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手记》亡灵鸟

38、第五章

　　大地在颤抖，突然“轰隆隆”地一声巨响，整面石壁顿时应声炸散。一时间，气浪翻卷，碎石迸飞。
　　四起的烟尘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倒塌的石壁前。那是个看上去大约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一头粉红色的短发随着爆炸的气浪蓬然起舞。她的下方，偌大的五星芒阵忽隐忽现，隐隐散发瑰丽而神秘的色彩。
　　渐渐的，大地停止了颤抖，一切恢复了宁静。这时，站在女孩身旁的大汉放下了遮挡在口鼻间的衣袖，怔怔而立，一言不发。
　　一个黑黝黝的巨大洞口森森然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大汉的脸色略有凝重。（唔……想不到这山洞中竟还有如此机关！）
　　是当时，小女孩似是窥破了他的内心所想，竟微微朝他侧过头，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时大汉注意到了，女孩的那双大眼睛竟是闭着的！而那神情却更是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一种奇妙的感觉不由地在他心里滋生。
　　忽然，只听“布呜～～”一声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那种清脆鸣响，极像是由音调高亢的笛子所发出的，可仔细听来却又觉得比笛声更多了份沉重之感。
　　方自诧异间，只听“刷”地一道破空声响起，什么东西一下子从女孩的怀中窜了出来。
　　大汉顿时警觉地抬起头。
　　可是看到的……居然是一卷羊皮纸！
　　“呜呜”的声响依旧萦绕在耳畔。只见那羊皮纸只是稳稳地飘浮在半空，并且随着那奇怪声响的韵律，慢慢地自行打开了！
　　忽然，小女孩那稚嫩的童声娓娓传到大汉的耳中。
　　“小风，闭眼～～”
　　（恩？闭眼？）大汉愣了愣，一时间不明白她的意思。忽然，就只觉一阵强烈的金芒蓦地从那张羊皮纸上爆发了出来。
　　“呜！”地一声，他顿时泪水横流，痛苦地遮住了眼，心下更是又惊又疑。
　　（天，这是什么东西！）
　　女孩的嘴角却慢慢地扬成了一道弧。
　　再看那卷羊皮纸，金光稍敛后，就看到一个个见所未见的奇怪符号泛着血红色的光芒缓缓浮现在纸上，让人感觉仿佛它们就是从羊皮纸的背面印上来的一般。
　　“布呜”、“布呜”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奇怪的字符也在羊皮纸上缓缓跳动起来。
　　陵风放下了遮住双眼的手，甩了甩头，试图让眼睛更快能恢复过来。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也许是早已习惯了小丫头的奇怪举动。
　　这时，沉默良久的小姑娘终于说话了。“嘻，小风你不知道吧，这个可是一张地图哦～～～”说着，她转过了脸，对着大汉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
　　“地图？什么地图？”陵风揉了揉眼，一脸愕然。
　　“恩，是张通往一个神奇地方的地图哦～”说话时，她睁开了眼，那双眸子竟是无比的空灵。
　　陵风心中不由一紧，因为他从未见过拥有如此眼眸的她。印象中，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就是她全部喜怒哀乐的写照。但再怎么喜怒哀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的——空……
　　可丫头并没有理会他的神情，又转回了头，缓缓看了眼那张纸，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顿时，山洞中霞光飞转，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忽然，陵风目光一秉。凭借着天心意识，他竟能感觉到这山洞里聚集的能量竟开始以一种奇怪的方向流动起来，接着，他感到自己全身的气血竟然不受自己控制般地以一种从未见过的方式流窜起来。渐渐地，竟感到一种莫名的舒畅。
　　然而，这幕琉璃般的光景以及那阵隐隐的快感却忽然随着咒文唱诵的嘎然而止而生生顿住。
　　这一顿让陵风好生疑惑。
