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凝香》花妖柒柒

3、你所珍视的东西其实一文不值。（1）

　　“听说你被录用了”，程伟航还没坐下就忍不住说道，“恭喜啊。”
　　“客气”，姚宁头也不抬的回道，手里正拿着新出的pad在玩切水果，玩到400分的时候被炸死了，姚宁懊恼的关掉pad，这才发现气氛好像有点不正常，程伟航坐在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神情说不出的诡异，姚宁被他盯得发怵，于是开口问道，“你没事儿吧？”
　　程伟航不急不慢的开口，“你是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姚宁看他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就觉得不自在，“你想说什么？”
　　程伟航见姚宁一脸迷惑的样子，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姚宁面前，“我觉得他们俩的关系可能不简单。”
　　姚宁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女子，虽然照片是夜里拍的，光线不是很清楚，但是叶夕襄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总会把人不自觉的吸引过去。照片中的她穿着宽松的麻布裙，马尾高高束起，留出饱满的额头，她点着猩红的烟头站在马路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的男子。
　　“你认得她？”显然，姚宁对程伟航知道叶夕襄还是感觉惊奇的。
　　程伟航点点头，“那天送你回家的时候见过。”
　　“这个人是……”姚宁只觉得照片中男子的侧脸很是熟悉，但具体是谁又想不起来，况且男子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子，将他的身影掩去了一大半。
　　“南锦博。”
　　姚宁与记忆中的人比对了一下，才确认这个人确实是奇志的总裁南锦博，“这张照片怎么了？”
　　程伟航一副你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装糊涂的样子，“你难道就不觉得他们两个的关系不那么简单？”
　　“那又怎么样？”姚宁又看了一眼照片，这张照片拍的极其微妙，好像把叶夕襄跟南锦博之间几步远的距离给生生的抹去了，虽然离镜头最近的是另一名女子，但她好像是不存在一样，完全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反倒是叶夕襄与南锦博之间的暗涌成了照片的主题。
　　程伟航收了笑意，语气变得有些严肃，“所以我觉得你能这么顺利的进奇志，可能与这个有关。”
　　其实就算程伟航不说，姚宁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的，但经由程伟航这么一说，就好像原本不确定的东西一下子变得不容置疑一般，叶夕襄，南锦博，从照片上看还真的是很登对。
　　姚宁微微垂了眼，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了黑暗里，片刻之后抬起头来，什么都寻不到了，他淡淡的开口道，“这件事，我知道了。”
　　程伟航见姚宁心里已经有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到照片里的女子身上，更加坚定了要拿下奇志的决心。
　　两人又坐了一会，程伟航交代了一下姚宁公司运作的事情，不到十一点就各自回去了。姚宁到家的时候，兰姨还没睡，“少爷回来了。”
　　“嗯”，姚宁应了一声。今天回来的有些早，见只有兰姨一个人在，就问道，“她睡了吗？” 兰姨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姚宁问的是谁，“少奶奶她刚刚上楼。”
　　姚宁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
　　“少奶奶给您留了夜宵，您要吃点吗？”
　　想起今晚与程伟航的谈话，姚宁突然觉得叶夕襄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太过亲切了，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疑虑，眉头不知不觉的锁了起来。
　　兰姨见姚宁皱起眉头，以为又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少年与少奶奶之间的关系甚是微妙，一点都不像夫妻。于是马上转开了话题，“今天温小姐来找过您。”
　　“哦”，姚宁依旧停留在自己的思路里，但还是随口问道，“她有什么事吗？”
　　“她没说，跟少奶奶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少奶奶说让她有空多到家里来玩，然后就走了。”
　　姚宁揉了揉眉心，他心里还是不愿意温菏与叶夕襄见面的，虽然叶夕襄给人的感觉是清清凉凉的，但姚宁总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她就好像是站在墨色最深的地方，越是探究，就越是混乱不清。
　　上楼的时候经过叶夕襄的房间，透过门间的缝隙，可以依稀听得出里面极低的音乐声，是圆滑的高音，姚宁走得慢，勉强的分辨出几句断续的歌词，“你从一座叫‘我’的小镇经过，刚好屋顶的雪化成雨飘落……全都是我喜欢的歌……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就这样吧……说好了吧……”
　　这几天有些累，姚宁回到房间也没有多想，就洗漱睡下了。往后的一个星期，姚宁都没有怎么出门，在家翻看了一下国内房地产和建筑业相关的资料，顺便等着奇志面试的时间。当然，这中间也不会无聊，因为温菏基本上是天天往家里跑。姚宁心里暗叹道，这丫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叶夕襄的客套话都给当真了。
　　温菏比姚宁小了四岁，今年正好升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以后就彻底的解放了，本来两家离得也近，这下没有事情做，更是天天往姚宁家里跑。温菏考上了Z城的大学，离A城很近，这次回来后，姚宁明显感觉到温菏成为大姑娘了，虽然还是稚气偏多，但就是与记忆力那个十四岁在机场哭着送别的小女生联系不到一起了。
　　生活就是这样，你越是担心什么，它就越是来什么，好像一部跌宕起伏的剧目，生怕你错过了其中一丝一毫的细节。
