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保卫战》鱼江湖

5、迷津渡

　　麒麟仔细向自己手臂上的伤看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伤口处疼得厉害，非常厉害。
　　他们的对面，一只鼠首人身的怪物站立着，好像很欢快似的晃动着身后的长尾巴。迅速整理好衣装的珊瑚上前想要出手攻击，麒麟伸开右臂将她拦住。
　　“这种事情，还是男人上好一些。”
　　料到珊瑚不会乖乖听话，麒麟只能以更快的速度与鼠妖交手。若干回合下来，珊瑚看见麒麟的血流了满满一手臂。在他打算投身下一轮的打斗前，珊瑚站到面前郑重道：
　　“队长的话必须要听，给我停手。”
　　话音落下，她立刻冲进战斗圈。麒麟在一旁看着，不知道是有些感激还是有些感动。然而袖手旁观不是他的作风，尤其是被女人保护，比杀了他还要难堪的事情。只是这一回，夜空中巨大的阴影一闪，与珊瑚死缠不休的怪物瞬间消失。
　　仰望苍穹，巨大白鹰的利爪锁着不同寻常的猎物，一点一点远去身姿。
　　“这么帅的白鹰，我也是第一次见哪！”麒麟惊叹道。
　　“你的血再不止的话，会死的。”林式望着麒麟滴血不绝的手臂说。
　　“死倒死不了，只不过，”麒麟有意无意看了一眼珊瑚后仰起头，“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明显更要意外。”
　　下一刻，麒麟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
　　第二天午餐时分，麒麟昏昏沉沉从楼上下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边的珊瑚和林式。他似乎隐约记得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但是打死他也不愿意承认，他是林式从百里之外背回客店的。
　　麒麟脸上仿佛写满了“丢人”两个字，可当他坐上座位之后很久，对面那两个人自顾喝茶，一句话也没说。
　　“今天客人，真少呀。”随便找了个话题，麒麟开口道。
　　“自从我们住进来，这里就没再见过有什么客人。”林式淡然道。
　　“你的手，怎么样了。”
　　林式微微转眸，麒麟以为自己听错了，目不转睛盯着珊瑚好像期盼她能再说点什么。珊瑚尴尬起来，正在不知所措时服务生端着一盆馒头过来了。看到那一堆白茫茫的面食，三人的心中同时叫苦，只是谁也没有抱怨出来。
　　“我说三位先生，你们天天这么吃会生病的！”瘦小的服务生极其严肃认真地对他们三人说。
　　“我们也不是没有打算过吃鱼吃肉，”林式忽然托起下巴若有所思道，“可是我们一直找不到我们要找的东西，如果有捷径能探听到消息的话，资费开销大一点也无所谓，因为可以快点结束我们的旅行。”
　　林式说得从头到尾一片淡然，服务生却激动得仿佛赚了一车金子似的兴奋。
　　“要探听消息的话，当然要去迷津渡！那里有求必应！”
　　三十分钟后，服务生被掌柜骂得狗血淋头，林式退了房，现在别说鱼肉，就是馒头也没人来吃了。
　　帝都大厦地下十七层，本该是沉积岩的地方，在完全的黑暗中一片灯火通明。他们的面前，高耸的古代建筑奢华精美不亚于王宫。三根大柱支撑起的正门顶上，赫然浮刻着“迷津渡”三个大字。
　　“走吧。”
　　大门敞开着，珊瑚看出了这里来者不拒的意思。她依旧以队长的身份招呼了身后两人一声，自己率先走了进去。林式与麒麟相视一眼，随后跟上。
　　迷津渡内五光十色，处处生着虚幻感，所见之处摆满了各种东西，就好像刚经历了巨型地震的百货商店。他们各自眼中都是满满的感觉，胸中有些憋闷，不知道应该怎么排遣。
　　“这究竟是垃圾场还是什么……”
　　“Hello啊各位！欢迎光临迷津渡！”