　　“小风……”小丫头突然开口。大汉细心，一下便听出这一次的口吻有了微妙的变化，听上去更像是种幽幽的声音。“小风，我前面让你帮个忙是吗？”
　　闻言，陵风一愣，只机械地点了点头。
　　这时，丫头抿嘴一笑。“有些事还是告诉你会比较好。现在开始，你要静静听好，在我说完之前请不要打断……恩，现在你看到的，眼前的这张羊皮纸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千年之前人类始祖和鬼王伽太签定的契约，又称‘祭世纪之始书’！”
　　祭世纪之始书？陵风的眉头不由一紧，依稀想起了小时候从长辈们的言谈中听到的关于这书的事，既而勾起了种种回忆。传说，这祭世纪之始书上蕴涵了各种各样的内容，只要按照上面所给的提示的去做，便能够自由出入人间界和鬼域间的种种隐秘而神奇的地方。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护身咒文和其他方面的内容，总之，是样了不得的东西。可是……这种神奇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一个小丫头的手中呢？
　　疑云暗暗升起，而小丫头却还在接着往下说。“……根据祭世纪之始书上的记载，这个所谓的生死界其实是一个连通人间界与鬼域的所在。所以……”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流转的眼波缓缓扫向陵风，后者蓦地打了一个冷颤，就听她一字一顿道：
　　“我要你陪我去一趟鬼域！”
　　一言既出，万籁俱寂。陵风只感到仿佛有一阵猛烈的寒风穿过自己的身体，仿佛要将他在一瞬间冰封住一般。
　　鬼域？！去鬼域！？
　　他张大了嘴，虽然不至于瞠目结舌那般夸张，但此惊也非同小可，尤其是看见那丫头是用“天真无邪”的笑容来说完最后一句话的！
　　（去鬼域……那丫头疯了么？）
　　“你去鬼域干什么？”他下意识地问道。
　　“寻宝啊～～～～”
　　寻……宝……大汉忽然有了种置身冰窖的感觉，愈发觉得眼前看似天使一般天真可爱的小丫头实则有恶魔撒旦般的狂野！
　　“咦～～～小风，你这是什么反应呀？莫非……”她“危险”地眯起了眼，“你不是想跑吧……”说着，掌心翻转，祭世纪之始书开始缓慢地旋转起来，同时放出一阵妖异的光芒。
　　陵风的脸又是一阵的抽搐。良久，他无力地垂下了双手，轻声叹息。
　　“明白了，我去就是了……”
　　“耶！”小家伙忽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就知道小风对我最好了～～～”
　　闻言，大汉却也只有苦笑的份。
　　“好了，那么我们就出发罢！”
　　说着，小家伙又回到最初的神情，一脸肃穆，继续唱诵起了咒文。这一回，几句一出，她底下的那个五星芒阵便忽然又绽放出灼眼而瑰丽的光芒，仿佛天地元气的能量都在瞬间爆发出来一般。
　　在光芒的簇拥下，法阵中的女孩整个人竟都随着那芒阵慢慢飘浮起来，停到了半身之高。
　　陵风半张着嘴，惊讶之情不言自明。
　　是当时，祭世纪之始书仿佛一个有生命的生灵一般，竟缓缓地朝着那黝黑的深洞中探去。
　　小丫头轻合双目，双手合十，凝神屏息，稳坐在法阵之上，紧随书后。
　　森然的洞口前，陵风迟疑了片刻，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当下不再留连，也紧跟而上。
　　洞里，是无尽的黑暗。八千流坐下的法阵便成了那里唯一的光源。靠着这光，陵风得以看清眼前的路。可看清路后，他又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蜘蛛网般的岔道错综复杂，似乎每一条都能通到一个神奇的未知领域。冷汗从陵风额上划落，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扔到一个黑暗的迷宫中一般。好在，到这里的并非他一个人。还有八千流，还有……更重要的，是在前头领路的那张羊皮纸——祭世纪之交书！
　　神奇的羊皮纸仿佛能给人一种莫名的信赖感，有它在引路，陵风竟感到一种塌实。但转念想到即将要去的地方是鬼域，他的心又一下子笔直地沉了下去。
　　（到那里，想必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罢！）
　　在黑暗的羊肠小道里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来到了一个稍稍宽敞点的石穴里。
　　接着法阵发出的微弱光芒，陵风开始上下打量起来。
