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当三美遇上吸血鬼》秋雅蓝

32、我在世界树顶端等你（下）

　　听到她的问题，伊路米用一副「这个白痴在问什么啊」的态度俯视她。
　　她就知道会这样。哎，她猜不透伊路米的心思。

　　“话说～达令，念能力跟个人性格是挂钩，色-情圆形竞技场可不像你的风格～”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这种猥琐的名字，怎么可能是她的技能。这种半路追加角色设定是要闹怎样啊？是要把她变成超级万能或者设定成最强角色吗？
　　“别白痴了，你也就比普通念能力者强一点点。”
　　啊，一不小心说溜嘴了。伊路米毫不客气地吐槽了一句。十分不屑的语气。

　　如果不是清楚伊路米的傲娇属性，朱离八成会泄气，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来自杀手世家的大少爷，恣意妄为又傲娇。猫一样又圆又大的眼睛，以及被风吹得晃来晃去的呆毛。这就是这名冷血大少爷的特点。
　　所以，这个时候，这根呆毛也是来看星星的吗？
　　她要真的相信，她就是白痴了。
　　一定是另有企图。
　　这两个家伙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
　　想不到……不管怎么样，伊路米应该不会对她不利就是了。相处的一个月，说是做他女仆保护他，其实，应该说是她被伊路米守护才对。
　　守护。
　　不是保护。
　　是守护。
　　很容易让人陷入感动的词。
　　可是，她也有非守护不可的人呢……

　　就在朱离烦恼着该说什么的时候——
　　“走了。”
　　伊路米弹了弹她额头。你们要以为伊路米这是亲昵的动作那就错了，这看似轻轻的一弹，差点没把朱离弹飞出去。
　　“呆离。快点跟上哦～”
　　西索发出“呵”的轻笑，像是在说“真拿这种爱发呆的蠢蛋没办法”。

　　伊路米和西索先走。那两道潇洒而去的背影，要叫住他们只会让人觉得不识趣。朱离默了默，跟上去。
　　之后他们三个人攀着树干往上爬了大约五分钟，来到世界树树冠的地方。朱离抬头往上，看着头顶密集树叶切削而出的天穹碎片，喊了一句——
　　“伊路米。”
　　“嗯？”
　　“你——也是想看星星？”
　　“嗯……星星很漂亮。”
　　伊路米回避了问题，让朱离有点失望，然而，下一秒，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的确！超漂亮的！”

　　这个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穿过了树冠，来到世界树枝干最顶端的地方。这上面，是一个宽阔的平台，像山头被铲平之后的产物。除了他们带他们带上来的树叶，这上面简直清净得什么也没有。
　　放眼望去，随处都是灿烂的星光。
　　这跟在飞行船上一路看到的星空完全不同。四面八方全部都是星星，有股如同漂浮在天上的高昂感。朱离感动得几乎想当场躺下。
　　“哇～”朱离如此发出声音。
　　“哦？”西索如此感叹。
　　伊路米沉默地望着他们两人。

　　没有其他光源，只有强调本身光亮的耀眼星光。
　　朱离仰望天空。
　　原来星光可以这么闪亮！还能在这种伸手可及般的地方直接感受到！要是有这么明亮的星光照在眼前，会想用线把这些光点连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发明星座的人，肯定也仰望过这片美丽无比的星空。
　　好棒喔，感觉就像呆在宇宙！
　　伊路米安安静静地看着朱离：“很漂亮吧？”
　　“嗯，简直就像把星河机甲在进行战斗时的光，全部镶到了天上！”
　　西索笑：“虽然难懂得要命，不过呆离你是很感动吧～”
　　“嗯啊，手腕都扭变形了，被你强拉来这里，也算是值得的。”

　　朱离跑到平台边缘，从1800多米的高空往下看去，不只是天空，就连地面也布满灿烂的光亮。城市的光芒也如星星般闪亮。
　　在那里的是生命的辉煌，人类活着的证据。光是这样想，朱离就觉得胸口就有一股情绪在蠢动。想永远望着这幕光景。
　　然而，人生呢，哪能简单让人趁心如意。
　　伊路米目光一直跟着朱离，突然，他将目光移到平台另一边，像是发现了什么。朱离和西索也跟着把脸转到那一侧——有人来了，这么晚？

　　朱离在转头同一时刻看到了库洛洛。颀长的身材，俊美的脸部轮廓，穿着黑色皮风衣，领口围了一圈白狐毛白毛。
　　他就那么随意站在平台的边缘，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气势，不阴寒，不冷厉。是一种海纳百川的磅礡。
　　朱离的脸变了颜色。她连忙拉了拉西索的衣服：“他是谁？鲁西鲁·库洛洛？”
　　西索回头看她。等视线交汇的时候，朱离看到西索对她点头：“是。”
　　得到确定的答案。朱离想，她一定是表情僵硬，后背挺直，就像扑克牌里的红桃Q一样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再等到下一秒，她就看到，侠客跳上平台扬着一头金发冲她笑。

　　与侠客再见面的场景朱离幻想过千万次，每次想起来都会热血沸腾，但真正见到侠客的这一刻她的心脏停跳了一拍。然后就是急管繁弦地一拍紧似一拍。寻找了一个月十六天零八小时，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在瞬间变成哑巴。

　　没想到这家伙长成了型男王子。也没有想到这开朗的小子竟然会流泪。
　　穿着无袖武斗装的娃娃脸美少年，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她的面前，一滴泪水从他的碧色眼眸里滑落脸颊。
　　滴答……侠客既没有发出哭声，表情也没有任何改变，只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侠客看着朱离。站在世界树的顶端，站在满天星辰之下，他站在朱离的面前，侠客觉得这真像是做梦。
　　朱离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侠客自己也愣。他扬起左手触摸脸颊，用指尖摸了摸脸上的泪痕，这才发现自己正在流泪。
　　明明笑着看着朱离，眼泪却滑了下来。

