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炎姬～炎龙诀～》洵梦尘

17、第十五章 未知的杀意

　　无人的花园成了午休时的乐园，在凌昊日拉着赵绫来到此地时，刚好也是下人们回去用膳的时间。由于两人是中途离席，未曾进食，凌昊日就先将赵绫安排在园内凉亭歇息，自己则跑了一趟膳房取了一坛桂花酿和几盘小菜，让两人坐在石桌旁一边浅酌，一边聊起上次遇袭后所发生的事。
　　“没想到救我的人会是我在岭南的表妹。”
　　“我也没想到在路边救的男人是我的大表哥。”
　　没有了长辈们的约束，当初只是偶然相逢的两人聊的特别轻松，而凌昊日也从中看到了赵绫的另一面，他记得在小巷的初遇，她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性格活泼的女子，绝非像今天那样，不苟言笑，老是戴着一张千金小姐的假面具。虽说当时能和她重遇觉的很开心，但她宴席间所散发出的冷漠却让他感到很不自在，看来账房王伯和父亲私聊时的话说的不错，他的表妹是因为长期离家，所以才不习惯人多拘束的饭席。现在好了，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消失，他和她终于能坐下来好好畅谈一番。
　　“既然你我是表兄妹，那干脆就直呼对方的名字，这样方便称呼。”
　　“叫我绫儿吧，在家中父兄都是这样叫我的，对了，我上次给你的解药你有按时服用吗？”
　　凌昊日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石桌上，“这些天我都有按时服用，没有再喝其他郎中的药，我想再过数日，身上的毒就能全清。”
　　“那时你为何要相信我的话，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凌昊日的回答让赵绫觉得诧异，在岭南的老家时，因为被连续退亲的缘故，她想帮家中做事都会被拒绝，连下人们也不想和她有所接触，现在突然有人莫名的信任她，顿时令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真要杀我，根本就不用毒药，只要在一旁看着我毒发身亡，可你却没有那样做，我和越儿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要向你这个大恩人道谢。”
　　恩人吗？赵绫的唇际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她拿起酒壶连倒三杯痛饮，任由那清甜甘醇的液体滑入喉咙，难得恩人这词能与她沾边，她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说过了，要谢我就不要把上次发生的事说出去，你做到了？”
　　“这点我可以保证，其他人都不知道上次的内情，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救人的事，难道你还有别的苦衷？”
　　“我…………”被问到重点，赵绫想说的话又卡在喉咙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最后只能简单的回道：“师门有命，我只是照做罢了。”
　　“你不说我也不勉强，就等你想说时再开口吧，倘若再发生同样的事，我不希望你再去冒险，毕竟江湖险恶，一个女孩子家是很危险的。”
　　“没关系，再苦的事情我都熬过来了，不差那一回，到是表哥你最近要注意身体状况，不要过度劳累，你的毒虽清了大半，但仍未完全康复，等午膳过后我再帮你运功疗伤，这样近日内应该就能痊愈……”
　　“原来昊日的伤势大有好转是你的功劳，请恕苍某冒犯了！”
　　一把男声从凉亭前方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紧接着一股冷冽的寒意袭面而来，数把飞刀直冲赵绫的死穴，眼看就要划过她的脸颊和手臂，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正在喝酒的赵绫把头一偏，轻松躲过第一镖，之后再扔出手中的杯子挡掉第二镖，而最后一镖则是飞过她的头顶，插在凉亭的木柱子上。
　　“凤荆，快住手，她是我的表妹！”凌昊日急忙喝止好友的攻击，并快速将赵绫拉至身后，免得飞镖无眼让她受伤。
　　“老朋友，你要护着她我没意见，可她真的需要你保护？能以一人之力轻松击退赤阎楼的杀手，她的武功肯定不弱。”
　　从前方的房舍屋顶一跃而下，苍凤荆将手中的飞镖收回走向凉亭，当然，接近时少不了好友的强烈瞪视，没办法，谁叫他出手骚扰好友的救命恩人，被瞪也是活该。
　　“凤荆，难道上次的事你也在场？”原以为上次的事件是属于两人的秘密，想不到忽然多了第三个人，立刻让他的心里泛起了淡淡的酸意。
