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12、浴红-11

　　有某和虫子出声不见人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先例在，葛黄昏不惊讶对方装神弄鬼扮神秘，不以为然地安静站着等待对方现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站得笔直的双腿出现轻微的麻痹症状，可能是身边的某过于肃然，他不敢动弹，微眯双眼寻思：外面天快黑了，这房间连支灯也没有，应该很暗才对。怪了，白色的墙，白色的平顶，白色的窗帘布都不可能自动发光，亮堂堂的白从哪里来的？
　　就在他疑惑得不到解答，等得不耐烦时，“咯嚓！”类似拍照按快门声连响了四下。声音本身不奇特，不知怎么搞的，每响一下，他心跳跟着剧烈鼓动，头皮发麻，有血液倒流的错觉。
　　“好了，随便坐。”年青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几乎同一时间，葛黄昏目睹了室内的白自行收拢聚焦成一点，室内昏暗下来，他眼睛不适应，便闭上了。
　　“我们－坐。”某推着他往前走，脚碰到了阻碍物，他睁开眼睛连眨了几下——有灯？身旁有组合沙发？
　　不单单只有沙发……沙发斜对面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圆脸圆眼，嘴型端正，瞳孔纯净，衣着讲究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手里摆弄着一台相机，视线与葛黄昏的相撞，便放下相机手一摆，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说：“我是观察员聂晴。葛黄昏同学，欢迎前来面试。”
　　“你好。”被刚才的一幕震慑住，葛黄昏十分拘谨，坐下后右手紧抓膝盖。
　　聂晴指了指手边的相机，说：“全方位观察仪。记录个人参数非常精准，纯理性的，但独立个体的人包含情感等非理性构成因素，所以它只占面试评估分的50%。对谈是面试的第二关，接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好的。”原本自信心很足的葛黄昏觉得自己表现很挫，对异能的一无所知早就被聂晴看穿了。他偷瞧了一眼某，指望从他那边获得一点信心，不要再像这样气势不如人处于下风，希望对谈时扳回一些分数。
　　某适时送来鼓励的眼神，他的心稍定，至少某比他更迫切希望面试能合格。
　　聂晴道：“你缺乏安全感。”
　　“……”葛黄昏觉得聂晴提及这个话题很蠢。换谁处于他这个年龄，在一点预兆也没有的情况下，突然被父母遗弃并宣告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都会暂时丧失安全感，惶惑不安找不到归处。
　　他不吭声，对谈显然无法进行，聂晴换了个话题，“老师对你的评价不高。”
　　早就调查过他吗？葛黄昏有点恼怒，脱口回了句：“我没兴趣当班干部。”
　　聂晴笑了起来，“你是否觉得自己回答得相当巧妙？或者你断定人际交往建立在利与益的等价交换上？”
　　“……”
　　“那么，请你讲讲——老师对学生的评价高低与有无兴趣当班干部的因果关系。”
　　“我没想那么多，只随口说说。”葛黄昏觉得糟糕透顶。
　　某轻拍他的手臂，“不要－抵制，放－轻松。”
　　“甘木！”聂晴轻唤。
　　“对－不－起。”某立即垂下眼睑道歉。
　　某的打岔使葛黄昏紧张的心情得到缓解，偏头问某：“甘木才是你的真实姓名？”
　　某说：“外号。”
　　聂晴笑道：“中国人连名带姓至少得有两个字才合理。当年你养父太懒，不顾大家的抗议，随便抽中一个字给你注册。”
　　某好脾气地接口：“代称－怎么叫－无所谓。”
　　葛黄昏弯眼笑道：“阿木，阿某，你挑一个。”
　　某迟疑了一下，“阿木。”
　　聂晴含有深意地扫了葛黄昏一眼，笑道：“你真豁达，某位同学得跟你好好学学。”
　　某说：“搭档－彼此互补。”
　　气氛变得融洽起来，接下来聂晴询问葛黄昏的一些生活、学习心得，中途有长相姣好的制服女警送饮料和点心，对谈越来越趋向顺利。
　　就在葛黄昏放心吃点心时，聂晴话题一转，问：“葛黄昏同学，对于犯罪，你的看法是？”
　　葛黄昏认真思考后反问：“限定犯罪的性质吗？”
　　聂晴眨眨眼，说：“由你举例说明。”
　　葛黄昏沉吟了一会，摆摆右手，率直的说：“这方面我懂得少，就算举例也是随口乱说。我目前只对凶杀案有兴趣，憎恨杀人者，不管其理由和过程怎样，杀人就是不对。想找出洪姨被杀的前因后果，找出谁是凶手。”
