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坑）》夜衣颉行

19、16

　　开学一个星期后，林桐才渐渐发觉到秦殊对他的一些变化。
　　起因是老孙的一句话：“诶，我发现秦殊对你特别的好。”
　　那是林桐正在食堂和老孙一起吃饭，听了这句，半个丸子卡在喉咙口下不来差点噎死。“咳……你……你说什么？”
　　老孙眨眨眼：“老衲是觉得，道长好像心另有所属了啊……”
　　林桐心虚地笑：“贫道心中向来只有师太一人。”
　　“师太是何许人也？老衲去劈了她！”
　　“我佛慈悲，大师您还是手下留情的好。”
　　“……那我代师太谢过道长。”

　　嬉笑着搪塞过去之后，林桐内心却是难掩的激荡。他知道老孙说的是指什么事情。
　　开学上课的第一天，林桐难得地起得异常的早，早到刚好秦殊也是在那个时候起床。林桐刷牙洗脸之后难得地觉得自已终于有机会好好地去食堂吃一顿像样的早餐了，他看到准备出门的秦殊，叫了他一下：“去吃早餐？”
　　秦殊没有回答，只是模糊地应了一声，“嗯。”
　　这倒是引起了林桐的注意，他差点忘了，上个学期困扰了他那么久的一个问题：“对了，你每天早上起那么早都去哪了？”
　　“吃早餐。”
　　“食堂？”
　　“不是。”
　　然后那天林桐终于知道了秦殊起那么早都去哪了。他们学校后面依靠着一座小山，以前没有围墙的时候学生顺着山路就摸到外面去了。学校后来为了杜绝这种现象给后山上一些必经之处造了墙，搭了铁丝网，但是当然，部分技艺高超的或者懂得特别小道的人还是有办法通过后山出去的。秦殊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你每天早上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出去吃饭？”林桐匪夷所思地瞪大眼。
　　“嗯。”
　　“为……为什么？”
　　“你不是也嫌学校食堂的饭菜不是人吃的。”秦殊说。
　　“是啊……”可是，他不会为此就浪费大清早睡眠的时间而且这么费劲地越狱出去，估计他还没走到外面就已经饿死了。
　　见林桐沉默，走到寝室门口的秦殊靠在门上转过身问道：“那，你要我帮你带早餐吗？”
　　回答毫无悬念，待秦殊提着林桐心心念念许久但一直没什么机会吃的千层饼和皮蛋瘦肉粥回来时，林桐已经双眼爱心状地趴在楼梯口等着了。
　　其后几天林桐就过着他梦寐以求的待遇，拖到最后一刻起床，然后到教室时桌上已经放着他爱吃的早餐了，而且每次的都极其符合林桐的口味。
　　也由于这个早餐，一开学林桐就遭受了班级一众男生的炮轰。
　　“你小子，说！寒假的时候和哪个良家妇女好上了，还给你送爱心早餐来着！”
　　林桐说——你们别误会，只是室友帮忙带的。
　　“切！你少胡说，就他那冰山，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说，到底是哪家姑娘被你这禽兽染指了！”
　　林桐的人品遭到了怀疑，人民群众已经陷入了具体人名的猜测之中。算了，他还是吃他的早餐吧。Mua——啧，这手抓饼真不错！
　　“我都看到了哦。”前桌王凌君的声音阴测测地传来，“是秦殊大清早拿过来放你桌上的。”
　　林桐吓了一跳，噎了一下：“咳……是，是啊，我就这么说来着，他们也不信……”
　　“他为什么会给你带早餐？”她凝视思考的目光虽然不是盯着林桐，但是还是把他吓得背后冒冷汗。
　　“没……没什么啊，都是室友嘛，哈。”林桐干笑一声。
　　“哦……”王凌君转回身去了，倒是弄得林桐食不下咽。
　　当然这件事情也被1班的某些女生发现了，接下来几天林桐走过她们身边时总是能听到压低声音的激动的字眼，例如“奸情”、“养成”、“宠”之类的让他一头雾水的字眼。但是他听到老孙说的那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这个……就证明秦殊和我关系好吗？这都算好，那我和他在我老家那一段算什么……蜜月？……
　　但是林桐确实也发现了秦殊对他的态度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许多。
　　比如秦殊不那么一回寝室就洗澡看书睡觉了，偶尔林桐发作滔滔不绝的时候也会在一旁听一段，而且不时还做出一点反应。比如秦殊在他那次感冒的时候早上特意从外面买了药回来，在他床边叫他起床，而且叫的还是他的小名“桐桐”。虽然林桐也怀疑那是不是他烧糊涂听错了，但是秦殊给他喂药时候的那个动作神情那叫一个让人流鼻血的细致温柔。
　　林桐想着，糟糕了，真糟糕了，不管秦殊对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思，他反正是已经无法抵挡地沦陷了。
　　而林桐，表面上没心没肺直来直往如他，关于感情这事情还真是纯洁小男生一枚。他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对人好，而且他想要对他好的那个人似乎一点缝隙都没有让人钻的余地。他如月亮一样的高高在上，光是被那束光光照着林桐就已经手足无措了，哪还有什么心思想着爬上去够着那月亮。于是对于内心的向往，林桐唯一的外在表示就是永远竖起耳朵听着关于秦殊的任何消息，抓住所有机会了解秦殊。
　　于是林桐晚上睡觉之前总是抓着秦殊说个不停，但是收效甚微啊，林桐话篓子的本性只要被秦殊一个话题挑拨，马上滔滔不绝，不知不觉倒是把自己的家底都向秦殊掏干净了，从秦殊那却只知道一点点。
　　正面突袭不行，那就来侧面进攻。
　　于是林桐总是在下课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地跑去1班和老孙聊天，实则眼睛总是若有若无地瞟向坐在角落的秦殊。
　　老孙这个时候倒是不像往常那样人精，反而白痴地过分，乐颠颠地和林桐“老衲”来，“贫道”去的，时不时的还要自己亲自上马充当一下“师太”或者“奴家”。娇滴滴的声音恶心林桐的同时，还恶心了周围一片人。
　　这个时候，秦殊正好皱着眉看着这边。林桐发觉了他的视线，有些心情复杂，又不好驳老孙卖弄演技的面子，但是自己又在他的目光下对老孙深情款款地回应不起来。于是这种时候，林桐一巴掌就按在了老孙欲说还休欲拒还迎的脸上，正色道：“贫道清心寡欲，一心求仙，姑娘还是找那淫僧去吧。”说罢，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那日晚上回到寝室倒是见秦殊神色如常。只是在那天晚上林桐谈性不高准备早早睡觉时，秦殊难得主动开口问道：“你和孙漾什么关系？”
　　“他啊，他是我哥们嘛！”
　　“你们好像感情很好啊……”
　　“嘿嘿。”林桐笑，“我和他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混出来的，虽然现在不同班，以前可都是同班，还坐过同桌呢！”
　　“是这样啊。“秦殊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声。
　　林桐在上铺有些内心忐忑，他想要再说说他和老孙的事情，但是直觉又觉得这样不好，可心底又隐隐期盼着秦殊对此作出回应。
　　什么回应？反正不是现在这种让他捉摸不透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