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当三美遇上吸血鬼》秋雅蓝

34、神话的曾经（下）

　　咚——……

　　“呕咳……”从王的唇边溢出血泡。
　　“……”
　　右手如同探寻什么般伸出——口吐鲜血却还想组织起语言。
　　那是蕴含力量的语言。无法反抗，不能无视。这是臣民必须毫不迟疑毫不动摇不惜一切去完成的命令，是对所有臣民行使权力的终极言灵——世界法则是如此规定的。
　　所以王大概感到惊愕了吧。
　　没想到竟然会被背叛。
　　“……”
　　大口吐着鲜血，王一次又一次说出终极言灵。
　　万物本应遵从的终极言灵却只是随着血泡一起飞散消尽。虽然一如既往地从身体释放能量，众生却没有任何回应。唯有操纵生命之能发出的微光无意义地照亮四周，什么奇迹也未发生。
　　反复尝试了几次，终是徒劳无功——濒死的王终于发现异常的根据。
　　“……汝……汝等……”
　　王的瞳孔被怨意染湿，死死盯着大厅里的人。
　　是他们干的好事！
　　借用圣剑的碎片封入身体，欺言灵以己为王。再凭借拟王生命能量形成的领域，使自己周身形成的真空状态。在王的领域里终极言灵等同于谬言，只能无耐地在发挥作用前便烟消云散。

　　同时——
　　“喝啊！”
　　舞剑士高声呐喊着，从王体内拔出剑。
　　王坐在御座上，口中喷出大量的鲜血——舞剑士毫不留情地翻转自己的武器。如前所述，王不受限制的只有片刻时间。故舞剑士无所踌躇也无所喘息。秒杀——不，瞬间绞碎才是他唯一无二的使命。

　　咚——……

　　首先是——脖子。

　　凝聚了全身力量与技术所挥出的一击，精准无误地斩断了王的颈部。浮现着恼怒与惊愕表情——王的首级从身躯上滚落。
　　但舞剑士瞧也未瞧滚落的首级一眼。
　　仅仅首级被被便永逝之物是没有资格称之为王的。无比接近于永生且万能的才配称之为王。其力量不可能符合常识。即使只剩一根手指，也能操纵作为王的权能。也因此，拟王圣剑这种代用品才会诞生。
　　接下来是——躯干。
　　翻转的剑刃将王的□□连同御座一起横向斩断，从腹部左侧一边切入，另一边出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剑如凤舞吧。比之前的一剑更快更狠。
　　无情翻转的剑刃，有如最后的催命符般纵向斩断躯体。
　　全身断成五份——这是智者经过漫长计算后得出的弑王法。舞剑士挥出的三剑完全符合当初的约定，宽阔的大剑是为了能可靠的——即便是舞剑士的力量中途断绝，也能凭借剑身的程式自己完成最后一击而被挑选出来的东西。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花五百年秘密收集材料，以千锤百炼法将其密度凝缩至恐怖的境界。

　　咚——……

　　咳咳——王的首级呕出大口鲜血，似乎晚了一步才察觉真相。
　　随后胸部以上部分滚落到膝盖并左右分成两半，维持着坐姿的腹部及以下-身体也因为纵向一剑分成两半。躯干各自的断裂面处滚滚流出鲜血。
　　惨不忍睹的光景。

　　“嗯——”
　　舞剑士呻吟着曲膝跪下。
　　他的右臂绵软无力地下垂，比左臂明显要长出一截。这就是用可以称得上神速般挥舞重量极为恐怖之剑所付出的代价。巨剑让他以右手腕、肘、肩脱臼的形势回报了他不胜惶恐的行为。如果弑王这一原罪所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这种程度的话，舞剑士也许该为其廉价性而感到窃喜吧。

　　只听到宽阔的大剑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然后……
　　“啊？！”
　　本来被脱臼痛楚折磨的舞剑士忘记了□□的痛苦，惊愕地高呼起来。
　　剑的轮廓缓缓变形。
　　有如被高温暴晒的冰棱般，长剑开始熔化。连王的身躯都可以一刀两断的高强度合金，以恐怖的速度在熔化。原因并非是热量，近在咫尺的舞剑士完全感觉不到什么高温。就好像剑的材料本身就是液体——变成水银状的剑滩倒在地板上。
　　舞剑士惊骇地喊：“这是怎么回事？！”
　　“一起正常。”
　　像是在嘲笑舞剑士的惊慌，站在少年身后的手举圣器的拟王者镇定地道：“这不过是——物质在「发狂」罢了。”
　　“这么说来……我们并没有失败吗？”
　　“当然。这种程度的小事智者早就预测到了。”
　　“喔——那么……”

