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八苦》渔夫G

23、6 哲奈的世界

　　回到病房，黑子第一时间翻开了小说。

　　这是一个甜美青涩的爱情故事。

　　女孩就像这个年纪的任何一个少女一样，天真爱幻想，偶尔有些青春期的惆怅。直到她莫名死去，以灵魂的状态跟在一个陌生男孩身边。

　　不同性别，相处起来自然不方便，何况其中一方不知道另一方的存在，偏偏又离不开。

　　女孩缩在浴室门口，羞恼又好奇地缩成一团，她被人「耍流氓」了，偏偏对方不知道，而且、而且……

　　十三四岁正是对异性好奇的年纪。

　　正当女孩思绪混乱浮想联翩时，浴室的门拉开了，男孩看到突兀出现在浴室门口的女孩，吓了一大跳。

　　「你、你是谁？！」他窘迫地红了脸，因为在自己家里，洗过澡后他随便只穿了条裤子，头发湿哒哒地粘着头皮，流下去的水珠全被脖子上的毛巾吸收掉。

　　眨巴眨巴眼睛，女孩愣愣的道，「你看到我了？」

　　一阵鸡飞狗跳。

　　好不容易叫男孩相信了自己的存在，少男少女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接受来自这样荒谬的现实，尴尬又羞耻的日常就此展开。

　　只有男孩看得到女孩。

　　只有男孩能与女孩交流。

　　他是她被忽视的世界中唯一的亮光，而他也享受她的依赖，将她当做上天给予他的，专属的礼物。

　　暧昧在相处中滋生。

　　他们之间唯一的障碍是，谁也无法碰触彼此。

　　能听到，能看到，能交流，能争吵，唯独无法通过触觉感知对方，碰触对方。

　　——就像一场幻觉。

　　女孩真的存在吗？

　　这个疑问在男孩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只有视觉听觉能感知，别人又看不到，不正像书里说的「妄想症」吗？她是不是他幻想而出的女孩，为了满足自己从未有过的初恋呢？

　　无法碰触，也就无法证实。

　　怀疑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男孩渐渐沉默了，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现实」中去，女孩很快觉察了男孩的变化，然而除了沉默，她别无他法。

　　因为，无法碰触啊。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不对等的交往。

　　一旦男孩开始拒绝女孩，女孩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孩渐行渐远，连挽留都做不到——因为，无法碰触啊。

　　这是不是一场幻觉呢？

　　同样的疑问开始出现在女孩的脑海，当看到男孩出车祸，然而她只能看着他被送进急救室，看着他的家人同学在门外焦急等候，看着他脱离危险，看着他接受另一个女孩的关心照料……

　　什么都做不了。

　　「你还喜欢我吗？」

　　男孩沉默着。

　　「你还看得到我吗？」

　　他安静地凝视窗外，听着、看着「幻觉」又一次出现，终于道，「哲奈根本就不存在。」

　　「……」

　　「你只是我的『幻觉』啊，『哲奈』。」男孩喃喃自语，「我不要再沉浸在『幻觉』里了。」

　　愣愣的听着，女孩起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她落下泪来，哪怕突兀变成这副模样也没有哭泣，她忽然哭得像失去了所有。

　　「消失吧，哲奈。」

　　正如男孩期望的，他的「幻觉」消失了，以绝望哭泣的姿态。

　　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消失」的哲奈在医院里醒来。

　　在父母喜极而涕的包围中，哲奈知道她其实并没有死，只是变成了植物人，无知无觉昏睡至今。

　　愣了半响，女孩慢慢笑起来，「……我不是幻觉啊。」

　　昏睡了太久，身体机能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和复健后，哲奈终于可以出院，宿命般的在医院门口遇到了男孩。

　　原来他们是在一所医院。

　　「哲奈？你是哲奈吗？！」看到熟悉的背影，男孩追了上来，混杂着疑惑与欣喜，「原来你不是……」

　　回过头，女孩笑容甜美，轻轻问道，「你是谁呀？」

　　你是，我的幻觉啊。

　　张了张嘴，男孩忽然僵住，因为女孩陌生的眼神，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孩露出礼貌性质的笑容，然后与他错肩而过，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

　　——他们，其实从来未曾相遇。

　　「是悲剧啊。」先看了结尾，绿间将书放进购物篮里，购物篮里已经放置了几本书，都是同一个作者。

　　这位作者似乎尤其喜欢「哲奈」，这一系列每本书的女主角都叫这个名字，而无论过程多么甜蜜，「哲奈」的恋情总是以悲剧结尾。

　　想了一会，绿间还是没把书拿出来。

　　绿间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书籍，但既然黑子喜欢，而他又是黑子的主治医生，为了增加对病人的理解，和病人拉近关系，研究黑子喜欢看的书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第二天，熬夜看完小说准备还书的黑子无奈发现，绿间的藏书又增加了。

　　从别扭的人手中接过「勉强借给你看」的小说，黑子暗自叹息，要不是小说主角是「哲奈」，并且经历与当初的他相似，他其实也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小说。

　　偏偏，绿间君把他当成了同好来安利新书。

　　……他果然，不擅长应对绿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