　　这个石穴很特别，石壁光滑平整，几乎是以同一种弯曲程度向上包拢起来。感觉自己像待在一个光滑鹅卵石的内部一般。
　　再看周围，竟有数十个黑黝黝的洞口分布在四面八方。好似这个洞穴将四面八方连接到了一起。
　　这个阵势不由让陵风灵机一动。
　　“是了！这怎么那么像……蜘蛛网？！”
　　再见八千流，小丫头紧闭双目，面色凝重。
　　忽然，一阵蟋蟋唆唆的声音从周围的岔道中传出。
　　（恩？那是什么？）他不由警觉。
　　凝起目力放眼望去，微弱的光芒下，他隐约看到了一些……看到了一些……看到了一些让他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的东西！
　　无数只色彩斑斓、体态各异的毒虫竟一下子从数个分岔的溶洞中狂涌而出，远看就好像一条五彩的地毯从那些洞里朝外推展。就好像天地间的毒物都汇聚到一起似的。其中更是不乏荧光类毒虫，因此纵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到繁星一般的光点。
　　但是，欣赏这种美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些虫兽无不是剧毒之物，一旦被它们侵袭上身，便是尸骨无存、万劫不复的下场！
　　毒物潮水般涌来，腥风扑鼻，恶臭难挡。八千流微微蹙眉，却只是淡淡说道：“这么早就遇到这些毒虫了呀，比祭书上说得还要来得早呵。看来，大陆上动荡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呢。”自言自语着，她的身体却并没有停止动作，反而迎着那些毒虫群而去。她是悬浮在半空的，待靠近时，大片的毒虫只是从她的下方涌过。偶尔有些毒蛇会伸长了脖子朝她噬去，但也被她周身忽然暴起的桃红色气芒震退。
　　见到这幕场景，陵风不由冷冷一笑，当下运起天位力量，须臾，双脚便缓缓离开地面，飘浮到半空。（离开地面么？我也会啊。）
　　就在他前脚离开地面，后面包围过来的几股毒虫群也已经到了。只是没想到目标会突然消失，一下收势不住，顿时撞到了一起，乱作一团。
　　“哼，小小虫子也敢如此嚣张？”陵风冷哼声中，右手挥斩而下，一大团金色的气芒呼啸着轰入彩虫的汪洋大海中。
　　只听“轰隆”一声，顿时血肉横飞，不少毒虫均被炸得四分五裂。烧焦后的尸体所散发的臭味更是引来周围同类的啃食。
　　一时间，“唆唆”声大起，腥臭阵阵扑鼻。
　　看着底下混乱不堪的场面，陵风的嘴角渐渐扬起了一道弧。忽然，八千流的声音传到他耳中。
　　“小风，快屏住呼吸。你的天位力量可不是万能的。吸入这些毒雾的话也是会给你带来不小麻烦的哟～～”
　　闻言，陵风当下会意，便微笑着闭息运气，同时缓缓将先前不慎吸入的毒物排出体外。
　　这时，小丫头的下一句话又到了。“其实……你不该去招惹那些虫子的……”声音中竟有一丝不安。
　　“恩？怎么了？”陵风似是有些不解。
　　话音才落，只听一阵苍凉萧索的歌声忽然响起，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更是如此凄哀，仿佛河流呜咽，仿佛残阳泣血。
　　听着那歌声，陵风不由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听着那歌声，原本乱作一团的毒虫群竟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忽然，那阵歌声一下子高亢起来，瞬间爆发如火山一般。
　　蓦地，陵风忽觉脚下一凉，只见那些个毒虫竟一下子叠在了一起，直冲上来，为首的是一条斑斓巨蟒。只见那畜生流着涎液，张开那森然巨口，正欲咬住他的一条腿。
　　“哼！雕虫小技！”陵风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同时踏空点足，一下子便又拔高了数尺，随即扬起长臂，反手斩下。一式“大风刀”澎湃而出。
　　“噗”地一声，昂扬的蛇头在那一击下竟显得那么软弱，方一触及，便被从中线剖开，一路劈成了两半。余下的劲道更是将那些体态各异的毒虫炸成了齑粉。
　　无刀的“大风刀”威力依旧不减！
　　然而，余下的那些虫却不为所动，又不要命般又一次窜了上来。
　　一时间，“嗖”、“嗖”、“嗖”的破空声不绝于耳。一眼望去，只见更多的条状毒物随着那诡异凄厉的歌声拔地而起，纷纷朝着飘浮在半空中的两人噬去。
　　“哈哈哈！”陵风忽然狂笑了起来。“就凭一点小虫小蛇也能奈我何？”说罢，眼中忽然闪过的竟是一抹少有的凶残之意。

作者有话说

　　赶稿还真是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