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十》清石

39、一直想要的幸福（17）

　　我不知道止尚此时的内心感受，但我知道自己的心。此刻我的内心是平静无痕的，犹如微风吹拂的湖面。在此之前想过许多种今天晚上的情景，可是却没有一种是现在的样子。我睡在止尚睡过的大床上，止尚睡在平时坐靠的沙发上，我们彼此都很平静，仿佛理所当然一样。
　　好友晓总是埋怨我从来不观察别人，即使是身边常常出现的人也是一样。的确，我不太关注人的外表，也不太习惯拿专注的目光看别人。可是现在，我却不由自主地看着止尚，看他依然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除了刚进来时正面接触的时候看过几眼，其余的时候，真的没有太多注意他。他刚毅的面庞依然如故，冷漠时比现在更要冷酷几分，可是温柔时却要温暖许多。也许是太专注了，也许是又走神了，等我发现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的时候，我竟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还是保持刚才直视他的样子。这个样子一定很窘吧，我真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下去，脸上顿时又燥热起来。
　　“你，你也睡不着吗？”
　　我很少有这样心虚的时候，不过此时真的是这样的心情。我极力想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是，睡不着。”
　　他的脸上居然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忍不住又看向他。
　　“你笑什么？”
　　虽然知道他笑的原因，可我还是想听他自己告诉我。
　　“怎么了，我笑的样子很难看吗？”
　　难看？他这样的笑容会难看吗？每次一看到他笑，我总是禁不自禁地多看他几眼。人有魅力，笑容也有魅力。
　　“我，我喜欢看见你笑的样子。”
　　“是吗？”
　　“嗯。止尚，你有的时候其实很冷漠的，估计陌生人都会对你有这样的评价。不过时间长了之后，看法就会不一样了。”
　　“你也经历了一个对我逐渐认识的过程，是吗？”
　　“是啊。可是见到了你的笑容之后，我就知道你也有温柔的一面。你的外表虽然如此冷峻，可是内心却是无比温柔的。”
　　“我，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有，当然有。我不会胡乱评价一个人的，难道你不是这样的吗？”
　　“喜欢这样的我吗？”
　　喜欢或者不喜欢好象是很容易做出的判断，可是真要说出来，却要为此负上应有的责任。我是喜欢的吧。喜欢他一贯的冷峻，喜欢他仅有的温柔，喜欢他无微不至的体贴。这些，我以前从不曾体会过。内心里一直渴望的就是这些吧，心里面一直向往的就是这样的人吧。现在他就在面前，我应该清楚的表白吗？
　　“我，我，喜欢，．．．．．．。”
　　以我这样的性格能说出来已是不易了，声音自然大不起来。
　　“你说喜欢我，是不是？”
　　虽然我说得低，可是他还是听见了，也许我的表情出卖了我吧。我总是这样容易害羞，说一句喜欢好象就抬不了头一样。
　　“你，你，．．．．．．。”
　　我只顾低头看自己的手，却发现左手已经被一双大手覆盖住了。我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走到了床边，猛地坐了起来，神经质地抽出了被他紧握住的手。
　　“我听见了，你说喜欢我，是不是？”
　　“是。”
　　我尽量把身子往后靠，眼睛却始终不敢直视他。可是他却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了不能退的地方，脸上已经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我的心好象都快要跳出来了，双手紧紧地抓住盖在身上的被子。
　　“我喜欢你有一头黑色的长直发，可是你却总是用发带束起来，其实这样放下来更好看。”
　　止尚一只手握住我有些颤抖的双手，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披散而下的头发。我没有挣扎，虽然心里想应该那样做，可是却由不了自己。
　　“我喜欢这种味道，清清淡淡的，就象你一样。”
　　止尚一把把我揽入怀里，亲吻我的头发。我顺从地扑在他的怀里，再没有一丝的犹豫不决。吻过头发，然后顺着脸庞一直往下。他的吻时而温柔，时而狂热，让我如痴如醉。我想我是沉醉其中了，也不愿醒来。可是当他要解开我上衣的第二个钮扣的时候，我好象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他。
