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县你的画师》风免

5、骆冰涵

　　安肃骆冰涵，是安肃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倒不是说他有多伟大，能让当地的老百姓如何的感激。而是去过安肃骆府的人回来的时候，都会迷迷糊糊的说自己不记得去了那里以后干了些什么，只记得去了，然后就是回来。安肃的百姓淳朴，见连续去过骆府的好几个人都是平安着回来，也就没有传出什么骆府是鬼府什么的疯话。而且骆府的主人骆冰涵时常在县民们的眼前露一个面，每逢旱灾时，也会每周给县民们送一次水。水虽不多，但是县里的老百姓，还是很感谢骆府的骆老爷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那骆府就成了一个高人隐士的居所，而骆府的骆老爷也就成了住在里面的高人隐士了。
　　那骆冰涵在安肃县，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程远和方正笙刚到安肃的时候，也是有安排过去拜会。只是他们还没去，人家就请人送来一张帖子，说是骆冰涵平时也就闲来无事的一个普通百姓，不便让两位官老爷特地去登门拜访。不过如果有事相邀，他骆冰涵如果有空，也是会来看看的。
　　程远和方正笙只当他豪迈不羁，大隐于这里的一个修士，本无心这些事情。心想这骆冰涵在安肃百姓里的口碑也算不错，下次有事强邀，想必他也不会拒绝。于是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这次找到水源，也只是照例邀请了骆冰涵一下而已，也没想过一定要他来看一看。
　　第二天一早，县北的华连山的山脚下，陆陆续续的赶来了好些人。乡绅们带着家眷拉着仆从，屁颠屁颠的赶来看传说中“绝不可能出现水源的石头山”是怎么一下子蹦出了几个储水量很大的地下水库的。当然，除了这些在安肃县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外，还有好多百姓比这些乡绅妯娌早来了不知多久，怀着激动的心情聚成一团儿，睁大着眼睛，就求能上去看一看他们找了好几年的水源。还有些人大半夜就集聚在山脚下等着，想一睹两位钦差大人的神威。
　　当方正笙和程远、洛敏敏一行人不急不缓赶至的时候，这华连山脚下的山道前已经有被堵了个水榭不通。
　　远远看到前方攒动的人群和守备的衙卒那明显的人数比例，方正笙和程远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这人数比例，怕是全县里住的离这里近一些的都来了。再来上一两个有心机又有人脉的，想聚众闹事或者强抢水源都不是没有可能。而这安肃的地界上，能够调动的警备力量和衙卒的训练程度……
　　看来必要让这里的百姓知道这水源是他们的安身之本，也是让安肃重新发展起来的关键才行。
　　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的水源，就能找到更多。只要有他们这两个钦差在，这安肃就有水喝，地里就能种庄稼，百姓也不用为了一口水而打架。
　　乡绅们看到远处一辆由一匹马拉的简朴的马车咕咕碌碌的驶了过来，车顶上正是一颗代表官位的大红顶珠，便都迎了上来。后面的百姓也都紧跟而上。
　　进到不远处，马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两人，都是红带束腰一身官服，头上垂珠带耳的官帽，一个看上去雍容呈威，一个如竹海彭承、智气内敛。再加上前面几个见过钦差的乡绅都带头“方大人、程大人”的热络了起来，这跟在后面的百姓哪有看不出来的，都一下子涌了上去，一口一个"钦差大人”的叫了起来。
　　洛敏敏躲在车内，也不下车，只安静的听着外面吵杂的声音，嘴里叼了一块干粮——这天还没有大亮呢，这么早出门，她还没有吃过早饭。
　　不过外面的吵杂也没持续多久，场面很快被两位大人镇住了。
　　只听程远涵着内力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力，讲诉着他来到安肃后的见闻实政，还有如何寻找水源的事情，又说他有感安肃百姓的淳朴善良和贫困艰难，再讲到未来安肃的繁荣前景，最后又讲到皇恩浩荡，皇上让他和方大人一起来治灾。保证了会将自己找到水源的经验普及开来，以后也会努力治灾。安肃一定会慢慢好起来后。
　　乡绅百姓无不感恩戴德，将两位钦差捧为天人，感怀皇恩，跪地向着京城的方向三叩首，感谢贤明的皇帝给他们送来两位好大人。
　　洛敏敏在车内听了，觉得浑身有一点麻麻的，心下喘喘，深觉原来当官也不是这么好当得。这做人的学问大的很，当官的学问更大。原谅她一介小民没见过什么世面。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两手爪着干粮使劲嚼，意图用这个方式减轻自己肉麻的感觉。
