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果》拾柒年

4、看不到，听不见，心就不会痛

　　第二天醒的居然比平日都早。

　　睁开眼想了一分钟，她开始打电话。

　　第一通，给公司。

　　“我要辞职。”

　　电话那头的人表示不解，然后开始挽留。乔果只是沉默——这是潘季尚南惯用的招数，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沉默。

　　见挽留无用，那头又说了些什么，乔果只是坚定的微笑，“无所谓，我不在乎。”

　　第二通，给潘季尚南。

　　“兑现你的诺言吧，我要去凤凰。”

　　“……”这里的沉默，表示反对。她只当不知，“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半小时后我在昨天饭店门口等你。”顿了顿，“等你自己。”

　　二十分钟后，看到潘季尚南挽着Maggie向她走来的时候，乔果一丝惊讶也无。

　　Maggie的手插在潘季尚南的臂弯里。她脸上贴了一个创可贴，有些滑稽，于是乔果就大声的笑，用英文道，“你可真奇怪。”

　　Maggie只是好脾气的耸耸肩。潘季尚南等她笑够了，才说，“乔果，我们是来告别的。”

　　我们？乔果挑挑眉，她不喜欢他这样说，“回英国？”

　　“是。”

　　“回去办喜事吗？”

　　“……”看着她的眼睛，潘季尚南说，“也许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会比较好。”

　　“你这么认为？”

　　潘季尚南目光放空，“小频对你很好。”

　　“所以呢？把我交给他，你很放心？”

　　“……是。他很爱你，会给你幸福的。”

　　笑，还是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潘季尚南，很好……很好……”

　　还在这里做什么呢？她开始厌恶自己。他的眼睛只是盯着Maggie，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么能做什么呢？茫然的看了他两秒，一个念头攫住她，跑。

　　对，跑。

　　马路上车这么多，如果能有幸被其中一辆撞飞，那么今天就中奖了。

　　死人，不会看到最爱的男人牵着别的女人的手，不会听到自己被最爱的男人赠送给别人。

　　看不到，听不见，心就不会感到痛。

　　看着乔果踩着有些狼狈的步伐跑进路中央，Maggie拍拍潘季尚南的肩膀，“你这样……她会非常、十分难过。”

　　她说的居然是中文，和绝大多数老外一样，语调奇怪。

　　目光追着那个女孩，她正艰难的在车水马龙中穿梭，潘季尚南道，“Maggie……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也许用中文表达太困难，她又换回母语，“你知道的，Jackie离开的时候，我几乎死掉。”

　　“酗酒、飙车、吸大麻……妈妈几乎疯掉。”记起往事，Maggie眼中浮出泪水。

　　潘季尚南拥住Maggie，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背，“都过去了。”

　　“不，你不懂。”Maggie笑着从他怀中挣出来，指指自己的心脏，“这里，永远不会过去的。”

　　“Peter，”Maggie想了想，小心地说道，“我没有错，可是Jackie 死在另外的女孩手里，我很后悔。”

　　“每当我一想起，我就会难过，会后悔，会恨。”

　　“但是他再也不会知道。”

　　“上帝不会原谅我。”摸了摸那个吊在脖颈处的指环，“我自己，也不会。”

　　潘季尚南紧抿着嘴唇，沉默的目光投向前方。

　　乔果已经不见了。

　　“Peter，你还有时间，不是吗？”Maggie随着他一起看过去，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