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番外 红白玫瑰 其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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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流落群雄的蔡文姬女神走到哪里都自带闲人勿近光环，不仅是因为她天生丽质【悲歌】婉转犹如天籁，更因为她的二技能【断肠】，能令杀死她的武将失去所有技能。俗话说美丽的东西都是危险的，这一技能令所有人都识趣地对她敬而远之。她也有自知之明，没事不出来乱晃，只躲在家里写写诗词弹弹胡笳当个文艺少女。问题是她有个狂热的追求者华雄，爱而不得就整天追着她砍，害得她不得不远走他乡颠沛流离。贾诩就是无意中遇见了流落异乡的蔡文姬，并想方设法地弄到了一些她的眼泪，当然，要收集拥有【断肠】效果的泪水，不让文姬处于濒死状态是不行的。
邓艾听罢贾诩的描述，一点也不想知道弄到眼泪的方法是什么。但贾诩像是完全看透了他的心思，体贴地补充：“当然是先【完杀】她，再用【桃】将她救活了。反复多次，就能收集到足够的眼泪。”他用好像在讲解“舌尖上的美食”的语气做着说明，邓艾听得毛骨悚然，心想牢门上应该再多加上几把锁才对，省得一旦被他逃出来祸害众生。
“是你让张春华变成了一张白板？”他想起了前一阵回到魏营的张春华，不但失去了全部技能，而且神情恍惚，像受了极大的刺激。贾诩无辜地摊手：“别误会，她是自愿喝下这眼泪的，她说……”他咳嗽一声，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张春华哀怨的语气：“‘如果我的技能只能与我爱的人为敌，那么我宁可舍弃我的武将技。’”邓艾研究着贾诩狡黠的表情，不确定这其中有多少瞎编的成分。
“不管怎么说，她虽然失去了武将技，但性格温柔多了，没有了【绝情】，她在魏国的处境就不会尴尬，神·司马懿还愿意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也算有个完美结局了。”贾诩摆出一副“否则你还想怎样”的得意神情，显然觉得自己功劳不小。
邓艾不想再听他胡扯，他不知道这一小瓶不祥的液体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要解决你目前的处境，方法有二。”贾诩伸出两个手指在他面前晃悠，“一，把它给钟会喝一口，他就变成了没有技能的素将，人畜无害。曹操等人自然肯放过他。”邓艾几乎要跳起来，说这办法绝对不行。
“那就只有选第二种了。”贾诩将其中一个手指掰下去，“这瓶中有足够的量，可以废去所有魏将的技能。只要想办法混在【酒】里让他们喝下去……”他不说了，眼中闪着捉摸不定的光芒，邓艾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所有人都没了武将技，任凭曹操派谁去捉拿钟会都不再对他构成威胁。但是……他拼命摇着头，努力甩掉这个危险的想法：让所有人都失去技能，等于与整个魏国为敌。他干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随便你，反正要救人的又不是我。”见他不为所动，贾诩冷漠地将小瓶揣回怀中，又坐回阴暗潮湿的墙角去了。邓艾困扰地猛抓着头发思考。他不是不知道贾诩同曹操有仇，若是按他的方法去做，就正中了贾诩的下怀。但眼下确实没有能解决这个困境的方法，况且他没多少时间了：或许此时已经有其他武将，正奉了曹操的命令去追杀钟会。他不由自主地朝墙角靠了靠，贾诩似乎就在等他自己想通，笼着袖回头，玩味着他脸上纠结不已的表情：“怎样，决定好了没？”
如果在青釭剑和【断肠】中选一样，邓艾并没有别的选择——他下了决心，接过贾诩递来的小瓶，一脸正直地补充：“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使用它。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哪怕是为了士季。”没错，虽然他对用言语说服别人向来没多少信心，但他愿意赌一次……赌钟会愿意跟他回来，赌他对自己还有一点感情存在。
