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暖忆》鄢凉

35、心结

　　欲语心情梦以阑，镜中依约见春山。方悔从前真草草，等闲看。
　　环佩只应归月下，细钗何意寄人间。多少滴残红蜡泪，几时干？
　　————容若《山花子》
　　————————————————————————————————————

　　“上天还真是爱捉弄人。”很多事当真是命中注定的罢，万万没有料到，伤伤和汐然竟然是神医陆羽的徒弟，而更出乎意料的是，紫苏竟然是陆羽苦苦找寻多时的失踪妻子。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神医竟会是这般年少的俊逸少年，不过泡过后，栀儿你的伤疤当真消退了不少。”若初淡淡一笑，温润如玉的面庞因着新生命的孕育而更添几份暖意。
　　薄唇一勾，双手一伸，从后边圈住他，头一歪枕着他的肩膀，感受着怀中真实的幸福。小心翼翼地摸着若初尚未凸起的腹部，感动地眯起眼，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呢。
　　“初，谢谢你。”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的温柔，谢谢你给我的幸福，谢谢你给的一切。
　　他微微侧过头来，噙笑不语。我慢慢凑过去，在那微漾笑意的唇角满意地啄上几下。“若初真是越看越美，嘿嘿。”
　　“好了，夜深了，该睡了。”温婉的眉梢倾泻着淡淡的风情，如水如月华般泻在心上。
　　“初。”
　　“恩？”
　　“你抱着我睡。”垂头，脸红，偷偷地睨他。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像个幼稚的小孩。他不语，只是淡淡的望着我，双臂一伸将我拥入怀中。
　　似是与往常无异，但不知为何，我却感觉到今晚他不寻常的沉默，以及淡淡的疲惫。
　　若初……是我太任性了么。
　　为何我竟感到这般不安。
　　夜深，无月。沉默地将头深深地埋入他的胸膛，细细地听着他规律的心跳，我知，他已然入睡。
　　“初，你要相信。我爱你。”轻轻的呢喃并不指望他可以听见，但我希望他能够感觉。他的不安全感，我都明了。

　　“起了么？栀儿。”温凉的话语不急不徐地拂过耳侧，酥酥的，却煞是好听。
　　“恩。”一夜好眠，伸伸懒腰，不甘地在他怀里蹭蹭，这才满意地起身。“好久没睡得这般香甜了。”
　　他淡淡一笑，替我更衣梳洗，不假手于他人。执了我的手，向主厅走去。
　　“他们都在厅中，就等着你这懒虫起床一块儿用餐。”说罢食指一勾划过我的鼻梁，宠溺地笑着。
　　这回若初才是真的高兴起来了。很好。

　　山中因着众多古木的庇护显得格外凉爽，只有点点阳光穿越厚重的叶障洒落，形成细碎的斑驳。
　　若初在前，月白的袍子衣带翩跹，青丝用墨绿的带子简单地绾起，一支银簪斜斜地插着，阳光在他身边，形成淡淡的光晕，如谪仙一般。
　　心中有淡淡的不安，我何德何能，除却这一父母赐予的光鲜外表和前人心血而成的一些技能，我还有什么，优柔寡断，举摆不定，不知珍惜？可我却来到这里，拥有他。我明白，没有谁可以理所当然地永远留在谁身边，先爱上的人总是比较辛苦的，我可以做的，唯有加倍地对他好，珍惜他，相信他。

　　这一顿吃得倒也算丰盛，胃口好吃饭自然香。陆羽边和汐然斗嘴一边狗腿地向他最最亲爱的妻子大人紫苏献媚，汐然别扭地往伤伤碗中夹着菜，不时还瞪向嘲笑自己的陆羽。应澈依旧是温温地笑着，也不做声。池见一大早就下山去安排商行的事务，毕竟他身为当家的，来此地就必定要巡视一番，加之之前邱缨络的搅和，队伍涣散死死伤伤不少，因此还要将迎亲队伍重新整编一番。
　　夹了一块素肉放进若初碗里。“孕夫就该吃好些。”
　　若初微扬唇角，也夹了些我爱吃的平菇“回礼”。
　　“咳，咳。我说，未时来药庐继续治疗，记得。”
　　“这次真的谢谢你们了。”我感激地说道。
　　“只要你快点好，我就求神拜佛了。哦，苏苏，你看夕栀都快好了，你也该……”
　　“等夫人好了再说。”
　　“呜~苏苏，别这么残忍啊。”
　　“走开！”紫苏豪不留情地利落踢开某个直往她身上黏来的生物。
　　“苏苏~”再接再厉，黏上去。
　　“恩恩，我吃饱了。”放下碗筷，无视顽强抗战的两只，却见应澈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可他偶尔望向我的眼神却会不经意地流泻出不寻常的意味。
　　“我也吃好了。”微微泛蓝的黑眸了然地在应澈身上顿了顿，又道。“栀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恩，好。”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他说。