　　看出好友脸上泛酸，苍凤荆连忙解释道：“我当时只是在远观战况，并没有看的太真切，你们放心，那天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那刺客的身份你已经查清了？”好友一提起赤阎楼，凌昊日就想起前年武林大会上的传闻，听说赤阎楼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平时神出鬼没，显少有人找到他们的落脚点。而要找他们杀人，除了报酬要丰厚，猎杀的对象还要达到赤阎楼楼主定下的标准，别看这条怪规矩一出就无人问津，要找他们办事情的还真不少，所以一些大门派的夺位之争中不时能看到赤阎楼杀手的踪影，也是见怪不怪的事了，至于统御楼中杀手们的楼主，江湖上也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外号叫血阎罗，杀人不见血，一旦被他相中目标，那人就绝无生还的机会，假如苍凤荆查到的情况属实，那事情就变的棘手了。
　　“上次劫走越儿的人的确是赤阎楼的人，可下毒并非他们所为，比起下毒杀人，赤阎楼的杀手更喜欢用刀和暗器，可见其中定有蹊跷。”
　　“能说出如此肯定的话，想必凤荆一定亲自跑了一趟，辛苦你了。”
　　“谁叫赤阎楼的某人欠我一个人情，这次我和他算是扯平，两人各不相欠。”苍凤荆没有多说查访的细节，只是简单的把话带过，然后他把视线转向赵绫，说道：“话又说回来，我很好奇你表妹究竟师承何方高人，你身上的毒我用内力都无法逼出，可她却轻易做到了。”
　　“这…………”
　　“抱歉，苍庄主，我并没有告诉表哥其他事情，而且家师有命，不得向外人提及他的名讳，所以你就别为难我表哥了，他真的不知道。”不想让凌昊日为难，赵绫出声解围，虽说她现在只是个初出江湖的小虾米，但江湖中事她多少也有听闻，逍遥剑仙苍凤荆更是经常听她师傅提起，这次前来江南寻物，也有一些事情希望他能帮忙。
　　“哈哈，表小姐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你师承何方已不是重点，关键是你的出现，让我的老朋友露出难得的笑容，这已经很足够了。”
　　对苍凤荆话中的暗示，赵绫没有多大的感觉，反到是凌昊日听完后脸上的热度高了几分。
　　“凤荆，别拿我开玩笑。”
　　“我没说错吧，老朋友，你现在还紧握着表小姐的手不放呢。”
　　在好友的提醒下，凌昊日急忙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正握着赵绫的手，甚至还看到用力过度抓出来的红痕。
　　“抱歉，表妹，我把你的手弄疼了。”
　　“表哥，你不用在意，快用午膳吧，小菜都要凉了，苍庄主也一起来，人多才能把酒菜全部吃完。”在招呼着凌昊日和苍凤荆入席时，两个模糊的人影在赵绫眼前一闪而过，她望去不远处的花园围墙，似乎隐约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曾在那驻足，是她的错觉吗？
　　“表妹，你怎么了？”看到赵绫的双眼直盯着花园的围墙发呆，凌昊日轻唤了声。
　　“没什么，刚好看到有对相思鸟飞过，有点看入迷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赵绫坐回石桌旁用膳，心里却骚动难安，采花贼已留书挑战，是否就意味着她的任务要提前执行？而刚刚在眼前飘过的身影又会是谁，那浓重的杀意冷冽入骨，恐怕连她表哥和苍凤荆都有所察觉，或许事情真的已经进入无法预测的地步了……

　　****

　　如同赵绫所料，花园里感觉到的杀气的确另有出处，只是她没想到那股杀气早已一分为二，均有不同的主人，而恰巧其中一股正好□□杂活的莲香逮住，一直追至城郊才得以交手。
　　“傅云清，我说过再让我见到你，势必取你的颈上人头！”追至城郊竹林，莲香拔剑刺向身前的男人，没错，在花园徘徊的其中一股杀气就是源自傅云清，起初莲香以为自己眼花，认为光天白日之下那男人不会去骚扰她家宫主，可是她错了，那男人不仅得寸进尺，还变本加厉，今天她不取他人头，难消数年前之恨。
　　“火莲，好歹我是绯炎的大师兄，你对我动武难道不怕触犯宫规？”轻松避过袭向颈间的剑锋，傅云清没有进行反击，只是和莲香拉开一段距离，避免两人再发生冲突。
　　“哼，当初引狼入室的人没资格跟我提宫规，如果不是你，宫主也不会受那些苦！”
　　傅云清愣住了，当年炎宫一劫，他只记得绯炎被李凝玉砍了一剑，其他就一无所知，而现在，莲香的话中明显还有下文，该不会有些事情他有所遗漏？
　　“绯炎那时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有脸问，李玉凝为了逼宫主交出炎宫秘钥，不仅对宫主下了药，还叫身边的侍卫凌辱她，要不是我从杂兵中及时脱身，宫主的清白早就被你的挚爱毁了！”
　　“她……从未跟我提及那件事……”宛如当头棒喝，傅云清怎么也想不到绯炎会被李玉凝那般对待，难怪当初那些杂兵拼命分散他的注意力，原来这都是计划的一部份，现在闹到这般地步，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吗？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忍受绯炎和其他男人谈笑风声的情景，就算他在离开炎宫时向她许下承诺，她也没对他笑过……
　　“废话少说，今天我就要提你的人头去见她！”懒的再和眼前的男人废话连篇，莲香持剑发起进攻，可令她奇怪的是傅云清非但没反抗的意思，反而还闭上双眼，等待她的剑锋刺入他的胸膛。
　　“你为什么不出招？”
