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雾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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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在雾山山脚下。
无论如何，我仍是要找到还魂花，至于……那都是以后的事。
我不知道昨晚上是怎样回的，完全没有印象。
潋滟站在身边，眯着眼看着云雾缭绕的山峰，他已经接受了这种事实吧，可是我……
我咬咬嘴，先找到还魂花吧，其他的，暂且搁在一边。
我们顺着前人的足迹向山上前进，起初的一段路很是顺畅，没有任何阻碍，一条很窄很窄的小路蜿蜿蜒蜒通向山里，好似没有尽头。
慢慢地，路越来越窄，最后没有路了，只是密林，我们顺着枝叶和草丛拨开的方向有些吃力地往里探去。我走在前面用剑砍断伸出来的枝丫和荆棘丛，路很难走，但是可以感觉到是上坡。潋滟跟在后面，瘦弱的身子好像很吃力，我扶他一把，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啊。
我正要说话，他却摇摇头，坚定道：“我可以的，你放心，专心走吧。”说着推开了我的手。
开始起雾了。
雾气悄无声息地涌起，越来越浓，我回过头，却不见了潋滟。我大惊，着急大喊道：“潋滟！潋滟！你在哪儿！”我四处乱摸，却摸不着，心里恐慌起来，越发大声起来喊。
一只手突然打雾里伸过来，紧抓住我的衣服，我吃一惊，随手抓过那只手用力一带，是潋滟！他跌过来，喘道：“是结界，要小心。”
我惊魂未定，有些后怕，只是用手紧抓住了胸口，急促呼吸。
潋滟闭上眼沉吟，好一会儿睁开眼道：“十三坎阵。十二个生门，一个死门。以水为媒介，致使生死门时时互换。不过，”他微微颦眉，“此为银水国密术，目的仅在于让人知难而退，非为害人性命。”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即使出了生门，可能会发现自己处在山下入口处，并不一定就在对的地方。”
我不语，只是抓紧了剑紧盯着潋滟。一会儿，潋滟半合上眼叹道：“知道你不会放弃的，我来破阵，你跟着我，不要走散。”
他闭上眼，一手牵着我，开始慢慢在阵里移动。我见他要撞树，就给他砍树，他要踩着利草，就给他削草，绕了不知多少个弯子，雾终于消散了些，我有些累的喘不过气来，潋滟光洁的额头也密密渗出汗水，滑落下来。
我正要出声，他却紧抓着我沉声道：“不要分心。”
我一怔，赶忙收心，眼角却瞥见一团雾气聚成深黑大口，呼啸向我们袭来，我忙惊呼出声，手却被用力一拽，眼前一花，我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摔在地上。
“痛……”我睁开眼，却发现雾气早已散了，阳光透过密林的间隙一丝丝透进来，很是温暖。潋滟正伏在我身上，一双眼儿亮亮笑着：“我很厉害吧，咱们出来了。”忽地又怔住了。
潋滟，你在想着谁？
我把他扶起来，赞道：“潋滟果然很聪明呢。”
他微微笑起来，带着一丝怀念道：“我小时候，她们在修习各式各样的术，却不许男子学，我很生气，就偷摸从十二偶然发现的暗道里跑到殷家的密室，翻出各式各样的密术修习，每次快要被发现时，都是……十二帮我躲过了。”
他慢慢垂下眼，轻声道：“为什么总是她呢？”
因为一直在看着你吧。
我垂下头，心里恨恨的，为什么呢？！要这样，这样受折磨！
潋滟突然站了起来，我看着他没有了笑容的脸，心里一阵悲哀。他转过来，对我伸出手，微微弯起嘴角道：“不要担心。我现在还有你，半夏，你是我的朋友对吧？”
我点点头，站起来握住他的手，紧紧握住，却无法说话。
他笑一笑，起身继续往山上走，我们都认为，山顶上会有我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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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一夜。
我们在这里转了两天一夜，里面的阵术陷阱多得数不胜数，我们看看彼此憔悴的样子，仍不住都笑起来。
潋滟精神却很好，似乎找到了乐趣，有些明明可以避过的阵术他也要来试一试了。我无法，能看到他眼里透着亮光，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儿，怎么忍心打搅他的兴致。
又是晚上。我带的干粮很足，吃了晚饭，我劈出一块空地，生起火，两个人盖着大衣靠着取暖。
