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覆情难收》流单

9、围场初驰

　　“皇上驾到——”门口的通传声传来，我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出去接驾。
　　“没的这许多规矩。”他把我扶起来，“潭儿今日做什么？好香。”说着便抬脚向厨房去。我拦他：“这厨房哪是你们男人去的地方？回去等着吧，马上就好了。”
　　“几日不吃，不想潭儿的手艺愈发精进了，不错。”
　　“那便多吃些。”我为他布菜，“今日早上姐妹们都说要秋围了，不知围场景色如何？”
　　“过几日你便知道了，围场美景，言语晦涩。”
　　“潭儿哪里来的这福气。”
　　“谁说没有？我说你能看见，君无戏言。”
　　果真几日后梅德林来传旨，因皇后身体染疾不宜劳累，着琯妃协理六宫。此次随行伺候圣驾的是我、安绮和没怎么见过的太后侄女冯钿墨。

　　出发前一天，慈寿宫来人说太后娘娘召我，我便与碧瑶翠缕过慈寿宫去。太后一身素服，手里一串双面莲花菩提根念珠，闭着眼跪在蒲团上诵经。宫人引我进去后便退下了，见太后诵经不敢打扰，手足无措。此时又一素服女子过来，带我到内室坐了，道：“可是要谢谢喻贵人帮我照顾荞琐。”
　　原来是茕妃。“茕妃姐姐不必这么客气，荞琐公主可爱，能照顾她是嫔妾的幸事。”
　　“这里没有什么茕妃，我只是刘淙。”她神色淡漠，给人一种出离尘世的感觉。
　　“那刘姐姐，不知太后娘娘找潭依来什么事？”我顿了顿，开口问她。
　　“你要随圣驾秋围了吧？”她也不回答，反而问我。我一愣：
　　“是，皇后娘娘病着，琯妃娘娘协理六宫，无人随驾侍奉——”
　　“你入宫之后皇上独宠你，现在又要随驾秋围。如此盛宠前所未有，太后娘娘想见见这个人。”她打断我的回话，自顾说着。
　　“喻贵人来了？”经室传来一个虽苍老但依旧中气十足的老年女声，是太后。
　　“是。”她向太后回话，又示意我，“跟我来。”
　　回到经堂，太后显然已诵完了经，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里养神。“也不是什么国色，皇帝竟至竟如此。”她似乎并不在意我还在她面前候着便如此说。听人如此评价自己，纵是长辈，心里终究不痛快。
　　“嫔妾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我面无表情地向她行礼。
　　“罢了罢了，好好做好你宫嫔的本分便是。”她似乎极为不耐烦，“独宠你月余也该有些动静，叫太医勤请着脉。”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头低得恨不得埋进地里：“嫔妾定不负太后娘娘期望。”
　　“知道就好。宫嫔的本分不只在绵延子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必你也清楚得很。哀家不必多说什么，你去吧。”太后言简意赅，几句就说明叫我来的目的。挥挥手：“淙儿，去送送喻贵人。”
　　“嫔妾告退。”见太后下了逐客令，我便起身告退。
　　反身出了慈寿宫，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太后威严，令我极为紧张，出了门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妹妹不必担心。”茕妃笑着拉起我的手，“太后娘娘不喜皇上独宠，但她毕竟不问后宫之事多年，用不着太过紧张。荞琐那丫头便托付妹妹了。”
　　“姐姐再怎样清修也是要见一见自己女儿的吧？”我追问。
　　“不见也罢。”她的脸上染了忧愁，“盛宠无常，劝你留好退路，免得像我一样。”
　　我正待问她她是如何，她却先张口道：“明日便要启程了，姐姐也不好耽搁你，快回去收拾吧。”说罢，转身回去，丢我一人在慈寿宫门口发呆。
　　茕妃说的是，后宫之中的女人，靠的便是容颜。趁着年轻拢住皇帝的心才是，不然便是人老珠黄雪藏深宫的下场。太后的话我也明白，可是自己身子不争气，急也于事无补。回了垂荷院，看阜宁荣指挥着丫鬟奴才们忙上忙下，我微微叹气，回屋里继续绣鞋面子。期间梅德林又来叮嘱些事项，我也没用心，支了只耳朵听着，全叫碧瑶去记。
　　天子出猎，仪仗自然繁华。我们三个随行宫嫔各乘一车，我上车时他策马过来：“潭儿慢些，别摔到。”说着把我托上车，又道：“你哥哥跟着呢，到了围场不拘什么规矩，和他多说说话。我知道你想家。”
　　碍着众多宫人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略略点头，进了车里，翠缕把车帘放下，挡住了我的视线。