　　忽然听身边“呵呵”两声轻笑，受了惊吓一下子噎着了，一边猛拍着胸口，一边惊恐的转过头去瞪着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车里的某个男人。
　　“唔唔唔……”洛敏敏鼓鼓的腮帮子努力做着脸部肌肉运动，企图将嘴巴里干干的满满的干粮咽下去。
　　“噗嗤。”男人笑了一下，递过去一杯茶，“要水不？”
　　洛敏敏看了看杯子又看了一眼男人，犹豫了一下。父亲说不可以随便吃不认识的人的东西的……
　　见洛敏敏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茶又渴望又犹豫又怀疑的样子，男人疑惑了一下，转瞬似乎又理解了，放柔了眼神，向前递了递。“放心，没有下药。”
　　真的？洛敏敏捧着鼓鼓的脸望了一眼男人，又看了看茶。小心翼翼的防范的神情像一只正在面对大灰狼的兔子——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车箱里笑着递茶的男人，会是好人？母亲说无事献殷勤……也不对，他应该是一个高手才对，高手想害我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了。想通了这一点的洛敏敏眼睛一亮，伸手去接茶，那杯茶却从她面前移开了。
　　你干嘛！洛敏敏鼓眼。
　　“我手酸。”男人把茶搁下，作势甩了甩小臂。
　　洛敏敏本来就鼓鼓的脸更鼓了，不再理睬，转过身去，悄悄的把嘴巴里的干粮一点一点挖出来，再悄悄的从窗帘缝里丢出去。然后又回过身，抓起一边的茶杯灌了几口水。
　　男人挑眉看了看眼前的毛丫头，有一种想要伸手摸一摸小动物的冲动。
　　“呼——！”好多了！
　　洛敏敏一边揉脸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男人，这人到底是谁？
　　“你是谁？”她问。
　　男人微微一笑：“你猜？”
　　“骆冰涵。”洛敏敏微微一笑。
　　被点了名字，男人淡然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怎么看都不可能藏在袖子里的羽扇，微微点头：“还算有点脑子。”
　　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猴子都不住的地方的高人，唯有他——安肃骆冰涵。

　　“是水啊！水啊！谢谢老天爷！安肃有水啦！”
　　“神迹啊！真是神迹啊！”
　　“谢谢老天爷！谢谢皇上给我们派来了两位好官！”
　　“谢谢！谢谢！！”
　　在见到水源的那一刻，百姓们激动得拜倒在地，不断地感谢天恩。甚至有一位乡绅跪倒在潭边，用双手撩起一捧水，喂于口中，接着颤抖着双手泪流满面：“天佑安肃！谢谢！谢谢！”

　　天蓝水也蓝，芳草灿灿依河伴。金革碧影，沫沫指尖染。携手看，万里奔腾，只是一瞬忘情；唯那滚水落花天去也，今己后，无人可相见。
　　“斯人已逝经年。哎……”骆冰涵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那些百姓乡绅热烈讨论着眼前经过开凿后出现在人眼前的一汪碧潭。“可是，现在连尸首都不能留了么。”他喃喃自语，“罢了，反正也只是些水而已……”他用羽扇遮住半张脸，无人可见他藏在扇后的表情，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无悲无喜，只留寂静：“无人相见……可知魂在否，魂在否？”
　　“骆叔叔，你说些什么？”洛敏敏疑惑的转头看骆冰涵，她能隐隐感觉到这水和她的亲密，看到那些百姓激动捧起水的时候，她甚至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随之颤了颤。
　　魂在否？神么魂啊鬼啊的。好冷啊……
　　骆冰涵微笑着撇头看着洛敏敏，“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古书有云。”他转过头去，用一种飘渺的声音述说，同时水面上也飘荡起一个威严的声音和他的声音相叠相印：
　　“无风之地……”
　　“四面无山而正中石凸，曰石华。”
　　“乃封神之宿。”
　　“古烽炎东帝战于洛水，后散其神力，使世荒而无生。”
　　“洛水哀怜，收其精于体内，睡于石华，润泽四方。”
　　水潭的上方，慢慢凝聚出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在白空中盈盈生辉，她面若冠玉目若秋水，宽袍大袖，两手附于胸前，似是在守护什么东西。她转动着眼珠看向人群外的骆冰涵，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又往胸前拢了拢，脸上露出无限温柔的神情，慢慢升向天空，渐渐淡去，最后隐于天际。