两个人都沉默，静静听着火堆劈劈啪啪作响。
空气很好，我闭上眼，深深地呼吸，慢慢放松下来。蓦地，听到潋滟轻声道：“半夏……”
“什么？”我转过头，看到一湖忧伤，慢慢地荡漾。
“半夏……我会怎样？”潋滟裹紧大衣，低声道：“我会怎样？我既不是人，也没有妖的灵力，我这样活着，一直一直活着，怎么办？”
我看着他，没有出声。
怎么办呢？我自己也没有办法，桃夭也没有办法，我们都是活在人的世界里，和妖格格不入，可又偏偏是妖，无法爱人，除了孤单，能怎么办呢？
我把他揽入怀中，紧紧地，像在找一个依靠。听他低低哭泣，自己却有些出神。
“潋滟，”我叹口气，终于说，“这世上，不只你是这样，还有很多很多的妖，也是这样。你并不孤单，潋滟。”
他动了动，抬起头，似乎有些惊讶。
我正要说话，忽地感觉到一阵厉风吹过，有什么东西袭来！我在潋滟的惊叫声中抱住他就地打了个滚，紧接着推开他到一边，右手抄起长剑，一个翻身起来，左手开始聚集灵力。
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我喊潋滟过来靠紧我，神经绷紧开始集中注意力，一阵一阵地厉风从不同方向吹过来，伴着低低地吼声，听起来不只一个。
“不知哪里来的精怪。”潋滟说，“要小心。”
我低应一声。那精怪倒不急着攻击，只在一边伺机而动。我等着，也不敢妄动，仔细察觉空气的流动。
一刻又一刻，我的汗细细冒出来，从额上滴下，有些糊了眼睛，我忍不住眨眨眼，轻轻甩甩头。这一刹那，一声惊叫伴着一声厉吼传来，我随手挥剑挡去，却生生被抓住了臂膀，一阵剧痛，“当啷”一声，我已经抓不住剑了。
“半夏！”潋滟惊叫，似乎有了危险。
爪子嵌在肉里，死疼的很。我定睛看去，是个黑不溜秋的不知什么怪物，一张大口滴着涎水就要咬过来，我左手一刀风刃，把那只爪子削了下来，趁它吃痛怒嚎，猛地一脚踹它退了几步，抢到潋滟身边，又是一刀，那抓着潋滟的怪物一闪，居然避了过去。
我喘着气，张开手护着潋滟在背后。眼前是十几个庞大的怪物，黑乎乎的，包着一层令人作恶的硬壳，这些丑陋的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围了个圈子把我们圈在中央。一个一个张着鲜红的大口，流着可怖的涎水，眼睛里冒着红光，发出一阵一阵的震天咆哮。
我很是紧张，手在不停地打颤，我忍不住吞吞口水，心里不停念道：“别害怕，别害怕……”
“半夏……”潋滟突然道。
“什么？”我应道，脑子里急急想着怎样脱逃，该死，臂上还嵌着爪子，血不断涌出来，该死！
“半夏，我们向两个地方突围，”潋滟抽出刀，急急说道，“我朝左边那棵树的方向，你朝着火堆的方向，那儿怪物少，半夏，你要活下去！”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潋滟已经握着长刀冲了过去，怪物们一时反应过来，竟大都朝他扑去，我反身过去要救他，却“啊”地痛叫一声，一个怪物趁我不备竟然一爪子抓伤了我的背，我转身猛挥一刀风刃，逼退它，回身却眼睁睁看着潋滟要被它们淹没！
“啊啊啊————————”
撕心裂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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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痛苦地呼叫？
谁在喊我的名字？
谁在慢慢地倒下？
谁在轻轻地微笑？
我张开双眼，看着瘫在地上的潋滟。他缠着身子，仰头惊恐地看着我，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潋滟？”我哑着嗓子。
他猛颤一下，居然退后缩了缩身子。
我慢慢地低头，看见自己一身的鲜血。慢慢抬起不舒服的双手，我看见手上也全是鲜血，还有……红色的肉块……慢慢从长长的尖锐的指甲缝间跌落，手上现出妖异的花纹，扭曲蔓延至袖子里。风轻吹过来，吹开我粘粘的银灰色的发丝，沾着鲜血。
原来……
我举目望去，一团一团黑色的红色的。我蹲下凑近，想要看清楚，潋滟却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头，死死按在他怀里，急促颤道：“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我听着他模糊地喃喃，慢慢闭上眼，晕倒在他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雾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