　　执了他的手走出，一路沉默。踏出的小径向屋后延伸着，直至一个天然的水潭，树木很自然地环绕着，辟出一块享受阳光滋润的天地。阳光洒在水面上，因着水的波动而荡漾着，或成光圈，抑或只是稀碎的光纹。
　　“其实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会想若非当初我那么强势，硬将绣球抛给你；若非你中了毒，而我救了你。也许现如今站在栀儿身边的人大概就不会是我了吧。”嘴角一勾，苦笑，微垂的眼睫轻微地颤抖着，倾泻着让人心疼的气息，温润的面庞有些紧绷。
　　“若初……”柳眉一蹙，我急急地握紧他的手，想解释。
　　“听我说完好么。”他侧过身子，直直望着我，目如秋水，沉淀着哀伤凄凉，刹那间竟让我产生了他将就这样随风离去的错觉。
　　愣愣地收回下意识抓紧的手，静默不语。
　　他手一伸将我揽入怀中，紧到令人窒息，却也让我暂时安心，他还在，他并没有离开。
　　“栀儿……大概是我前世欠你的罢。怎就缠上你了，放不开，也逃不掉。”
　　微微一叹，又道，“当你把自己交给我的时候，我只觉得到了天下无双的珍宝，那时是真的十分欢喜的。栀儿…可我不自信，我也自知，你不会只属于我，我也认了。可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你会丧失真正所爱，你懂么？”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回首时，见到灯火阑珊处久久候你的人，可若初。”抬首望向他，坚定无比。“我很幸运，我看见了你。”
　　“人生无常，很多时候，一次别过，就错过了一生，我不愿。很多时候我会感到无助，但我知道，你在身后，就会感到温暖。”轻叹一声，抱紧他。
　　“初，你永远能给我足够坚定的力量。”让我即使穿越风雨也不会寂寞。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我的手又紧了紧。
　　“我无法许诺只爱你一人，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是可以委屈自己的人，也不会因为无聊的理由而嫁给我不爱的人。我可以给你的，只有信任和忠诚，你的不自信是因为我的自私和犹豫，是我不够好，无法让你安心，但请你相信我，好吗？”
　　伊是侬，心上柳，暮暮朝朝，荣枯两相关。
　　“栀儿……我信……”喃喃的话语落到唇上，辗转反复，春雨一般细腻如酥，缠绵悱恻。若是彼此相爱，唇齿相依，滋味甚好。

　　炎夏，山中的避暑别庄总是格外清凉的，再加之主人特意命人将储存的冰块放进檀香木桶，再搁入水榭雅阁的房间里，自然是非常凉爽。
　　锦衣少年斜躺在软塌上，平日里看似温和无害，温暖如阳的瞳眸危险地眯着，轻挑的眉梢含着媚惑的风情，眉色如望远山，脸际若芙蓉，肌肤柔滑凝白如脂。顾盼之间，嫣然生晖。
　　一袭青衣的俊美少年面色凝重地屈膝坐于竹垫上，墨色的长发细致地绾起，紧蹙的眉目明确地表达了他的不满。
　　“易伤不是寻常女子，她的聪慧冷静绝不下于夕栀。”秦池见沉声启口。
　　“所以我们才要转换目标啊。”锦衣少年懒懒地支起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羽也并不只有墨桑公主一人。”眸色一冷，他淡淡地说道。“传闻中三公主墨吟单纯而不喑世事，你说呢？”
　　“我们不一定要采取这种方式。”青衣少年不赞同地摇摇头。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

　　哎。。我忏悔。。还是把它完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