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保卫战》鱼江湖

20、保卫

　　钟楼从内部崩塌，钟盘上的指针断然停止，钟楼的外部结构连开数条大缝，却在内里挫碎成灰的状态下依旧屹立不同。林式想要上前，突然左臂剧痛，麒麟望见他的右手紧紧握住左臂，这才从刚刚的惊呆中回过神。
　　“珊瑚，珊瑚还在里面呢！”
　　麒麟将酒壶塞回不入色手里，抬脚就要向钟楼奔过去。离他最近的金枪一把将他扯住，疾声道：
　　“她要出不来，你也进不去！”
　　两人正争辩不休间，钟楼顶上传来一阵嘶鸣。众人仰头望去，白蛾的蛹危若累卵，它正扑腾盘旋着，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林式眼前一亮，随后他们远远看见珊瑚的身影，正从钟楼摇晃的背景下，慢慢靠近着，手里还拖着一个人。他们上前两步，珊瑚已经走到了跟前。倒下在金枪怀中前，她揪着壁观的衣领将已经晕头转向的他狠狠摔倒在地上。
　　珊瑚在金枪怀中拼命喘息，壁观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珊瑚微睁着眼睛，望着围观着她的许多双眼睛，都是一样的担忧与关怀。她的身上疼得不得了，不仅仅是鞭打皮肉的那一份，她感觉断了全身的筋骨，再也爬不起来了。
　　又是一声嘶鸣，珊瑚猛然睁大将要闭上的眼睛。她从金枪怀中站起，回身望见白蛾伸出它纤细的脚抓陇上茧蛹，好想要逃逸的样子。
　　细小的蛾子像风沙一样从四面八方重新涌来，珊瑚皱眉，回头望向其他人，并在这时注意到了林式握着左臂的动作以及他苍白的脸色。她迅速握了握拳头，朝麒麟他们看一眼后走到林式面前，伸手拔出林式腰间佩剑，回身向钟楼奔去。
　　“剩下的交给你们！”
　　金枪舞动双手结印生成莲花妙法，一脸死不情愿的厌恶神情。她对这一场战斗并无兴趣，也不喜欢她傻瓜一般的外甥女没来由的如此拼命。不入色欲将酒壶交上麒麟的手继续成全他的年轻作为，麒麟却在看见珊瑚登着钟楼明显想要上天追赶那只巨蛾之时，半点不睬不入色抽出自己佩剑也追了上去。
　　不入色目随麒麟而去，立刻被金枪揪住他身上的破袈裟，怒喝道：
　　“死和尚，这个时候你还想去偷懒不成？”
　　林式支撑不住，半跪了下去。他的左臂除了麻木不再有任何知觉，肤上色泽越发阴暗。他抬头望着珊瑚站到了钟楼的最顶端，目视白蛾抓着蛹飞离了钟楼，且渐飞渐远。
　　“那丫头到底想干什么？”金枪一边杀蛾一边问。
　　“我哪里会晓得。”不入色一边喷火一边回答。
　　“没有问你！”
　　珊瑚从钟楼上跃起身子，其他人几乎在同一刻大喊出她的名字。林式望着她扬剑向蛹的姿态，心中忽而一动。
　　“难道说……是翼帝？”
　　不入色与金枪同时望向林式，林式勉强站直身子，手指入口长吹哨音。珊瑚在空中渐渐下落，忽而身下白影闪动，此刻也攀到楼顶的麒麟看到珊瑚下坠的身躯被白鹰接住，放松地长出一口气后，深深望向远处的林式。
　　借助白鹰的背力，珊瑚再次跃起，挥剑向着白蛾脚下的巨蛹划下一痕。剑离手，茧破层，一层一层断丝之后，一个小男孩从蛹中跌下，怀中抱着一只小白兔。
　　珊瑚看到翼，立刻在脑中回映之前的许多画面。她在空中伸开双臂，将翼帝稳稳接在怀中。两人持续下落，白鹰的身姿在空中打一个美丽的迂回，飒爽地将他们两人一起负上羽背，滑翔天空。
　　高空沐风，翼在珊瑚怀中缓缓睁开眼睛，在见到她的第一刻温和笑起，轻声说：
　　“珊瑚姐，你再迟来一分钟，小兔就撑不住了。”
　　珊瑚笑出声音，看见他怀中的兔子机灵地抖着耳朵。
　　忽然风劲，珊瑚回头，巨大的白蛾以不可挡的阵势向他们迎面扑来。白鹰迅疾转弯，下一刻，麒麟由钟楼顶上抛出的剑正中白蛾的要害。珊瑚回望钟楼，麒麟直立着，衣襟因风而猎猎响着。