　　咚——……

　　“成功了……”
　　东南面手举圣器的人喃喃自语。
　　“成功了……”
　　西南面手举圣器的人喃喃自语。
　　“成功了……”
　　正北面手举圣器的人喃喃自语。
　　“杀掉了……”
　　少年喃喃自语。
　　舞剑士也自语——“宰掉王了……！”
　　随后——
　　混杂喜悦和恐慌的喊叫响彻谒见大厅。
　　“我们赢了！”
　　“黑暗的时代已经终结！”
　　“从今往后历史将以我们自己的意识为了主导！”
　　“世界将以我们的旨意运行！”
　　“我们人类才是世界的支配者！”
　　“我们人类才是君临圣王座的主人！”
　　“王啊您辛苦了——往后就由我们来继承您的职责，所以您就安心的万劫不复吧~”
　　拟王者和舞剑士宛如歌咏般的高声宣布。

　　与因兴奋而颤抖不已的舞剑士不同——面向御座方向双膝跪立的少年独自低头哆嗦着伏倒在地。他的声音不甚明晰，但绝对不像是在细细品味拟王者与舞剑士们共同达成目标的喜悦。
　　少年如同从喉咙深处挤压出声音般：“恳求您的原谅，吾王……”
　　带着深深羞愧之色的声音——未能传达给拟王者或是舞剑士。
　　“恳求您的原谅，恳求您的原谅……吾王啊。”
　　少年如同在寻找救赎般，对着死去的王呢喃着忏悔之词。
　　“吾王……吾王啊……恳求您的原谅。”

　　然而——

　　“……不可原谅……”
　　叹息般的一句话。同时让少年沉默，让拟王者和舞剑士的表情为之冻结。
　　塞满了恐惧与焦虑的四对视线，有如惊慌的蛇混乱游走般舔舐对方——最后停在滚落于地面的王之首级处。
　　“……不可饶恕……汝等背叛者……”
　　“……”
　　拟王者中的一个人惊愕地移动视线。
　　王之首级滚落的地点。

　　三位拟王者以自己为角构建的三角形领域——为了封印王的能力所设的领域稍稍外侧之处。大概是斩落时趁势滚到外侧的吧。因为弑王时一眨不眨注视舞剑士的动作——并且虽说是外侧，但也不过是首级头发末梢落在外侧的程度，所以他们并未发现。
　　这却——可以称之为致命的失误。

　　“……不可饶恕……绝不原谅……”
　　王的首级狠狠地瞪圆眼睛说道——
　　“吾所创的……繁荣……沿及两千年……给汝等宠爱……汝等所给报答的……就是此物……？！”
　　拟王者们无法动弹。舞剑士也无法动弹。他们被恐惧压身而动弹不得。
　　只有少年抬头高声呼道——
　　“吾王！求您饶恕……！我——”
　　“不可饶恕……！”
　　少年的哀求再次被转眼间丢弃。
　　或者说……王也许已经看不清也听不见他的哀求了。

　　智者的计算——也许实行之际存在些许出入，但整体上依旧精准无误。王的毁灭如期而至。瞳孔丧失焦点。嘴里溢出的血泡变得又黑又浊。毫无疑问——王正走向死亡。
　　但是——

　　咚——……

　　所有人都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面对首级散发出的铺天盖地的憎恶与恨意，天地万物都被紧紧束缚得无法挣脱。拟王者带着愕然惊恐的表情，维持着即将展开补救行动前的姿势固定在原地。

　　“不可原谅……不可饶恕……！”

　　首级边吐出黑红的血泡边说道——

　　“诅咒！诅咒汝等！诅咒背叛吾的万物！吾以守护世界两千年的圣王之名下令——世界！众生万物！听吾所令——”

　　首级耗尽最后的力量，吐出终极诅咒之言。

　　那是最高王权的坍塌。

　　那是永劫大陆从今往后漫长终焉的初始。

　　咚——……

　　「灾难与世同在」王如是说。

　　☆☆☆

　　随后——

　　朱离本能的感觉到不详。

　　逆转开始了。

　　所有现象再次开始逆转。

　　“啊————！！”

　　朱离惨叫起来。

　　虚无变得淡薄起来。

　　记忆回流速度之快，与之前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一秒化作一天一周一月一年。高速闪过的画面——信息流量已经不能用奔流来形容，而是等同于爆炸。巨大的压力让朱离的意识发出悲鸣。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
　　先前反叛五官的感觉，被冲击进以知觉为中心的地方重新整合。混沌以令人恐惧的速度收缩成秩序之形，并在脑海里转为感觉情报。

　　…………啊…………
　　朱离发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意识是恢复了，然而她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