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还在（女尊）》归真

7、 生意经

　　杨云书房

　　母亲大人站在书桌前垂腕写字，陈管家立在她身侧安心研磨。

　　只有杨春雪在下堂站着无所事事。

　　屋里的气氛安静的诡异。

　　不只是谁咳了一声，杨云这才抬起头来。

　　问道：“账簿看得怎么样了？”

　　杨春雪早早的便打好了腹稿，只等她来问。

　　说道：“女儿见识浅薄，献丑了。”

　　客气完，便入了正题。

　　“咱么家的产业，往大了说，有四项，便是布、茶、药、玉。女儿看的一十二本账簿中，每项产业各有三本。这一本只记载一家店一年的经营账务。倘若从账簿上来说，各项产业每月的收支规律都比较正常，除了有些季节或自然变化落了亏损，总的来看，仿佛没有什么不妥。”

　　说到这，杨春雪停了下来，抬眼看看她娘，杨云示意她继续，便知这是不拿陈管家当外人，于是就放心讲了起来。

　　“女儿有些疑问。”

　　“讲。”

　　“不知这镇江城襴坊和美人坊的掌柜分别是个怎样的人？”

　　杨云与陈管家对看一眼。

　　各位看官都知道，杨家的药店、茶店、玉器店分布各城，分别叫做百岁居、清和茶庄、美人阁。只要是杨家产业，都是这些个名字，有些类似于现代的连锁店，全归杨家管制，只是没有总店罢了。

　　这里的襴坊便是杨家布店的大名了。

　　“怎么，这与账目有什么关系？”杨云问道。

　　杨春雪沉吟了一番，这才说道。

　　“女儿看别家店的账簿，或多或少，都有些擦写变动的痕迹，想来，生意场上也是颇有变数。但是唯独镇江城这两家账簿，做的越发精细。这过于精细无暇，就不得不让女儿怀疑了。怎么她个家做生意竟没有些磕磕绊绊的？”

　　杨云道：“许是这两家掌柜嫌账面脏乱，又誊写了一番吧。不见得与人品有什么关联。”

　　杨春雪摇摇头，否认道：“若是如此，那为什么行商这么多年，还会在季节更替时亏损呢？我就不信各家掌柜的都没有准备后招，偏偏就她们家都亏损，难道只是不堪胜任吗？”

　　话到这，大家都思考起来。

　　陈管家接了话题：“小姐高论，这镇江城襴坊和美人坊两家的老板是一对亲姐妹，早些年也在杨家镇服侍过老爷夫人，因这生意，才让她们到那边管制些，时间久了，自然就让她们接手了，依老奴看，她们应当会苦心经营才是。是以，多年来都没有查探她们的意思。”

　　杨春雪这才明白，原来是攀着杨家襟带上去的，这边主子只以为二人本分，哪知她如今就是兴风作浪，也奈得天高皇帝远啊。

　　不论真假，找机会探探再说。如果真是做了假账，定要让她十倍地吐出来，敢跟我杨春雪抢钱，不想活了！

　　这边杨云也想通了个中曲折，心下慰藉，重重点了点头，夸道：“雪儿好犀利的眼，为娘半年才想出个眉目，不料被你两三日就瞧出了破绽，”

　　转头对陈管家继续说道“后生可畏啊！”

　　陈管家也为自家小姐的聪慧感到惊喜。

　　自然少不了夸奖:“小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真天资非凡啊。”

　　杨云道：“哪里就天资非凡了，小心把她捧上了天，摔得一鼻子灰。”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可还是很骄傲的。

　　杨春雪拱手道：“女儿省的，不敢夜郎自大，待事情查清之后，才知方才的判断是否有误。如今，早早下了结论，恐怕不好。往后，还要靠陈姨多多指点。”

　　陈管家忙拱手，回道：“老身自当鞠躬尽瘁，辅佐夫人，小姐。”

　　杨云见正事说完，想起一事。

　　便问杨春雪：“你爹要我问你，闲儿身子如何了？”