　　姚宁从楼下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最不想看的的一幕，温菏跟叶夕襄从厨房里有说有笑的出来，表面上是有说有笑，但其实只有温菏一个人在说话，叶夕襄自始至终除了偶尔点个头以外，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不置一词。
　　温菏率先发现了姚宁，眼睛立马像落满了星星一样，亮的出奇，忙招呼姚宁道，“姚宁快来，你今天有口福了，我跟叶姐姐刚刚做好的蛋糕，你快趁热尝尝。”
　　姚宁这才注意到两人都系着围裙，温菏梳着韩式的包包头，留出纤长的皓颈，脸上还沾了一团面粉，可爱的如同邻家小妹。而一侧的叶夕襄，将头发编成了两个麻花辫，松松垮垮的垂在肩上，她顺着光线站着，身上凉薄的味道被洗净，倒是温暖了不少。打眼看去，两人像是一对姐妹淘。
　　温菏见姚宁只是站着也不反应，就跑过去挽起姚宁的胳膊，“你傻愣着干什么啊，怎么出了一趟国回来，人都不机灵了。”
　　姚宁被温菏拖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觉得不妥，虽说温菏像个小妹妹，两人以前也经常这么挽着手走，但在叶夕襄面前，姚宁还是觉得不自在，于是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抽回，用余光瞥了一眼桌子前面的叶夕襄。
　　叶夕襄并没有在看他们，而是在专心致志的切蛋糕，她切的极其认真，好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一样。
　　姚宁见状，随口问道，“今天做的是什么蛋糕？”
　　“薄荷”，叶夕襄没有抬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姚宁有些微楞，听一旁的温菏小声非议着，“你也觉得奇怪吧？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蛋糕做成这种口味呢！”
　　姚宁不置可否，接过叶夕襄递过的一小块蛋糕，尝了一口，只觉得嘴里面顿时化开了一股清凉，那凉意一路横冲直撞的落到胃里。姚宁是极不喜欢甜食的，但这蛋糕做得一点都不甜，反而有一种酸酸的味道。
　　“你这里面加了什么？”姚宁有些好奇。
　　“sevendays的芒果干。”叶夕襄回答道。
　　温菏突然惊奇的说，“是薄荷岛上的sevendays吗？”
　　叶夕襄点点头。
　　对于薄荷岛，姚宁也是听过的，但不是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温菏拿了一本旅游杂志，指着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说，姚宁，我觉得这里不错，要不我们十一的假期就去薄荷岛玩吧。至于后来为什么没有去，姚宁就记不清楚了。
　　温菏一脸向往的样子，“你去过薄荷岛啊，快说说，那里怎么样？”
　　叶夕襄表情淡淡，“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记不太清了。”
　　温菏还想问，但姚宁见叶夕襄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打断道，“怎么话还是这么多，快点吃完了东西我送你回家，省的一会儿温闰又特意跑过来一躺。”
　　一听到温闰的名字，温菏极不情愿的闭上了嘴巴，但还是能听到她小声的抱怨，“就他事儿多。”
　　叶夕襄显然听到了温菏的抱怨，微微失笑，问道，“你很怕温闰吗？”
　　“也不是怕啦”，温菏摆摆手，“就是能唠叨，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温菏话音刚落，叶夕襄就听到一个极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么？”
　　啪…
　　温菏手里的叉子掉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揉做一团，看起来是十分羞恼，指着那人道，“你,,,你,,,你怎么进来都没有声音的？”
　　“若是有声音的话，怎么能听到我的好妹妹给了我这么高的评价。”
　　叶夕襄也猜到了来的人是温闰，温闰看起来与姚宁一般年纪，声音很有磁性，样貌生得很是精致，看起来比温菏还要好看几分，然而他并不显得女气，反而举手投足间都是一派优雅的作风，他身上并没有姚宁的那种书卷气，人虽生得斯文，但在叶夕襄看来，总觉得这人心思很深，大概是因为他眼神幽深的原因吧。虽说结婚的时候见过温闰，但那时候因为离得远，也不知道他长了什么样子，就只觉得高高瘦瘦的。
　　姚宁显然是见怪不怪了，给温闰递了一块蛋糕，“先坐吧。”
　　温闰坐下来，四个人说了一会话，但其实就是温菏一个人在说，温闰与姚宁偶尔附和两句，而叶夕襄一直带着笑意，虽说是坐在他们中间，但姚宁总觉得她的元神已经不知道出窍到了哪里，总之是飘走了。
　　其实叶夕襄还是听到了一段两段的，就是不怎么连贯，即使是这样，她也听出了温菏话里对姚宁的喜爱之情，温闰一直皱着眉头，总是在温菏即将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时适时的打断她。叶夕襄觉得四个人的之间的气氛有些好笑，好像自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异国公主，破坏了小美人鱼跟王子之间的爱情。正当叶夕襄陷入自己的想象里的时候，突然觉得周围好像一下子安静了，打量过去，温菏满脸通红，温闰眉头皱的更紧了，而姚宁微抿着嘴唇，看不出是什么情形。叶夕襄努力拼凑着刚才传入耳朵的只言片语，好像是，姚宁的新娘什么的，但叶夕襄确实回想不起来了，不过叶夕襄见几个人这么尴尬的坐着，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估计自己在这不太好，于是起身将桌上的空盘收拾了一下，去了厨房。
　　兰姨不在，叶夕襄觉得出去也是不自在，于是就带上手套，刷起碗来。温闰进到厨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女子背影窈窕，侧身的影子在光线的照耀下显得很柔和。
　　温闰咳了一声，成功的引起叶夕襄的注意，于是说道，“刚才的事儿不好意思，温菏她从小就口无遮拦。”
　　温闰的话让叶夕襄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又想起前几天姚宁醉酒后念到的名字，心里已经十分了然，于是对温闰笑笑，说道，“也难为温菏了。”
　　温闰觉得面前的女子平静的有些出乎意料，她就好像没有情绪一样，声音一直淡淡的，温闰也来过姚家几次，算来与叶夕襄有见过十几面了，但却从未从叶夕襄身上看到什么别样的情绪，她就好像一个精装的陶瓷娃娃，美归美，但没有感情。
　　叶夕襄又说道，“你也不要说温菏了，她看起来挺怕你的。”
　　“是么”，温闰朝叶夕襄会心一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