　　“你对洪女士的被杀显得过于关注，能告诉我原因吗？”
　　葛黄昏心里发堵，难过的说：“她是阿晨的小姨，阿晨是我的好哥们，她，跟我亲姨一样。”
　　聂晴问：“没有其他原因？”
　　葛黄昏先是摇头，接着说了老实话：“我算是第一目击者，但没看清现场，那时我眼前产生了幻觉和幻听。好像就因为这个被虫子和木木惦记上了。”
　　聂晴问：“虫子？”
　　某回答：“前辈。”
　　“哦，很形象。”
　　“我的幻觉看到了墙上血写的‘杀’字，还有洪姨脸上血色的‘×’，请问……”一直等待机会询问的葛黄昏有些激动，真能问了反而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
　　聂晴及时接过话题，说：“以标准参数为百分比，全方位观察仪测试出你在特殊磁场下，灵现力有69，魂现力高达88，这也是虫子和甘木相中你的主要原因。”
　　此时，葛黄昏的求知欲高达100%，立即追问：“什么意思？”
　　聂晴说：“你看到的不是幻觉，但也不全是真实。魂杀出去必形成特别磁场，会运用灵能力在某个显眼的位置用朱砂写上‘杀’字，魂杀成员组要收割的灵魂，会划上‘×’以示区别。其他灵能力者看见，不得干涉魂杀执行任务。前者是组织的标识，后者是boss的恶趣味。估计你不知道从很久以前起，‘O’代表好的，挑选上，值得期待；‘×’代表差的，落选了，去除，朱笔批的刑事薄，‘×’等于执行死刑。”
　　葛黄昏垂下眼睑静静消化聂晴的话，过了一会儿，问：“你们判断洪姨有罪该，不走正规的法律途经，不经过法院审判，对她擅自执行了死刑？”
　　聂晴道：“你擅自曲解了我的话。魂杀成员负责收割灵魂，并不是直接夺走人命。执行任务的魂杀小组给目标打上‘×’后，核算出目标的死期，会率先守候现场，待目标死后，取走目标完整的灵魂，偶尔也会酌情处理，待目标完成心愿后再进行收割。夺走你洪姨性命的不是虫子也不是某，是人。你洪姨死后，请求跟洪高晨见上最后一面，虫子答应了。你和洪高晨赶到时，你洪姨的魂体还在，虫子和某也在。因他们而产生的特殊磁场，你的灵现力和魂现力相互摩擦，幻觉重叠交叉，你精神力弱，承受不起冲击，便昏迷不醒。”
　　葛黄昏轻吁了口气，“收割……收集灵魂？”他理解不了，追问：“为什么？”
　　聂晴道：“抚慰冤死的灵魂。某，给他看。”
　　“好。”某从衬衣内口袋掏出根类似细长试管玻璃制品，有平头盖，上面雕刻篆体字。他揭开盖子……葛黄昏眼前一亮，一幢漂亮的别墅突然出现，接着是华丽的客厅，豪华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中年男子搂着一个面目模糊的长发女子。他心里觉得奇怪，明明看不清对方的长相，怎么会知道是中年男子呢？
　　一男一女面前，一个青年男子跪在地上双手捏着娃娃脸的卷发美女的脖子，女人鼓着吓人的双眼，张着发青的嘴在哀鸣。
　　听不到声音——只有画面，如同一部无声电影。
　　在场的人物中，只有娃娃脸美女的长相清晰，她的痛苦与愤怒直接撞击葛黄昏的大脑。
　　喘不过气来……“好难受…，你放了我，救救我。我恨你们这些狗男女！去死吧去死吧，你们通通都去死，都不得好死！
　　濒临死亡的恐怖，被背叛，不甘心的就这么死去的愤怒压倒身体的难受……葛黄昏不由得愤怒地瞪大双眼，目睹青年男子突然松手跌坐在地上，娃娃脸美女捂住咽喉伏地。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拿起搁在电话座架上的大叠炒票丢给青年男子，青年男子慌张地抱住这些钞票。
　　“不想死…，我要活下去……”娃娃脸美女四肢并用，拼命逃。
　　中年男子说了些什么，青年男子扭过看娃娃脸美女望过去，慢慢地站起来，全身散发着阴毒的杀意，一步步走向娃娃脸美女。
　　“快逃！”葛黄昏呐喊，但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只能感受到娃娃脸美女的惧怕、痛恨、疑惑、绝望的情绪和无声的语言，“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是这种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青年男子抓住娃娃脸美女的双脚，倒拖着她走了回去。剥了她的衣服把她丢进白色浴缸，按住她的头打开花洒任由水注满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