　　“喂，你好。”

　　“周总，今晚有公司举办的季度末酒会，晚上八点钟，请问您出席吗？”

　　周恪轻敲着桌面：“我不，恩，冯董会出席吗？”

　　“是的，冯董肯定是会到场的。”

　　“好，晚上我会去。”

　　放下电话，突然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会被她所牵动，那天她因为陈嘉晋电话的那个笑容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记忆中那是唯一一次她在他面前笑，虽然不是为了自己。

　　冯陆瑶让他感觉很奇怪，或许是两人血脉中留着同样的血，看到她就觉得想要去靠近，每次看到她倔强的眼神，都想告诉她，女人不要那么要强，可是，却又偏偏想要看着她散发出女王范儿。

　　“喂，妈，是我，最近过得怎样么？身体还好吗？药都在吃吗？”

　　周敏琪一直住在通州郊区的老房子里，她说那里住得习惯，不喜欢大城市，周恪为了方便工作在北京买了房子，没办法，也只能是每周回去看她。

　　周敏琪握着电话轻声应下，犹豫了一下又道：“小恪，你..”

　　“怎么了？妈。”

　　“陆瑶，她，最近还好吗？我看杂志上，她好像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周敏琪一直未在周恪的面前提到过冯陆瑶，可是今天当她看着画面上那个瘦弱的女孩还是不禁问道。

　　周恪知道自己的妈妈从来都不会看这种杂志的，或许这是她唯一可以获得冯陆瑶消息的渠道。

　　“其实，我也不常见到她，只有开会的时候会见一面，也，也没有太过说过什么，您就别想了，她也不是小孩子。”

　　“唉，”周敏慧叹口气：“我多想再见见她，可以跟她好好聊聊，她应该是不想见我的，能够让你到公司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吧，我这段时间总是会梦到她，梦里她总是在哭，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她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就她一个人，一个小女孩怎么照顾自己啊。”

　　“妈，她还有，还有她老公呢。”周恪想起那晚陈嘉晋的眼神，那种眼神就像是猎豹在保卫自己的领地，他的防备一目了然。

　　“我知道，只是我看好像他们之间也是有很多事情的,小恪，不然，你看能不能让她来家里做客，或者，我去北京看她，跟她见见面也行。”

　　周恪犹豫下来，以他现在对冯陆瑶的了解，她肯定是不能答应的，可是听着周敏琪那近乎祈求的声音只好应下来：“那我看看吧，看有机会带她到家里去一趟。”

　　“哎，好，行，那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啊。”高兴的挂断了电话。

　　周恪却是一脸无奈。

　　..........................................

　　每季度季末冯氏都会举办一场只包含公司高层的酒会，目的也只是为了能聚聚人心。

　　冯陆瑶一杯杯敬过所有人，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喝酒就醉的她在这种场合却有点千杯不醉的状态，或许是脑中一直有根弦悬着告诉自己不能醉，纵使眼前的一只酒杯从一变成二了，纵使她要靠扶着桌边才能让自己不晃，可是思维却是清晰的。

　　送着一群人离开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朝手上哈着气，九月份的北京夜晚已经开始微凉。

　　身后一件外套突然披在身上，回头看去，是周恪。

　　伸手想要把衣服还给他，周恪按住她的手：“喝了那么多酒，身上肯定很热，这时候再吹风是要感冒的。”

　　愣了一下，他此时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暖，就像是家人一样，再一想，他是自己的哥哥，不是亲人是什么。

　　便不再拒绝：“谢谢。”

　　“有人来接你吗？”转身站到她的面前替她挡着吹进来的风。

　　“恩。”

　　“陈嘉晋？”

　　点点头：“没想到酒会提前结束，他正在往这赶呢。”

　　周恪看着她因喝酒而微红的脸颊，此刻没有外人，她微醺的眼神里多了丝妩媚，不禁朝前走了一步。

　　冯陆瑶感觉到带着温暖的胸膛的靠近，便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却踩到了长裙。

　　“啊，”口中喊着，伸手朝前抓住周恪的手臂，周恪的俯身伸过右手往前一带，拥她入怀。

　　冯陆瑶的身子有些颤抖，抬头看向他，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耳畔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