　　“假如杀了我能解绯炎的恨，这条命你就拿去。”
　　“好，这是你自愿的，我就让你去的痛快！”
　　论武功高低，炎宫内除了赵绫和无言神君，均无人能与傅云清相匹敌，这点莲香也有自知自明，深知自己没有赢的把握才想尽力一博，她想把赵绫拉离那个阴影，希望她的宫主能找到真正所爱的人。
　　剑气划过衣襟，接着直冲傅云清的颈项，就在最后一刻，一颗小石子破空而入，打掉了莲香手中的剑，及时阻止了惨事发生。
　　“谁？”
　　“离宫不够一个月就任性妄为，还有胆子问我是谁？”
　　“火莲不知主人驾临，请主人恕罪。”再愤怒也要有个极限，莲香很快就听出那把淳厚的嗓音源自何人，她不敢怠慢，并立刻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待着即将出现的身影。
　　“清河拜见大师伯。”看到从竹林中缓慢走来的人影，傅云清只能暂时把紊乱的情绪压制，恭敬的向来者行礼。
　　“免了，宫女顽劣，到是让贤侄看笑话了。”拍掉落在肩上的竹叶，无言神君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交到傅云清的手里，“回去上药吧，你师傅正在城郊的别庄等你回去，别让她担心。”
　　“大师伯，我…………”那幅刺眼的画面在心里难以抹去，他不甘心，明明她就在眼前却无法靠近，更令他觉得可恶的是还有男人抓着她的手不放……
　　“不必多说，火莲的事由我来处理，你先回去。”
　　“是……清河先告退……”在无言神君的强硬态度下，傅云清朝凌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竹林，只留下莲香和她的主人待在原地议事。许久，当脚步声渐远，跪在地上的莲香才敢抬起头，向已到达的主人汇报近日的状况。
　　“火莲，你可知道宫规第五条是什么？”
　　“禁止同门相残。”面对无言神君的质问，莲香心里再不服气也只能暂时罢休。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在替宫主讨回公道！”
　　“胡闹！你的杀念差点就毁了我的计划，也让绯炎处境更加危险，要不是我不放心跟过来，那人早就对绯炎下手了。”
　　“主人，你是说有其他人想加害宫主？”经过无言神君的训斥，莲香总算想起自己的使命，“不可能，李玉凝的残党已消声匿迹，怎么会……”
　　“李玉凝那伙人成不了大事，我所担心的那个人比他们武功更高，更麻烦难处理，我实在不想让绯炎和他交手。”无言神君叹了一口气，“最近绯炎练功练的如何，是否已完成第六层的中段修行了？”
　　“宫主她…………”没想过无言神君会有此一问，莲香顿时哑口无言，心里犹豫着是否该如实说出所有的事，可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回主人的话，宫主已练至炎龙诀第七层，功力已比以前大有进步……”
　　“她啊，总是不听我的劝。”无言神君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和赵绫相处十载，他对她的性格习惯了如指掌，当然也料到她会有此一举，其实在心里，他多想她在第六层止步，而不是越练越高，离他越来越远。
　　“主人，既然你喜欢宫主，为何…………”
　　“别说了，火莲，现在说那种话还不是时候。”无言神君打断了莲香的话，“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将心意告诉她，这段时间你就只负责监视，不准对绯炎说其他事，明白吗？”
　　“是，主人。”莲香很明白自家主子的命令暗示，既使心里藏着某些不能开口说的真相，她也只能把它们关在心房，默默祈祷，因为她知道主人一但察觉宫主的情感变化，肯定会伤心欲绝，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是福还是祸，都让老天爷去决定。
　　“把这封信交给绯炎，让她按指示行动，顺便告诉她我最近会在杭州城逗留，叫她有空就去城内客栈找我。”将信交给莲香，无言神君准备动身前往城内打探消息，只要那个人一天不放弃那个念头，他的绯炎就会有生命危险，他绝不能让那男人的计划得逞。
　　“主人请留步，宫主在城内有一处产业，刚整修完不久，主人可去那里暂且休息，也方便以后和同门议事。”
　　“那里你都安排好了？”
　　莲香点了点头，“是的，宫主知道主人长途拔涉来此一定很辛苦，就买下了那座宅子，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她把兄长留给她的嫁妆都当了？”
　　“只要宫主和昆仑玉还在，主人就不必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是啊，我有她就够了…………”
　　隐藏的杀机在暗处徘徊，难料的祸事总是挑好时间前来拜访，无言神君的担忧不断加重，无论是江湖上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还是自己的情感归宿，都难逃命运的安排，有因必有果，这次他一定要守住自己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