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六章 ...
-
秦之仪坐上了宋歧川的车。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风声及他人的喧闹声将两人所在的小范围衬得尤为安静。
“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宋歧川不起波澜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秦之仪从车上跳了下来，小声道：“这么快。”
宋歧川也下了车，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然后走到她身边。
在宋歧川向自己走近时，秦之仪才发现他带了一把深青色的大伞。忍不住看了好几眼这把伞，她才抬头看了看明朗澄澈的天空，问道：“会下雨吗？”
“嗯。”
“你总是有很多伞。”见宋歧川径直往前走，秦之仪跟了上去，眉间有几抹盈盈笑意。原本神情僵硬的宋歧川的面庞在这几抹笑意前夜显得柔和许多。虽然两人都保持着沉默，但至少气氛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尴尬。
这座桥本就不长，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走到了桥的尽头。两人相视一眼，又迅速将头转了回去。
“你……”
“我……”
秦之仪仿佛又看到了半年前宋歧川总是面带羞涩的模样，不禁扑哧一笑，并主动牵住了他的手，说：“你先说吧。”
宋歧川面上一红，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整张脸呈现出越来越红的趋势。
“嗯，”秦之仪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向不远处指了指，“去那边。”
就像半年前刚认识没多久那样，两人蹲在了湖边。与那时候不同的是，湖边的草衰败了很多，而湖水也似乎没当时那么温润碧绿了，湖水略显干涩的颜色带了些许侵人的寒气。
秦之仪在地上捡了一根枯枝，随意拨动着湖水。宋歧川盯着她那双拨动湖水的纤细莹白的手，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说了？”秦之仪轻声道。
见湖里倒映着的宋歧川摇了摇头，她又轻叹一声：“不知该怎么说的应该是我才对。”
宋歧川还是没有说话。
此时天渐渐变得阴沉，空气里的湿气明显地加重了。湿气携卷着寒气而来，使秦之仪打了个喷嚏。
宋歧川眉头一皱，刚想伸出双臂将秦之仪搂进怀里，就见秦之仪突然半转过身正对着他，向他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清甜微笑。这个让他倍感陌生的微笑一出现，宋歧川就莫名其妙地觉得，秦之仪瞬间变得那样遥不可及。
接下去秦之仪面带微笑地说的一句简短而再明确不过的话，让宋歧川的心脏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自心底而升的冰冷之意肆无忌惮地将他侵蚀，宋歧川原本打算抱她而微微抬起的手轻轻颤抖了起来，指尖泛白。
紧接着宋歧川一阵晕眩。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刻宋歧川感觉天旋地转，若非心头余留了一丝清明，宋歧川可能就会这样昏倒过去。
因为秦之仪说的是：“分手吧，宋歧川。”
宋歧川勉强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喘了几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向秦之仪扯了扯嘴角，说出了这天对她说的第一句真正意义上的话：“我料到了这个结局，却未曾想到这结局来得这样快。”
这时候已经下起了雨。深秋的雨总是安安静静毫不张扬，湖面上的圈圈涟漪看起来也十分秀气。
宋歧川愣愣看了离自己最近处的几圈涟漪，道：“我先走了。”然后将手里的伞硬塞进了秦之仪手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秦之仪拿着手里的伞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宋歧川逃也似的淋雨跑了，连自行车忘了骑走。她向前追了几步，终是叹了一口气，缓步走上了桥，倚在栏杆上。半分钟以后，收到宋歧川的一条短信，内容是：“好。”
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用语言描述明白，也并非所有的事情就必须用语言描述出来。秦之仪此刻不想和任何人说任何话，只想安安静静地站在这座熟悉的桥上，看远处朦胧成一片的深秋之景，将这场冷雨从开始完完整整地看到结束。
这场下了没多久就停止了。天空恢复了它的明朗，自远而近的清新之意扑面而来，秦之仪只感心旷神怡。远山隐隐，碧水脉脉，清朗的风和飘逸的云给了她如此熟悉的感觉——熟悉到闭上眼睛似乎就能半年前宋歧川撑在他俩头顶的大黑伞。那时候闲云清风，一切美好得如同初生。
云雾渐散，阳光也愈加灿烂，甚至有些刺眼，让秦之仪不禁想要流泪。她将宋歧川留给她的伞收起，然后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秦之仪？”前方响起倪衫略显懒散的声音。
始终将一只手盖在眼睛上，秦之仪从手指缝间看到了倪衫此刻带些惊讶之色的面容，没有理睬他，只顾低头疾走。
倪衫蓦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十分干脆地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盖在眼睛上的手掀了开来，就看到一双有些泛红的眼睛。
倪衫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颇有些神采飞扬地开口道：“难道你真甩了你那男朋友要来跟我？”
放开了秦之仪的手，倪衫双手一摊：“这怎么好意思。”
秦之仪盯着倪衫看了一会儿，原本就有些泛红的双目此时更有喷火的意思。盯了半晌，秦之仪平复心情，说道：“这话你说对了一半。”
“呃？”倪衫眼睛一睁，“你想脚踏两条船？”然后连连摆手：“不妥，不妥。”
已经平复了心情的秦之仪心头又冒出一阵火。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秦之仪轻哼了一声，大步向寝室楼走去。
接下去几天都没有看见宋歧川。一个星期以后，秦之仪才在寝室楼附近遇见了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没有任何异样，秦之仪松了一口气。
临近冬日，阳光也变得异常明媚灿烂。就在这样明媚灿烂的阳光里，秦之仪看向宋歧川，微微一笑。这一笑间，连灿烂无比的阳光都快要失色。
宋歧川愣了一愣，然后缓缓地，也对她一笑。
这个星期发生了较多的事情，秦之仪就回了一趟家。出去和秦妈买菜的时候，秦妈一直絮絮叨叨：“现在晓得回家啦？我还以为你在学校里呆上瘾了。”然后凑近秦之仪，神情似有些神秘：“这次回家怎么不叫上那个宋家小子？”
秦之仪没有回答。秦妈独自一人在旁边饶有兴致地回忆道：“暑假宋家那小子来这里的时候，这么乖巧，我可是很满意的。哦，你爸也是。又乖，又懂得怎么孝敬老人，长得白净。脸可比你还要光洁呐……”
没有听她继续说下去，秦之仪叫道：“妈！”
瞧得秦之仪眼睛里真真切切地带了似怒意，虽然不明显，却依旧让她心中一跳，秦妈急忙住口不说，开始评论起手里的菜来。
秦之仪不再理会秦妈，转过身去，看向远方。
天际仿佛浮现出了宋歧川的面庞，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一声声地呼唤她的名字。之仪，之仪。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见他轻柔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睛时，宋歧川的面庞已然消失。再不见半点影子。
天际只留下一片干净的浅蓝色天空，苍绿色的山顶，以及悠悠而行的白云。
一缕清风轻轻掠过她的耳际。一切都是那么云淡风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