贾诩像见了什么新奇玩意一样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有那么一会儿，邓艾觉得他是从他身上看见了另外什么人的影子。最后贾诩长吁出一口气，说：“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坑你。【断肠】这东西是锁定技，使用起来有几个注意事项。”他又郑重地伸出几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第一，瓶子在谁手上，谁就是它的宿主。”这玩意儿还有宿主的吗，邓艾忙将小瓶扔回给贾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它寄生了。贾诩一个没接住，瓶子掉在地上，碎了。
“第二，因为是锁定技，所以它不能以任何形式被破坏，并且总是会回到上一个宿主那里。”邓艾眼睁睁地见地上那一堆碎片连带液体自动爬回一起又拼成了一瓶完整的眼泪并嗖地跳回了他的手中，暗自感叹这既不科学也不魔法。贾诩对他目瞪口呆的表情见怪不怪，继续进行说明：“第三，密封的瓶盖一旦打开，拿着它的人就成为最后一任宿主。【断肠】是锁定技，所以不能倒掉或洒掉，只能被喝掉。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没有被喝，它就会选择宿主成为【断肠】的目标。”邓艾盯着那瓶看起来透明无害的液体，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文姬为何被称作“毒菜”，这技能当真是一剂剧毒，而能用非常人手段获得文姬眼泪的贾诩，也无怪人称“冷酷的毒士”了。
“当然，你要是后悔了，可以随时将它还给我。”贾诩体贴地朝他伸出手，那姿势有点像神·吕蒙。但邓艾坚定地将瓶子小心收了起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说不定……真的有需要用到它的时候。
但愿是他想多了。他开始用力晃动门上的三把铁索，链条撞击木质栅栏的声音刺耳地回荡在阴暗的牢房之中，他似乎还怕这声音太小别人听不见，索性扯着嗓子喊起来：“来人，我要见主公！”
司马懿望着从牢中被放出的邓艾，对他态度迅速的转变仍感到怀疑：“你确定能完成这项任务？”
邓艾暗自攥紧怀中的瓶子，抬起头坚定地说：“请交给我吧。”
曹操只用浑浊的视线瞥他一眼，朝两侧立着的众将动动手指，夏侯惇许褚还有徐晃心领神会地走了出来。曹操将青釭剑交到了夏侯惇手中。邓艾明白主公的意思：经过之前那一出，他当然不能完全信任对钟会留有私心的自己，而夏侯惇何许人也，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只要曹操一声令下，就算面前站着他亲爹他也照砍不误。不过他觉得去找钟会好像没必要一下带上这么多人。
“考虑到姜维可能也会帮忙，只要姜维出手老诸葛也一定会出手，然后刘备也会出手，然后关羽张飞也会……”在司马懿说完刘备所有的后宫之前曹操及时阻止了他。邓艾恭敬地跪在曹操面前，脑筋转得飞快：“这……这岂不是要变魏蜀大战？”
司马懿走下来满意地拍他的肩：“看来你终于明白了事情有多严重。你四人为先锋，我随后率众人驻扎剑阁为支援，但愿事态不要真变成这样。”他神色一凛，手一挥，银色的披风扬起如水光粼粼：“出发！”
邓艾带领其余三人没费任何力气就摸到蜀营附近。实际上他在临行前找了张辽帮他觉醒，如今他的赶路速度怕是连夏侯渊也望尘莫及。其余三人一路气喘吁吁，几乎无法跟上他的步伐。他一刻也不耽搁，只想快些见到钟会。他考虑过，想尽量用不砸场子的方式将他带回魏国，但夏侯惇和许褚摩拳擦掌，显然时刻准备大闹蜀营。邓艾无奈求助于三人中的智商担当徐晃，徐晃见他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像模像样地正一正头巾，拍板道：“先礼后兵。”
他走上前，把守蜀营大门的是黄忠和魏延：“请问，最近有没有见到一个没有边框的武将来这里？”二人对于突然出现的四人十分警惕，或许已经接到过魏国可能有人来搞事情的警告，也不答话，瞪着眼睛来回扫视他们蓝色的服饰，黄忠更是威胁般地将手中弓|弩弹琴般拉得绷绷作响。徐晃叹口气，朝二人脸正中一人贴了张梅花，黄忠魏延顿时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地，夏侯惇许褚见状旁若无人地长驱直入。
“他们怎么了？”邓艾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徐晃淡定地一摊手：“没事，这是饿的。”他目不斜视地跨过倒在地上的躯体，自言自语地说着：“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邓艾羡慕地看着徐晃，心想自己要是也有主动发动的技能就好了。他正准备在整个蜀营中寻找钟会，就见钟会姜维二人正朝着大门方向走来。
