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落幕》赵静笙

21、夕阳西下（一）

　　晚玲对这个似乎依然不怎么感兴趣，在顾桦眼中这实在是个太令人着迷的女生，她似乎天生就具有一种处变不惊的气质，对于身边的人和事都能淡然处之。
　　顾桦给晚玲的信在他进大学的头天晚上就写好了，他并不打算写太长，他觉得他对晚玲的感觉不是能够简单地用言语就能够说清楚，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喜欢她，他想和她在一起，就可以了。
　　就像人们在人生中的某个阶段必然会遇上某些人或者某些事一样，从好的方面讲这叫缘分从另一方面说这叫宿命，顾桦觉得他认识晚玲就是如此。
　　“如果直接当面交给她会不会太莽撞了？而且怎么开口了。”顾桦在心里琢磨了很长时间，他想起自己在《围城》中读到过的一句话，“男女之间的感情可以从借书开始。”
　　顾桦决定向晚玲推荐几本书，有批判现实主义的，也有现代派的，还有魔幻现实主义的，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晚玲很想读的是《交际花盛衰记》，这无疑是本很有意思的书。
　　于是，在那天晚上，在羽扬走进那个教室之前，顾桦将他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交给了晚玲。
　　因为本来就没有得到过太多，其实顾桦并不在意失去什么，他的人生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自己去争取去努力，他喜欢批判但并不抱怨，因此他的心态也一直很好，很少有过不安和紧张的时候，但是当他把书叫到晚玲手中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用力跳了一下，他知道，以晚玲的细心和聪颖，她一定能发现那张夹在书中的信笺。
　　“她也许会拒绝我吧，但这又何尝不是早就安排好的呢？”顾桦在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下站了很久，来秋原师大之后，他曾经有很多次想过在树上刻下晚玲的名字，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如果有一天，能将我们两的名字刻在一起的时候再说吧。”顾桦那天晚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课，顾桦上楼梯的时候就遇见了晚玲。
　　“谢谢你的书，很真的很好看。”晚玲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眼神依旧清澈。
　　“我那还有好多不错的书，你还想看吗？”问话的时候，顾桦觉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好啊。”晚玲笑了，那是那个秋天一道最绚烂的风景。
　　即使有一千片落叶，那一笑也能解开千千心结。
　　顾桦觉得自己再也不在乎当什么诗人了，他也不在乎自己还会有多少困难去面对，晚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书，一本值得他永远去研究的书，即使是最美的文字写就的书又怎能及得上爱情的千分之一呢？
　　在那个秋天，他们将手牵在了一起，第一次牵起晚玲的手的时候，顾桦觉得他牵住了整个秋天，连同那漫天的黄叶，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我前几天在学校碰见羽扬了，她好像也没有回家。”望着远处的夕阳，晚玲说了一句话,打断了顾桦的思绪。
　　“秦羽扬。”顾桦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还是一动，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晚玲：从他第一次见到羽扬的时候起，他就发现羽扬和晚玲之间所存在的某种异常的相似：
　　她们都很漂亮，她们的气质都很独特，连她们举手投足间都具有很多相似性，也许她们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们的内心世界，但相同的是，她们都不是那种轻易打开自己内心世界的人。
　　羽扬的内心世界又是怎么样呢？这个问题在顾桦的心底深处不是没有想过，他觉得出来羽扬应该是一个很喜欢文学诗歌的人。
　　在这个时刻，顾桦发现了一件让他觉得很意外的事，他觉得他了解羽扬的内心比了解晚玲似乎更多一些，因为他其实到现在也搞不明白，晚玲到底喜不喜欢看一些书。
　　“哦，是吗？”顾桦问了一句，“她为什么不回家。”
　　“恩，她也没说，可能是想趁着暑假学校没人好好学习吧。”
　　“她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特别爱学习的人啊。”顾桦升起一个念头，如果先送火车上和他坐在一起的是羽扬，结果会怎么样？在遇见晚玲之前，自己岂不是也从来没有见过像羽扬那样的女生。尤其是那天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她跟宫晓亮较劲的样子，还真是搞笑，一个那么平时那么矜持的女生，竟然非逼着宫晓亮去女厕所，看来什么时候都不能把女人逼急了啊……不过晚玲呢？估计这样事情她怎么样也很难做出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晚玲依旧望着远处的夕阳，天边的那一抹红色已经越来越深沉越来越艳丽了——夕阳即将沉入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