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烟非》艾熠

2、第 1 章(1)

　　我是白家的大小姐——白素嫣，父亲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并没有任何出众的才能和值得称颂的德行，只是凭着他那不怕死的劲儿才在这乱世中扎下了根，牟取战争年代特有的暴利。
　　父亲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总是离我远远的。听下人们碎话才知道，原来娘生我那天，父亲知道是个女孩后，只叫人捎话，要她好好休息，赶快生个儿子，连看一眼我都觉得多余，女儿在他心中就是这么不起眼，甚至是卑贱的。
　　从小没有父爱的我是在药罐子里长大，一股浓浓的药味烙印在我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娘是怎样拼命地吃着各种求子偏方，怎样忍气吞声地为父亲纳下小妾，怎样默默地一个人流泪。可惜不管父亲怎么折腾，娘和二姨太终究是没有为父亲添个弟弟，不过幸好也没有添个妹妹，少了跟我一样可悲可怜的人。或许这就是命吧。
　　父亲仍然不甘心，开始相信术士，四处拜托朋友介绍各种道士。从此家里的药味就没了，香烛味却越来越浓烈。今天，家里来了一个老爷爷，他穿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上的补丁多得难以看出原来的布料是什么。父亲难得的亲自陪着，甚至有些卑微的侍奉着，整个白府也为他忙得晕头转向。舒适的厢房，精致的茶点，每一项都诉说着他的与众不同。
　　“李婆婆，你知道那个道士是谁吗？”她是府里唯一心疼我的婆婆，老是偷偷地给我做好吃的东西，还会教我做娘爱吃的东西。
　　“他可是个高人啊！听说好多达官贵人都找他看风水求名利，并且都一一如愿呢，可灵了！小姐，你还是快回房吧，免得老爷看见了又不高兴。”
　　“好的，我马上回去。”
　　不过我还是偷偷地跟着那位高人，看着他拿着罗盘，四处查看，好像每个地方都藏着妖精一样，还在我和母亲的院子走了好几圈，还不停地点点头，我不禁担心起来。果然晚上父亲就唤来了我和母亲，强烈的不安害怕让我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想要保护她，也想给自己勇气，可是凭我又能做到什么呢，只能战战兢兢地走向大厅。一到大厅，那个道士就站起来，恶狠狠地指着我们说：“家里无子，全因她母女二人身带怨煞之气，导致星宿不敢在此降生。”娘握住我的手有些发抖，有些惊慌地说：“老爷，老爷，我们没有没有。”父亲用一种厌恶憎恨的眼神看着我们，好像我们是他吃到嘴里的苍蝇一般恶心，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不共戴天，“我给你们吃好穿好，你们居然还让我断子绝孙，今天非打死你们，来人快去拿家法。”二姨太也在旁向父亲添油加醋得哭泣：“老爷，快打死她们，打死她们，这对不祥的母女，不知害死我们多少孩子呢？老爷，可要为我作主啊！”这一刻我感到了害怕与凄凉，我与娘居然在父亲心里如此不堪，没有人对我们有怜悯，只有落井下石，只有幸灾乐祸，我们是这世上最丑最肮脏的东西，连人都不是。
　　我和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无奈绝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着父亲放过我们，可是拿到家法的父亲就像一头被我们抢走了心爱之物的豹子，用尽力气抽打我们，报复我们，并叫骂着：“贱人！贱人！”母亲紧紧地护住我，独自承受着父亲的责打，渐渐地我感觉到温热粘稠的液体滴到我的身上，内心的恐惧瞬间掩过了所有情绪，大叫着：“父亲，不要再打我们了，娘流血了，娘流血了。。。。。。”我不停地喊着、哭着、乞求着，可是时间似乎凝固着，这一场鞭打永远没有终点，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