　　麒麟的评论还没有发表完，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突然从满地的物品堆中钻出来，吓了他们一跳。男人的头发很长，一如他的外套。短头发的他们三个看到他铺了一地的头发以及一副神经质的表情，立刻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你这地方到底是……”
　　“不用怀疑！”男人再次打断珊瑚的话，一脸做梦的表情说，“这里就是你们的归宿，看到了吗？我们就是生在这样乱七八糟的世界里，但是不用担心年轻人，我有办法帮助你们！”
　　男人瞬间凑到珊瑚面前，珊瑚并不紧张，平静一笑道：
　　“看来你清楚我们的来意，报上来吧，你的名字。”
　　听到珊瑚这样问，男人突然正经地站直了身子，但是仍以相同的夸张语气回答：
　　“半生半世。”
　　“管你几生几世，看你不像等闲的样子，开门见山吧！我们想要的东西，你究竟有没有？”麒麟已经不耐烦了，道。
　　半生半世仔细打量了麒麟一番，掩口笑道：
　　“小兄弟，男人要是只活一张脸那就糟糕了！你这样鞭炮一样的性子，女人不会喜欢的！”
　　麒麟在下一刻揪住半生半世的衣领咬牙道：
　　“你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找揍的吧？”
　　半生半世说话之前，林式闪身上前将两人拉开。半生半世瞥见林式腕上的奇特手表，眼中光亮一闪，站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
　　“闹够了你们。半生半世，我们需要情报，你开个价吧。”珊瑚上前一步道。
　　半生半世淡淡冷笑，珊瑚眉峰一凛。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又是道听途说而来。也罢，我这个地方虽然小，东西还是齐全的。请吧，你们想要的东西。”
　　三人顺着他的手势望去，看见一条狭窄的通道。
　　“那是什么？”麒麟问。
　　“是充满了宝物的地方哦。”半生半世懒洋洋答道，“你们想要的所有都在里面，自己放手去找吧！”
　　林式思索片刻，挨近珊瑚道：
　　“您觉得呢。”
　　“来都来了，难道要莫名其妙空手回去吗？”
　　珊瑚说完，径直向通道走去。麒麟与林式立即跟上。
　　“最后，给你们个建议。”
　　半生半世的这一句突然不同寻常的严肃，他们三个停下脚步，回过脸去望着他。
　　“没有哪两个人可以一生一世，能做到一半已经可喜可贺了。所以，尽情珍惜你们的青春吧！年青人！”
　　前半句的语气完全正常，可是越说到后面他越激动最后干脆手舞足蹈起来。他们相视无语，不再理睬他进入了通道。
　　通道昏斜，三人在其中站立不稳。他们勉强向前走着，因为刚才向后望的时候发现入口已经不见了。被人摆了一道的事实已经很明显，只是他们谁也不肯说破。
　　珊瑚仍然不放弃队长的身份，毅然决然走在麒麟和林式的前面，且不回头看上一眼。因此，当他们被墙壁中的莫名力量吞噬无踪的时候，她一点察觉也没用，一个人大胆往前走着。
　　“什么呀，半生特意嘱咐我要郑重欢迎的客人，就是你们两个么？”
　　因为离心力踉跄着身子好一会儿才站好的林式和麒麟第一眼看到了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金发女人，她插着满头的发簪，只在胸前垂下淡淡的一缕。她的眼神冷冷的，但是艳丽绝伦，从头到脚处处流淌着可见的风情和魅力。
　　“喂，大冰棍，我们走错房间了。”
　　他们两个说话间就转过身去想要出房间，回头却发现这个房间根本没有门。
　　“喂，”两个人的颈间一片冰凉，女人的双臂突然将他们一起搂住，“我不是鬼，不吃人的。”
　　珊瑚的面前出现一道门，她停下脚步。
　　“准备好了，我开了。”
　　半晌没有回应，珊瑚缓缓回头，身后空无一人。这也就可以解释她心中关于今天一路安静无事的纳闷了。她心中火光一闪，随即又平静下来，伸手握上门柄。
　　“算了，本来也没有指望你们多能靠得住。”
　　门打开，珊瑚看到一片蓝色的天空。她的心在一瞬间宁静下来所有的紧张，缓缓地走进那片蓝天。