先发现他们的是姜维，他警惕地停住脚步，拉了拉钟会的衣摆。钟会也停步，然后他的视线与邓艾碰上了。邓艾发现他仍然穿着魏国蓝，也没换上红色的蜀字边框，内心松了一大口气。或许他来得还不算迟，一切还可以挽回。
钟会乍到蜀营，刘备就热心地给他拿了一套蜀国的服制，但他并没有接受。他来蜀国主要是因为姜维，姜维说的“在一起”三个字莫名撩拨了他的心弦。抛弃蓝色的魏国边框则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报复他在魏国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这一世他根本不想造反好吧，为什么要对他处处提防？——尽管如此，他对蜀国并没有感情，也暂时没有成为蜀将的打算。刘备对此很不满意，他怏怏地将红色衣服和边框收起来，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钟会只依稀听见关于“元直”一类的碎碎念，无非还是对被曹操拐走的徐庶难以释怀。
后来在屋顶观星的时候，他倒是对姜维说了实话：“我觉得比起红色，还是蓝色更适合我(的美貌)，蜀国红真的太难看了。”
姜维并不介意：“你能来就好，是魏将还是蜀将都无所谓。”为了进一步表示他的友好与理解，他伸出手搂住了钟会的肩膀。钟会不觉一震，下意识想要往旁边挪一挪，但最终还是坐着没动，就任他搂着。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作为朋友，姜维的确很优秀。他文武双全博古通今谈吐高雅，并且情商奇高，同他谈天论地无论何时都是种享受——这些优点，他在上一世早已知晓。可他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并且他深知这种感觉并不是由于年龄的变化产生的。没有记忆的姜维既熟悉又陌生，既像是早已认识了一千多年，又像第一次遇见的生人。姜维曾对他说从现在重新开始，拥有前世记忆的钟会却无法真正做到这点。他总忍不住将现在的姜维同他原来认识的姜维进行比较。有时他也会若有所失，明明姜维就在他面前，他却觉得这人根本不是姜维。他奇怪自己当初见到邓艾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问题在某一天观星时终于有了答案。
彼时他二人已经维持着搂与被搂的暧昧姿势和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观了好几次星。姜维忽然将他搂得更近并慢慢掰过他的脸。他离得如此之近，钟会顿时明白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带着些许期待闭上了眼。
姜维的吻很轻很凉，像有一片温和轻盈的羽毛在他唇间扫了一下。他复睁开眼，姜维略为害羞地对他笑，月色下那笑容愈发令人意乱神迷。可钟会发现自己没有心跳加速，也没有那种呼吸被夺去如溺水般的窒息心痛。
他终于发觉了问题所在：他还纠结上一世的事，还执着于在姜维的欺骗和可能将会发生的背叛中寻找他的真意。而如今没有国仇家恨傍身的姜维早已脱胎换骨，到达了他触手不能及的地方。上一世姜维对他究竟是何种感情，这个问题随着他记忆的消失将永远也得不到答案。而他自己，在当初身中数箭而亡之时，也未能明了自己的心意。说到底，从头到尾，他根本就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姜维。就好像他从来就不知道该不该彻底放下过去的那些记忆。
他想起了另一个人的亲吻，热情中带着苦涩，难得的霸道令人沉沦。上一世的记忆是把双刃剑，他不想让邓艾知道曾经发生的一切，因为那些陈年往事新仇旧恨只会耗尽他对自己的爱意。而他与姜维则正好相反，没有前世的记忆就无法相爱。
原来需要重新开始的不是他与姜维，而是……
他在姜维诧异的眼神中从屋顶上站起来。
“伯约……我失陪了。”
“你怎么了？”姜维莫名其妙地拉住了他的手：难道是他太轻浮，他生气了？
“我不想只剩自己一个人，还在原地等着你。”钟会恍惚地自言自语，心里终于明镜般地一片澄澈。姜维眨巴着眼睛，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士季，我没让你等我啊？”
没错。钟会轻轻地，但坚决地，将手从姜维的手中抽了出来。
对不起，伯约，我不等你了。我想带着回忆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番外 红白玫瑰 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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