　　直到连那一点微光都不能再看见，人们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再一次纷纷下跪。
　　这一次，安肃的百姓们一个都没有出声，他们中的人隐约想起了安肃似乎曾有一个传说，一个在滚滚时间洪流中已被人遗忘的传说。而今天，他们见证了这个传说的结尾。
　　周围的百姓官差都默默的拜下，未留程远和方正笙面对潭水仁立。“程大人？程大人？”洛神消散后，方正笙看出他神色不对，拉了拉程远的衣袖，提醒道。
　　“！”程远从僵硬中回过了神，苍白着脸勉强得笑了一笑，轻声道：“方大人，今天这事也差不多了，我看就都散了吧。后面就拜托你了。我要想想怎么回禀圣上。”
　　“好好好。”方正笙点头答应。“这事也够玄的，是要好好想想。不然还真不好说。那你先想，我去让他们散了。”接着便转身振臂高呼：“古书有记：安肃古名石华，自古少水。今圣上命我等前来治旱，突显神迹，乃天佑吾皇！吾皇圣明，天降福泽！从今往后，安肃将风调雨顺，永国将百态民安！”说罢，向北而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叩首，声响天际！

　　‘古书有云：无风之地，四面无山而正中石凸，曰石华。乃封神之宿。古烽炎东帝战于洛水，后散其神力，使世荒而无生。洛水哀怜，收其精于体内，睡于石华，润泽四方。’程远跪在地上直起身子望向天际，骆冰涵望着那无边的天际，作为曾经的内书侍郎，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只是他从来不信鬼神。自是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今天会看见这样的一幕。而且……，这后面还有一句。
　　于此同时，骆冰涵也在心里默默补上了最后一句话：后天降使者，唯守石华干枯之地。
　　终于，任务完成了……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他绕过人群，走向程远跪着的地方，恶趣味的勾起嘴角：钦差大人，挖出了洛水的身体以后，总是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的。那么，你就帮我……他接住程远因受惊过度支持不住而倒下的身影，然后流露出一脸惊慌的神情，大声叫道：“啊！程大人他——怀孕啦！！！！”

作者有话说

　　安肃骆冰涵，是安肃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倒不是说他有多伟大，能让当地的老百姓如何的感激。而是去过安肃骆府的人回来的时候，都会迷迷糊糊的说自己不记得去了那里以后干了些什么，只记得去了，然后就是回来。安肃的百姓淳朴，见连续去过骆府的好几个人都是平安着回来，也就没有传出什么骆府是鬼府什么的疯话。而且骆府的主人骆冰涵时常在县民们的眼前露一个面，每逢旱灾时，也会每周给县民们送一次水。水虽不多，但是县里的老百姓，还是很感谢骆府的骆老爷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那骆府就成了一个高人隐士的居所，而骆府的骆老爷也就成了住在里面的高人隐士了。
那骆冰涵在安肃县，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程远和方正笙刚到安肃的时候，也是有安排过去拜会。只是他们还没去，人家就请人送来一张帖子，说是骆冰涵平时也就闲来无事的一个普通百姓，不便让两位官老爷特地去登门拜访。不过如果有事相邀，他骆冰涵如果有空，也是会来看看的。
程远和方正笙只当他豪迈不羁，大隐于这里的一个修士，本无心这些事情。心想这骆冰涵在安肃百姓里的口碑也算不错，下次有事强邀，想必他也不会拒绝。于是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这次找到水源，也只是照例邀请了骆冰涵一下而已，也没想过一定要他来看一看。
第二天一早，县北的华连山的山脚下，陆陆续续的赶来了好些人。乡绅们带着家眷拉着仆从，屁颠屁颠的赶来看传说中“绝不可能出现水源的石头山”是怎么一下子蹦出了几个储水量很大的地下水库的。当然，除了这些在安肃县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外，还有好多百姓比这些乡绅妯娌早来了不知多久，怀着激动的心情聚成一团儿，睁大着眼睛，就求能上去看一看他们找了好几年的水源。还有些人大半夜就集聚在山脚下等着，想一睹两位钦差大人的神威。
当方正笙和程远、洛敏敏一行人不急不缓赶至的时候，这华连山脚下的山道前已经有被堵了个水榭不通。