　　记忆中，父亲和母亲总是吵架。她常常想，你们既然不喜欢对方，何苦在一起。她一向认为，她是两个相互没有感情的人生下来的，残缺的孩子。白之国，漫山遍野都是白得让人讨厌的颜色，她一直希望着，某一天能逃开父母吵架的声音，能不再被并不了解她的他们两个约束。能，一个人逃出那片纯白的空间。
　　这里，她梦想的那个地方。宁静的暖暖的风的声音，蓝色的天空，绿色的草地，还有毛茸茸的小动物。
　　“嗯，我的骨子里，终究还是个女人吧，呵呵。”
　　珊瑚突然自己笑了起来，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又出现了另外一道门。
　　旋转门柄，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池广阔的红莲。她不停留，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天际划开一道长长的裂缝，四周变成暗淡的底色。她仰望头顶，看到一轮完美的银钩，好似最无情的利器。
　　林式倚在墙壁边，百无聊懒地望着麒麟兴高采烈挥动着手中的纸牌，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金发女人一半脸遮在牌里，明显没有半点的兴致。
　　“喂，你一点也不担心她么。”林式终于开口道。
　　麒麟抛下最后几张牌在茶几，仰躺上沙发望着金发女人说：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现在就是被高人关在笼子里的老鼠。他们觉得高兴了，自然会放我们出去。”
　　“真是不敢想象，”金发女人左腿翘上右腿，“你们这么无聊的男人，也能进迷津渡。”
　　麒麟本想说些什么，林式看向左手腕，指针指向十二点，整个空间里响起了钟声。
　　“又一天结束了。”女人站起身，缓缓走到林式身边，伸手去握某样东西，“小子，你的表蛮有趣的嘛。”
　　珊瑚如梦初醒，手还握在昏暗通道里的门柄上。她平视了四周一阵子，仍然不见麒麟和林式的影子。下一刻，她在心里决定，先找到他们两个再说。
　　拉开面前的门，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微笑着走出。她并不因为迎面见到珊瑚而惊讶，反而在路过的时候揶揄道：
　　“小弟弟，你是新人哪？你们的场地在左边哦。”
　　女人的身影渐渐消失，珊瑚明白过来这个地方是洗手间。她脸上一红转身想要走开，但是立刻又停了下来。她确定了四周无人又回身观察了里面确定也没有人后走进去紧紧锁上了门。
　　每一间女洗手间都有一面宽敞的镜子，镜子前的珊瑚是一个漂亮的男人。
　　片刻后，珊瑚推门出来，见四周安静赶紧将门关上。而后，她发起愣来。难道以后的一生，自己都要在两性的夹缝中活着么。
　　珊瑚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突然生出无数条岔道。她有些傻眼，心中想着再见到那个所谓的“半生半世”，决不饶恕。
　　任意选一条路继续往前走，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
　　通道渐渐恢复正常不再倾斜，可是两边墙壁上出现了无数道门。珊瑚心中有些焦虑，脚步越来越快。
　　突然，不知道是从哪扇门伸出一只强劲的手臂，勾住珊瑚的脖子便将她整个人拖进了房间里。在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衣领被一把撕开，只是之后，时间便止住了。
　　“这样无可伦比的锁骨以及，这样平坦的胸，你是莲姬的，女儿么。”
　　珊瑚趁机狠狠一巴掌过去，时刻恰好与金发女人推开房门的动作赶上一致。“咚”的一声，被珊瑚打开的男人一头撞到门上，金发女人进来看到，微微张大了嘴巴。
　　“你这个刺猬脑袋，究竟要丢人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