　　“怎么了？”
　　突然打住的止尚一脸的疑惑不解，而我也是一脸的愕然。也许我本意不是想这样的，可能只是一种习惯吧。
　　“我，我，我，．．．．．．。”
　　哆哆嗦嗦地说了好几个我，可就是说不上来。
　　“不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呢？他能从我的反应当中看得出来的。
　　“我，我只是不太习惯。”
　　“不太习惯？”
　　“你这么好，对我这么好。”
　　想想以前的生活，泪水又溢了出来。
　　“又想起了过去，是不是？”
　　“嗯。”
　　“说给我听，好吗？”
　　止尚说着示意我往里睡，而我也没有多加考虑地给他让出了位置。我们自然得就象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而我也很自然地枕在他的臂膀上说给他听。
　　“其实这件事就是对于父母和朋友，我都不曾提起过。”
　　“有些事想起来是难以启齿的，可是说出来之后，你会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
　　“你，你不会笑我吧。”
　　“怎么会呢？”
　　“我一直想让自己清心寡欲，作一个脱离俗世的人，可是有的时候，人的内心总有一些蠢蠢欲动的愿望。”
　　“我明白，你已经很努力了。”
　　“人总有七情六欲的，我也不例外。我也想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人，想有一个把自己视若珍宝的人。不结那次婚，可能和我同遭遇的人说给我听，我也不会信的。”
　　顿了顿，我紧贴在他的胸前，紧紧地依偎着他。
　　“我不相信有人会以折磨人为乐，可是却被我遇上了。我从来没有感到过我们之间的不平等，虽然客观条件是如此的。可我从来没有在意过呀，要不然我怎么会答应结婚呢？可是他们却固执地认为只要对我冷处理，我就会有低头的一天。”
　　“冷处理？”
　　“是，冷处理。让我无时无刻不感到寒意来袭，让我无时无刻不伤心难过。”
　　“是他不知道珍惜，你没有错。”
　　“我说过他经常玩到深夜不归，有时候竟然到天亮才回来。我们之间的夫妻生活也是许久都是空白的，即使有，也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可我耳里听到的好友们所描述的新婚生活却不是这样的，她们总是一脸甜蜜娇羞地告诉我新婚的许多事。可我却没有一天有过这样的体会，有了身孕后，更加一次也没有，直到我提出离婚离开那里。”
　　我们都没有任何缺陷，可是他却执意要用这种方法让我低头，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直到后来他不再踏进房门一步，直到后来听到好心的邻居告诉我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我才如梦初醒。
　　“有时候觉得可笑，真的。现在这个社会，有钱人养二奶找情人，已经算不上稀奇了。可是他居然也在厂里面找了一个，我真的不能理解。要知道，他是个连自己也养不活的人啊。虽然挂着男人的名头，可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男人的能力啊。看上他什么呢？人品吗？除了正事，其他歪七歪八的事情，他样样精通。三十好几的人了，却每天和一群十七八的孩子在一起打游戏，而且乐此不疲。家产吗？除了现在住的房子，一无所有。就是想得到现在住的房子，也要等到他的父母不在的时候。而且也是说不定的事情，他那两个成年不回自己家的姐姐，想着的不就是这个房子吗？说真的，当时听到邻居告诉我这些事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一点儿妒忌，没有一点儿伤心。我只是觉得不可理解，不理解那些人的真实想法。”
　　埋在他结实的胸前，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不愿再动一下。止尚揽着我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的肩。说着说着，我都快要沉睡其中了。
　　“别再想以前了，好吗？那只是一段小小的过去，那些人不值一提。未来的路才是最长的，是不是？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一定是条幸福的路，对不对？”
　　止尚喃喃地安慰我，而我也不再想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彼此呼吸可闻。如果时间就这样静止，幸福会不会就此留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