远远看到前方攒动的人群和守备的衙卒那明显的人数比例，方正笙和程远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这人数比例，怕是全县里住的离这里近一些的都来了。再来上一两个有心机又有人脉的，想聚众闹事或者强抢水源都不是没有可能。而这安肃的地界上，能够调动的警备力量和衙卒的训练程度……
看来必要让这里的百姓知道这水源是他们的安身之本，也是让安肃重新发展起来的关键才行。
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的水源，就能找到更多。只要有他们这两个钦差在，这安肃就有水喝，地里就能种庄稼，百姓也不用为了一口水而打架。
乡绅们看到远处一辆由一匹马拉的简朴的马车咕咕碌碌的驶了过来，车顶上正是一颗代表官位的大红顶珠，便都迎了上来。后面的百姓也都紧跟而上。
进到不远处，马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两人，都是红带束腰一身官服，头上垂珠带耳的官帽，一个看上去雍容呈威，一个如竹海彭承、智气内敛。再加上前面几个见过钦差的乡绅都带头“方大人、程大人”的热络了起来，这跟在后面的百姓哪有看不出来的，都一下子涌了上去，一口一个"钦差大人”的叫了起来。
洛敏敏躲在车内，也不下车，只安静的听着外面吵杂的声音，嘴里叼了一块干粮——这天还没有大亮呢，这么早出门，她还没有吃过早饭。
不过外面的吵杂也没持续多久，场面很快被两位大人镇住了。
只听程远涵着内力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力，讲诉着他来到安肃后的见闻实政，还有如何寻找水源的事情，又说他有感安肃百姓的淳朴善良和贫困艰难，再讲到未来安肃的繁荣前景，最后又讲到皇恩浩荡，皇上让他和方大人一起来治灾。保证了会将自己找到水源的经验普及开来，以后也会努力治灾。安肃一定会慢慢好起来后。
乡绅百姓无不感恩戴德，将两位钦差捧为天人，感怀皇恩，跪地向着京城的方向三叩首，感谢贤明的皇帝给他们送来两位好大人。
洛敏敏在车内听了，觉得浑身有一点麻麻的，心下喘喘，深觉原来当官也不是这么好当得。这做人的学问大的很，当官的学问更大。原谅她一介小民没见过什么世面。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两手爪着干粮使劲嚼，意图用这个方式减轻自己肉麻的感觉。
忽然听身边“呵呵”两声轻笑，受了惊吓一下子噎着了，一边猛拍着胸口，一边惊恐的转过头去瞪着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车里的某个男人。
“唔唔唔……”洛敏敏鼓鼓的腮帮子努力做着脸部肌肉运动，企图将嘴巴里干干的满满的干粮咽下去。
“噗嗤。”男人笑了一下，递过去一杯茶，“要水不？”
洛敏敏看了看杯子又看了一眼男人，犹豫了一下。父亲说不可以随便吃不认识的人的东西的……
见洛敏敏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茶又渴望又犹豫又怀疑的样子，男人疑惑了一下，转瞬似乎又理解了，放柔了眼神，向前递了递。“放心，没有下药。”
真的？洛敏敏捧着鼓鼓的脸望了一眼男人，又看了看茶。小心翼翼的防范的神情像一只正在面对大灰狼的兔子——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车箱里笑着递茶的男人，会是好人？母亲说无事献殷勤……也不对，他应该是一个高手才对，高手想害我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了。想通了这一点的洛敏敏眼睛一亮，伸手去接茶，那杯茶却从她面前移开了。
你干嘛！洛敏敏鼓眼。
“我手酸。”男人把茶搁下，作势甩了甩小臂。
洛敏敏本来就鼓鼓的脸更鼓了，不再理睬，转过身去，悄悄的把嘴巴里的干粮一点一点挖出来，再悄悄的从窗帘缝里丢出去。然后又回过身，抓起一边的茶杯灌了几口水。
男人挑眉看了看眼前的毛丫头，有一种想要伸手摸一摸小动物的冲动。
“呼——！”好多了！
洛敏敏一边揉脸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男人，这人到底是谁？
“你是谁？”她问。
男人微微一笑：“你猜？”
“骆冰涵。”洛敏敏微微一笑。
被点了名字，男人淡然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怎么看都不可能藏在袖子里的羽扇，微微点头：“还算有点脑子。”
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猴子都不住的地方的高人，唯有他——安肃骆冰涵。
