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第二部 逆风而行》明月晓轩

5、密查

　　奥贝斯坦直属参谋团中的一员安顿.菲尔纳上校曾经是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属下，帝国内战初期，菲尔纳建议公爵暗杀罗严克拉姆元帅遭到拒绝后自行采取暗杀行动，结果惨遭挫败。罗严克拉姆元帅控制奥丁之后，菲尔纳选择向其投诚，很幸运的，他获得接纳并被编制到参谋长奥贝斯坦中将的手下。
　　作为新加入的军官，而且是军人最为鄙视的背叛者的身份，一直到这个时候，这个青年军官还常常会受到同僚的白眼。不过，菲尔纳显然是一个有着坚强神经的人，面对奥贝斯坦这样的上司也从来不会显出畏缩的样子，并且，他很快在新的环境中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人事变换有时候会出现奇特的结果，罗严克拉姆王朝建立初期的军人大多有着“军事浪漫主义”倾向，鄙视背叛者，赞美那些即使在艰难环境下也可以坚持立场的人。所以，自由行星同盟杨威利元帅、比克古元帅，罗严塔尔叛乱失败后自杀的贝尔玄克上将都赢得了荣誉和赞美。然而，帝国内战之中，自始至终跟随与布朗胥百克公爵身边多次受到不公正待遇而不弃忠贞的安森巴哈却因为杀害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大公的罪状而无法在后代的历史上得到正面评价，最好的评价也将之当作愚忠代表；反而是曾经是其同僚又在战争开始时选择背叛的安顿.菲尔纳在未来的历史书上留下了正面的篇章。
　　站在已经开始被称作“干冰之剑”的代理统帅本部长面前，菲尔纳神情自然，即使直视对方的眼睛时也不见任何改变。
　　“关于弗丽达.雷曼中校调查的初步报告。”恭恭敬敬呈递上去的东西，号称是初步报告，已经有几十页的厚度。
　　十天前接受到调查弗丽达.雷曼中校的任务时，要说菲尔纳没有疑惑是不可能的，首先，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后勤总部的中校军官可以引起这位一级上将的注意，其次，如果对方有什么不轨行为的话，也因该由宪兵本部或者军务省直属内部调查科进行调查。不过，他要是因此问东问西的话，就不是在这样乱世之中依旧有着“无论什么环境都可以发挥才能”之自信的菲尔纳了。
　　奥贝斯坦并没有马上打开资料，而是抬起头看着他，等他作简短汇报。
　　“弗丽达.雷曼，原名弗丽达.冯.雷曼，出生于瓦尔迪斯行星雷曼家族……
　　“帝国历四八一年其未婚夫克莱门斯.冯.瓦尔迪斯去世之后离家出走……同年十二月以奥丁富商德莱赛之女家庭教师的身份来到奥丁，两年后德莱赛小姐进入奥丁大学，雷曼中校经德莱赛先生推荐，进入帝都百货公司物流部……”
　　“德莱赛先生？哪一个？”
　　“乔治.德莱赛，D&A集团总裁。雷曼中校曾是他的女儿——薇洛尼卡.德莱赛.安贝格的家庭教师。”说到这里菲尔纳忍耐不住笑了笑：“就是前段时间因为财产问题沸沸扬扬的德莱赛家的养女。”
　　奥贝斯坦显然对这些八卦没有兴趣，点了点头示意菲尔纳回到正题。
　　“……从以上情况推论，弗丽达.雷曼具有共和主义倾向，曾经受到宪兵队关注，怀疑其与本星系最著名共和主义团体“奥丁自由之舟”之间有所联系，最终因没有证据且受到部分著名人士干涉而终止调查。”
　　说实话，菲尔纳在做出这个报告书的时候，自己都不由叹了口气，“真是一个危险人物，偏偏受到奥贝斯坦阁下的关注，这个雷曼中校需要自求多福了”这种有点多事加无聊的念头一闪而过。
　　当然，菲尔纳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他所调查的弗丽达.雷曼就是那天坐在上司客厅中的年轻女子。