　　杨春雪一听，不做声了。

　　阿闲不能生育的事该不该让爹娘知道呢？

　　若说了，怕他们嫌弃阿闲，若不说，欺骗父母也不好，再说，这病是长久的，纸包不住火，想来想去，还是便如实向杨云说了。

　　杨云听了，眉头皱起。沉吟半天，也不作声。

　　最后，只吐出几个字：“待子书回来再看看吧，安慰好你夫君。”就走了。

　　杨春雪半天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子书是谁？

　　自那日看过百岁居的大夫后，杨春雪就暗自拨人出去，各路打探妙手回春的大夫，可惜，不论是何方神圣来了都只一句，不能治。

　　你说可气不可气，这古代的医疗技术真是太差劲了。

　　急的她直挠头，恨不得变成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去紫竹林拜求观士音菩萨。

　　可惜肉体凡胎，无可奈何啊。

　　突地想起那天她娘说起的人，便一个劲地在心里翻找起来，这子书是何方神圣？

　　一整天心不在焉的。连何闲唤她都不曾听见。

　　何闲见自家妻主最近老是神游天外，心知她是为自己的身体发愁，顿时也没有了精神，恹恹的坐在她身边打起了盹。

　　因着他的寒症是内里受风，吃了大夫开的药，捂了两天就好了。

　　只是腹痛之症总是一犯再犯，让人苦不堪言。幸好他表现得不甚明显，不曾被妻主察觉。

　　此刻他正靠在杨春雪身上迷迷糊糊，□□一阵寒意，小腹不留缝隙地抽痛起来，拉的他猛地缩成一团，也顾不得杨春雪在身边。

　　不让她知道，是怕她心疼，反正也是无药可医了。如今，怕是瞒不住了。

　　杨春雪被何闲猛地一拉，条件反射两臂一收，将何闲捞在怀里，看他缩成一团，竟是疼的脸都青了，嘶嘶地抽着气。脑袋一下子懵了，这是她第一次见何闲发病，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拿热手赶紧悟了他的小腹，手下一片冰凉，怀里的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满心酸涩起来，我的阿闲，为什么要承受这种苦楚？

　　忽然想起百岁居的大夫临走时还留下一方止痛的药剂，自己当时还让人抓了几副回来备用。

　　便赶忙叫小厮拿来煎。

　　又让人拿了热水装在暖袋里，一股脑贴在何闲肚子上，一边揉，一边哄。

　　弄得何闲老大不好意思，渐渐忘了疼。

　　推开抵在胸前女人的脑袋，羞道：“只是肚子疼，不碍事的，白白让人看笑话。”

　　杨春雪见他恢复了气血，放下心来，调侃道：“那你知不知到，风寒那天有多少人为你奔波？”

　　何闲红了脸。

　　杨春雪盯着何闲的眼睛不害臊地继续说：“为我家相公劳累伤神，在下万死不辞。”

　　愈靠近何闲，声音愈小，温热的气息抚在何闲腮边，接着，一个吻贴到了耳垂、脸颊、唇角、眉梢，散落不开。

　　“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好好的。”

　　何闲心跳加速，挪躲不开，被她一口一口的亲着。

　　双手抓紧了杨春雪的衣襟，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项，两人低声私语。

　　小厮见此情景都挤眉弄眼的退下去了，只剩一室春光。

　　晚间吃饭的时候，见何闲皱着眉头喝药，苦思许久的杨春雪这才脑门一亮，“拍”地想起来了，她娘说的可不就是琴子书，杨家镇百岁居的掌柜琴子书啊。

　　忙遣人去问，可惜，没有人知道琴掌柜的近日到底去了哪里，一时间好不惆怅。

　　杨春雪不知道，那日何闲似梦似醒间，已经听到了那大夫的话，如今又瞧了这么多大夫，还是没有个对策。只是苦往肚里咽，泪往心里流，不让旁人觉察。

　　只心想她满心满意地疼爱自己，自己却不能为她添一女半儿，心中渐渐自责起来。

　　杨家夫妇养育自己十多年，如今却要他们断女绝孙吗？

　　杨春雪见他闷闷不乐，并不知这其中缘由，还当他只是气力不足，没有精神而已。

　　这天，正当两人依偎着在房中享受独处时光时，下人传话说，陈管事带个丫头来了。

　　于是，忙让人带到内堂看坐，叫何闲躲在里间偷看。

　　来的这个丫头，叫做陈潇。

　　这陈潇，正是幼时被杨春雪撵走的那个准伴读，时光如梭，眨眼间，已经一十八岁了。

　　在杨春雪看来，她跟现代的女生有些相像，但在这里，就属于女生男相了。细皮嫩肉，书生气十足，看不出走南闯北的气势，倒是个温婉有礼，安分守己的人物。

　　越看越顺眼，问道：“之前出去都做过什么生意？”

　　“回小姐，在下只是跟着爹娘搭把手，不算干过什么。”

　　杨春雪看她老实，不似多话之人，心里评价又高了一些，召来冬儿。

　　说道：“侧宅的屋子已收拾停当，就在主屋隔壁，让冬儿带你去看看，这两天就搬过来吧。”

　　那丫头喜不自胜，连忙拜谢，跟着冬儿去了侧房。

　　那厢屋里，何闲问杨春雪：“小厮不好吗，派个丫头来做什么？”

　　他家妻主据实以告：“家里都是男人，个个娇滴滴的看得我头晕，又禁不住使唤，自然得添个丫头，将来我出门在外，就多了个个帮手。就是在家里，也要有个跑路报信的人啊。”

　　是啊，妻主将来要继承家业，自然不会时时在家，如今有了个丫头，就更加用不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