“是水啊！水啊！谢谢老天爷！安肃有水啦！”
“神迹啊！真是神迹啊！”
“谢谢老天爷！谢谢皇上给我们派来了两位好官！”
“谢谢！谢谢！！”
在见到水源的那一刻，百姓们激动得拜倒在地，不断地感谢天恩。甚至有一位乡绅跪倒在潭边，用双手撩起一捧水，喂于口中，接着颤抖着双手泪流满面：“天佑安肃！谢谢！谢谢！”
天蓝水也蓝，芳草灿灿依河伴。金革碧影，沫沫指尖染。携手看，万里奔腾，只是一瞬忘情；唯那滚水落花天去也，今己后，无人可相见。
“斯人已逝经年。哎……”骆冰涵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那些百姓乡绅热烈讨论着眼前经过开凿后出现在人眼前的一汪碧潭。“可是，现在连尸首都不能留了么。”他喃喃自语，“罢了，反正也只是些水而已……”他用羽扇遮住半张脸，无人可见他藏在扇后的表情，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无悲无喜，只留寂静：“无人相见……可知魂在否，魂在否？”
“骆叔叔，你说些什么？”洛敏敏疑惑的转头看骆冰涵，她能隐隐感觉到这水和她的亲密，看到那些百姓激动捧起水的时候，她甚至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随之颤了颤。
魂在否？神么魂啊鬼啊的。好冷啊……
骆冰涵微笑着撇头看着洛敏敏，“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古书有云。”他转过头去，用一种飘渺的声音述说，同时水面上也飘荡起一个威严的声音和他的声音相叠相印：
“无风之地……”
“四面无山而正中石凸，曰石华。”
“乃封神之宿。”
“古烽炎东帝战于洛水，后散其神力，使世荒而无生。”
“洛水哀怜，收其精于体内，睡于石华，润泽四方。”
水潭的上方，慢慢凝聚出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在白空中盈盈生辉，她面若冠玉目若秋水，宽袍大袖，两手附于胸前，似是在守护什么东西。她转动着眼珠看向人群外的骆冰涵，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又往胸前拢了拢，脸上露出无限温柔的神情，慢慢升向天空，渐渐淡去，最后隐于天际。
直到连那一点微光都不能再看见，人们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再一次纷纷下跪。
这一次，安肃的百姓们一个都没有出声，他们中的人隐约想起了安肃似乎曾有一个传说，一个在滚滚时间洪流中已被人遗忘的传说。而今天，他们见证了这个传说的结尾。
周围的百姓官差都默默的拜下，未留程远和方正笙面对潭水仁立。“程大人？程大人？”洛神消散后，方正笙看出他神色不对，拉了拉程远的衣袖，提醒道。
“！”程远从僵硬中回过了神，苍白着脸勉强得笑了一笑，轻声道：“方大人，今天这事也差不多了，我看就都散了吧。后面就拜托你了。我要想想怎么回禀圣上。”
“好好好。”方正笙点头答应。“这事也够玄的，是要好好想想。不然还真不好说。那你先想，我去让他们散了。”接着便转身振臂高呼：“古书有记：安肃古名石华，自古少水。今圣上命我等前来治旱，突显神迹，乃天佑吾皇！吾皇圣明，天降福泽！从今往后，安肃将风调雨顺，永国将百态民安！”说罢，向北而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叩首，声响天际！
‘古书有云：无风之地，四面无山而正中石凸，曰石华。乃封神之宿。古烽炎东帝战于洛水，后散其神力，使世荒而无生。洛水哀怜，收其精于体内，睡于石华，润泽四方。’程远跪在地上直起身子望向天际，骆冰涵望着那无边的天际，作为曾经的内书侍郎，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只是他从来不信鬼神。自是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今天会看见这样的一幕。而且……，这后面还有一句。
于此同时，骆冰涵也在心里默默补上了最后一句话：后天降使者，唯守石华干枯之地。
终于，任务完成了……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他绕过人群，走向程远跪着的地方，恶趣味的勾起嘴角：钦差大人，挖出了洛水的身体以后，总是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的。那么，你就帮我……他接住程远因受惊过度支持不住而倒下的身影，然后流露出一脸惊慌的神情，大声叫道：“啊！程大人他——怀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