　　又过了一会儿，隐隐听见梅德林的声音：“起驾——”宫车辘辘动了起来。入宫才两个月便又能走出这深宫大院，是我始料未及的。一路上不住地有百姓齐呼万岁的声音传来，碍于宫规我不能掀起帘子看，翠缕忍不住把帘子拉开一条缝，却被对面坐的碧瑶一巴掌拍到了手上，痛得她又甩手又吹气，末了还白了碧瑶一眼。
　　我暗笑。她们两个本也是活泼心性，只是一进宫都沉默了起来。宫里到底是压抑的，不然，贝贝怎会总是跟我抱怨宫中的无趣，无论如何央我带她同行。不过我到底拗不过炳炆，他说了一句不行，任我再如何撒娇也不允。
　　一路虽是坐车，但还是颠簸得头晕脑胀。下了车，我半倚半靠在翠缕身上，碧瑶在另一边扶着我。梅德林过来道：“喻贵人，这边请吧。”
　　我们随着梅德林走，车夫牵着马拉着我们的行李跟在后面。到了一处宫殿停下，梅德林道：“小主住在这里，若有什么事，到西面的屋子里，那里总是有当值的下人在，尽管跟他们说。”我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走后，翠缕碧瑶开始收拾东西。屋子随不及垂荷院的屋子敞亮，但家具上不染纤尘，显然常有人打扫。正午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有些晃眼。
　　“小主，坐吧，这里收拾好了。”碧瑶请我到厅里坐下，“奴婢们去收拾卧室。”翠缕端了盏茶给我，也随她去了里屋。
　　我放下茶盏到门外探看。也是个院子，比垂荷院小许多，但蓊蓊郁郁都是树木花草。秋季萧条，这里却还是一片青翠，一呼一吸之间很是舒坦。
　　“潭儿对这里还满意么？”我正闭着眼在院子里吐纳，他的声音由远及近过来。我睁眼向他看去，他只着一件青色深衣，发用一支金簪束了，很是家常。
　　“宫里一片落寞，这里倒还是盛夏的光景。宫里若这般便好了。”我环视院子中的景物。琯妃说的没错，这秋景，到底宫外的好看些。
　　“宫里这时银杏正好看。”他把我拉到廊下，抱我坐在他腿上，“只可惜，潭儿今年看不见了。”
　　“看不见又如何，能跟你一起就好。”他把下巴搁在我颈窝上，呼出的气弄得我痒痒的。我忍不住笑出声，“好痒。”
　　“我们去骑马。”他把我放下，站起来牵着我向院外走。
　　“潭儿不会骑马。”我和他拧着劲儿往后倒。
　　“有我在，有什么关系。”他的力气大，我使尽全身力气还是拉不住他，脚下一蹦一蹦被他拽到院门前。
　　“快到午膳的时辰了。”我一个劲儿想着推脱的理由。
　　“不吃也罢。”他也决绝，任我想破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他。
　　说话间已到了院门口，我也放弃了与他对抗，妥协道：“那也要跟碧瑶她们说一声，一会找我不到她们会担心的。”
　　“不会的。”出了院门，见梅德林守在外面，我才放下心来。
　　“备马，不许跟来。”他吩咐梅德林。
　　“是。”梅德林闻言转身去了，未几，便牵了匹马来，通体黑色，不见一根异色杂毛。我上前抚抚它的头，它偏过头在我的手上蹭。
　　“好可爱。”我笑着回头看他，却见他和梅德林都呆立着看我和马亲昵，“怎么了？”
　　“看来魍魉很喜欢你。它轻易不与人亲近。”他好不容易敛了惊诧的神情，正色道。
　　“可还有匹马叫魑魅？”听了这匹马的名字 ，我忍不住发问。
　　他倒一脸坦然，回我：“是。”
　　我哑然。这么可爱的马占了小鬼的名号，亏他想得出来。
　　他翻身上马，又把我拽上马背坐好，从后面紧紧搂住我：“怕么？”
　　我摇头：“不怕。”
　　“坐稳了，我们走。”他回手策马，魍魉嘶鸣一声开始狂奔。两边的景物不断后退，风在耳边呼啸。我有些害怕地紧握住他的手臂，见此他却更加用力策马。魍魉跑得愈发的快，我听见他在我身后大笑出声，似是很久没有如此畅快淋漓。忽然我小腹一痛，痛得我紧紧抓住他揽住我腰的手。他急忙勒马道：“潭儿怎么了？”
　　我痛得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捂住自己的小腹。他见我如此，将我横抱起来，让我侧坐在鞍上，调转马头，急向行宫奔去。我痛得几乎失去意识，只隐约听见宫人惊惶忙碌的脚步声。
　　我醒转过来后便见一脸憔悴的翠缕，见我睁眼，她兴奋地叫：“醒了醒了，小主醒了！”
　　有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他写满担心的脸在我面前放大：“都是我不好，去骑马，我是怎样才想出的这劳什子主意。”
　　我握住他的手：“潭儿也不知为何如此。现在不是没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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