　　经过将近一年的内乱，尽管局势尚未真正明朗，帝国历四八九年的新年还是即将到来了。新年假期，是帝国军最主要的休假，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尽情享受休闲的愉悦。军官们当然免不了要轮流值班，弗丽达的运气很好，值班期排在休假的倒数第二天，完全不打扰新年休假的完整。凯蒂来找她逛街的时候听说这件事，连连笑道：“所以说啊，毕竟是漂亮的女军官比较幸运，一般来说，新来的军官总是会被排到除夕夜或者元旦那一天值班。”
　　大概因为不在同一个部门，凯蒂在下班后和她相处时显得更从容一点，尽管她还是会一见到她就敬礼，总是使用敬语，也不管她们所处的地方是咖啡馆还是电影院门口，她身上穿的是休闲服还是淑女装。晋升之后，薪水也多了不少，她是独身，没有养家的压力，住的房子是早就买下且不需要还贷款，虽然没有做雷曼家小姐时的华贵，没有当高级职员时的精致，她的生活还是足够让凯蒂这样的小士兵羡慕。
　　少女时代的生活留下了清晰的印记，她精致的品位一直没有改变过。有时候，和凯蒂看电影结束，她会建议到品位高雅的酒吧去坐一会，要一杯价格适当而口味独特的鸡尾酒，坐在不当眼的位置，看着身边过往的人，说一些女孩子们的话。说起来，帝国历四八九年弗丽达即将迎来自己二十九岁的生日，不过，可能是因为她纤弱的身形和甚少岁月留痕的容貌，总容易被人看小个四五岁，或许这就是凯蒂会亲近她的缘故。不然的话，她们之间将近十年的差距，加上地位差，想做朋友恐怕是很难的。
　　接连三四天晚上她都和凯蒂在一起，瑟斯顿总是在她踏进家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候打来电话，当然喽，电话留影中总是有至少三个以上他打来的电话。有时候，弗丽达自己都惊讶于面对瑟斯顿时的缺少耐心，她向来是被称为温柔文雅的女子，即使是不喜欢的男子，也能够漂亮的应对……
　　凯蒂知道这家“知更鸟酒吧”是弗丽达最中意的，这里出入的人都衣冠楚楚，调酒师非常专业，连背景音乐也绝对不跟随时尚，而有着自己独特的品位。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家酒吧是“奥丁自由之舟”的秘密据点，这里的老板是奥丁自由之舟的中级干部，在这里出入的人每一个都有可能就是奥丁自由之舟的通讯员、主编，乃至高级干部。在这里，弗丽达可以不动声色的和自己的同志交谈，传递最新的消息，甚至，就在请一杯酒的间歇里下达最新的命令。
　　凯蒂坐在可以看到门的位置上，突然显出震惊的表情，随即双手捂口，仿佛要尖叫出声的样子。弗丽达转过身看了一眼新进来的人，随即淡淡道：“原来是帝国双璧。”
　　“是罗严塔尔一级上将呢，我的天啊，我居然可以离得这么近看到罗严塔尔阁下，我太幸运了。”
　　“哦……凯蒂，等我一会。”弗丽达从不当眼处穿行，走到帝国双璧所坐桌子的后面，和一个独自喝着红酒的中年男子打了个招呼，自然的坐下，即使是不断望向她的凯蒂也只能看到她和他脸上端正的神态，就是那种相识已久却始终没有什么交情的那种。绝对看不到从她手中送出最后到了他衣袋里的磁碟，更不会知道夹杂在时轻时响全没营养可言的问候话语中的是怎样的讨论。
　　重新站起时弗丽达暗地里呼了一口气，她今天晚上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她送出的是最新的文章，要在其他行星共和主义团体发行的秘密报纸上发表，也是一个信号，在远离首都的地带发动罢工的信号。
　　奥丁自由之舟的领导者们倾向于“非暴力”手段，而不赞同她反复提出的发动武装起义的主张。如果按照她的设想，在内乱平息之前就要在一些前贵族领地，以及经济并不十分发达的星系发动武装起义，堂堂正正的打出建立民主共和国的旗帜。
　　然而，对于过去那些失败历史的畏惧使得领导者们无法立定决心，而内乱的平息实在是快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些纷乱的想法使得她忘记象来时一样选择不当眼的路，就这样，正在愉快交谈的帝国双璧——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两位一级上将注意到了她——米达麦亚只是象一般人一样，随意瞟了一眼，就把注意力回到谈话上，到是罗严塔尔略微举了下手中的酒杯，换来弗丽达礼貌的欠身。
　　“天啊，弗丽达，罗严塔尔阁下刚才是在和你打招呼么？”由此可见，这个少女的目光一直在什么人身上打转。
　　“应该是吧。”
　　“啊——那是罗严塔尔阁下呢——”
　　轻轻摇了摇头：“怎么啦？”
　　“中校认识……”
　　“我过去的学生和他挺熟，就是这样。”

　　米达麦亚回头看了一眼：“你们认识？”
　　“算不上。”看到好友眼中一闪而过的疑问，补充道：“我认识她的学生。”
　　“哦。”一瞬间，米达麦亚想的是“这是个中学教师”，随即道：“罗严塔尔，我要回去了，你是继续坐还是一起走？”
　　金银妖瞳的男子扬手叫侍者。
　　弗丽达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唤回眼前少女的注意力：“行了，别看了，已经走了。”
　　“对不起。”
　　淡淡笑了一下，目光若有所思的向着门外看了一眼。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甚至早在她陪伴自己的女学生进入社交界之前就已经在自己大学同学的失恋哭诉中听到过了。
　　在她用尽脑海里所知道的词汇劝慰对方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和这个人同为军官，成为广义范围上的同僚。忍不住笑了一下，往事如烟。
　　这个时候凯蒂象是突然间回过神来，问道：“中校说什么学生，中校做过教师么？”
　　“家庭教师。”
　　“您的学生一定是……嗯，是很有钱的富家小姐吧？”
　　“是啊，富可敌国的千金小姐。不过……凯蒂，我介绍你们认识吧，她和你同龄，或许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