　　白蛾的身躯化烟消散，伴随着所有的小蛾子。地面的三人停下手中动作，仰首望着天空。
　　壁观被装入囚车，他要被押送至帝都边界的囚室。他会在那里度过余生，那里有一个造纸的工厂，他可以充分利用他剩下的所有，贡献给帝都今后的每一页纸张。
　　囚队出发的前刻，历亲王遣散四下，一个人立在壁观面前。只是，壁观在里面，他在外面。
　　“我感觉到您的心平静了不少。”历亲王说。
　　壁观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是不想的，您可以谅解我们的吧。”
　　壁观依旧沉默。历亲王看了他一阵子，终于无奈笑道：
　　“那么，您一路顺风吧。这里的事，放心就是。”
　　历亲王转身迈步，一步一步，清晰响亮。
　　“知道我为什么要剿灭森林国吗？”
　　历亲王最后一步停下得格外沉重，他冰冷了一丝眼神，又迈开了步子，缓缓离去。
　　“我不想知道。”
　　历亲王的身影消失，壁观的目光洒满脚前的地面，双眼中满满的凄凉。
　　“若等它们被利用为更强大的力量，到时候谁还能收拾了局。雨秀，对不起了。”
　　直到此刻，历亲王的委托终于结束，帝都的危机也消除了。金枪想帮珊瑚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可是珊瑚说她立刻就要回家去。金枪自己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目送他们离开了迷津渡。
　　“为什么不跟她去家里坐一坐呢。那里，有你最思念的姐姐不是吗。”
　　迷津渡的大门，不入色这般对金枪说。金枪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冷脸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死皮赖脸跟在我后面去找莲姬么？你想都别想！”
　　金枪转身想要进去，不入色却正经了神色开口道：
　　“你真的认为这次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么？”
　　金枪止步，睁开眼睛平静语气道：
　　“麒麟是个胆大粗心的，林小子发现了什么。他们身上都带了伤，林小子似乎比珊瑚还重些。三个毛孩子，出来久了肯定是想家的。我看，还有他们再回来折腾的日子。”
　　“呵呵，我是多么希望能再见到珊瑚呀！这丫头比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更有魅力呢。”
　　“你再不滚回孔雀仙境我就扎死你！”
　　珊瑚本想一个人安静回家，结果麒麟和林式说一定要跟着她将她安全送回去。她当然推辞，甚至到发火的地步。可那两个男人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也撵不去。无奈，她只能让他们先跟回白之国再说。
　　踏上白之国的宫室，他们第一眼看见了宝座之上三念夫妇。只是吃惊的是，他们的下首座上还有另外两个女人，一样的高贵美丽。麒麟第一眼看见了他姐姐凤凰公主，另一位，林式也立刻认出来是他的姑姑，日月之城的星。
　　凤凰公主高举着手中饰盒，盒中是一颗八面钻石。那颗拳头大的钻石所有人都听说过，因为是黑之国的传世之宝。
　　这样的场景，一切再明显不过。凤凰公主是替她的弟弟，来向白之国正式提亲了。
　　珊瑚微微垂下视线，余光明显地望向了左边的林式。林式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任何明显的表情。麒麟转过头，淡淡看着他们，眼前似乎掠过白鹰的一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