　　滴答……滴在在朱离的心湖中央。激起千层浪。朱离觉得她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般酸痛难耐，也有了想哭的冲动。
　　可是她控制了，这种抑制真的很难过。
　　她咬着嘴唇，想借这个动作掩盖心迹。看着难过的朱离，侠客也有些乱了分寸。他整个人冲过来紧紧抱住朱离，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激烈的程度简直就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再度相遇的恋人。从他激动的心跳中朱离可以听出，他已经想她想疯了。
　　顿时，朱离觉得眼前又再度出现——爆炸的白光和侠客的悲鸣……

　　侠客抱着朱离，极艰难地扯动嘴角：“阿离……”叹息般的声音。
　　“嗯……”朱离把脸闷在侠客胸前，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想对侠客说好多的话，说她当年连句再见都不能的心情，说醒来后发现时间过去了十年，自己变成吸血鬼，说她惶恐，说她的不安，说她有多想他……最终汇成四个字：“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你、花了好多时间……”侠客的声音因为沙哑，在话还没说完时便嘎然消失。
　　“抱歉，我也很想早点来见你。”
　　“没事……你没事就好……我、没有关系……”
　　简简单单的一句‘我没有关系’，饱含侠客所有的深情。只要你没事，我怎么都好。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可以。

　　有这么一瞬间，朱离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充满了悲伤。有的时候，没有流血的人比流血的更痛，没有死去的人比死去的悲戚更甚。
　　侠客……最初几年真的很难度过吧。
　　对不起……
　　侠客，对不起……

　　侠客渐渐地感觉他胸前的衣服湿了一片。朱离埋在他胸口。泪流不止。

　　侠客觉得关于朱离的所有记忆，在这一瞬间全部苏醒。那些曾经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所有回忆，以及她留在他心脏上的东西，这一瞬间它们全部苏醒。侠客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又有一些不真实。他抱着朱离，就像他们俩从来没有分开过。熟悉的味道一朝被唤醒，就再也停不下来，所有的原来的属于朱离的气息一股脑笼罩了他所有的思维。

　　此前岁月中所设想的一切关于再相见的想象——责备、追问、哭诉，都付诸东流，朱离好好的扑在他怀里，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感到一阵心疼，她瘦了吗？没有，可是他还是心疼她，比之前为她憔悴的日子里心疼自己还要心疼她。但是很奇怪，他抱着她，并没有设想中的那样，感到太多的兴奋和快乐，仿佛他早就知道她会回来，早已为此做好了准备。

　　侠客抱着朱离，突然觉得他们完了。十年之前那样天崩地裂的伤心难过，再也不会有了，侠客没有时间去想是谁将他变得这样铁石心肠。
　　情随事迁。
　　情随事迁。
　　侠客觉得，他终于达到对自己所期望的那个状态，无怖无惧。之前那些年他为朱离所付出的感情，就像是一个梦。那时他觉得他将永远停留在失去朱离的悲伤里，而如今，那时的他却更像是一个过去了的梦。
　　他们完了。
　　但是就这样。就这样好了。
　　侠客不知道自己现在对朱离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他知道绝对没有爱情。他知道，没有爱情，但是依然想说——
　　我爱你，阿离。

　　“阿离……抬起来头来。”
　　“嗯——唔——你、你要做什么？”
　　“……不可以躲开。”
　　“你突然将头撞过来，我肯定要躲开的。”
　　“……我没有用头撞你。”
　　“那你是想怎样？用头打招呼吗？”
　　“阿离……我光站在这里就用尽了全身力气，你把眼睛闭起来好吗？”

　　一切来得出乎朱离的意料。
　　她看着侠客长且浓密的睫毛和一双漂亮的翡翠色眼眸靠近她。
　　金色的柔顺短发飘来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接着，她的嘴唇上——传来侠客柔软且温暖的唇瓣触感。
　　怎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便宜弟弟的脸会离她这么近？为什么她的脑子此刻会糊成一片，什么都无法思考呢？

　　在朱离还搞不清楚状况时，侠客已经放开了她。
　　嗯嗯嗯，侠客的脸好红，简直红得像番茄一样。没想到她还能冷静地以客观角度分析眼前的状况。
　　“侠客……果然对阿离姐……”
　　这好像是玛琪喃喃自语的声音，不知为何朱离有点在意。
　　“阿离！我——”
　　侠客话说到一半……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是真的完全出乎朱离意料。

　　她眼前是紧握且充满爆发力的大拳头。

　　侠客以极快速度向她踏出一步，翡翠色的瞳孔中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怒意。接着，她的脸颊上传来睽违已久的触感——那是坚硬中夹带怒气的拳头触感。
　　等朱离回过神来，她的身体已经在半空中旋转了好几圈。

　　世界在朱离的眼中呈现慢动作回转。
　　她的思维被侠客吻过之后，也在呈慢速度运转。
　　怎么？到底怎么回事事？
　　为什么伊路米和幻影旅团的六个人就像在捕捉猎物般离她那么近？
　　为什么此刻她的视野会迷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在天旋地转的景色里，朱离视线模糊地看到了侠客脸上露出少年时的调皮笑容。很奇怪的，她的心里没有任何一丝被整的不甘愿，只有一种雨过天晴的安心感。
　　就是要这样才像侠客嘛。
　　在想这些的同时，朱离感觉她的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消失。
　　视线也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