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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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赵二人随大批难民东行了半日，便悄悄的离开了队伍向南转向。二人没了坐骑，只能徒步而行。途中马秋悠悠转醒，马超从包袱中寻到一瓶药丸，喂了他吃下，之后便和赵云交替背着他走。马秋人虽小，却甚是懂事，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母亲的计算，路上未曾提过董氏一句，而是乖乖地趴在大人背上，就连咳嗽都压低了声音。
马超心知马秋的病不太好，自是归心似箭，赵云也只跟着赶路。两人路上未曾歇息，饿了便随意吃些干粮，竟是在日落前就赶到了汉水河畔。
将水囊灌满，二人只稍作停留，便沿着河边向上游走去。汉水水面虽然不是很宽，但马秋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涉水，只希望沿江能遇到人家，好借了船渡过岸去。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他们找到了一户人家。
油灯昏暗，马超抱着马秋坐在炕上，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这家女主人准备的面汤。赵云正在门外和男主人交谈，朴实的男人探头忘了马超一眼，而后抿了抿嘴，下定决心似的轻轻点头，赵云感激地一揖到底，男人慌忙去扶，脸上尽是憨厚。
同样朴实的女主人拎了热水进来，示意马超也喝些。她身后躲着个8、9岁的男孩，灰头土脸的，一双很亮的眼睛艳羡地盯着打扮鲜亮的马秋。
马超轻笑，低头在马秋耳边说了什么。马秋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柄手掌长的木质小匕首，跳下地来递给那男孩。
男孩仅犹豫片刻，便一把夺下小匕首，不顾他母亲的喝骂转身就跑。马秋不解，他重新回到父亲怀里，双手搂住马超的脖子，眼睛只看着他长出青色胡茬的下巴。
赵云和男主人一起进屋，相互寒暄了几句，男人便带着自家婆娘出去。赵云这才在炕边坐下，看到马秋胡乱去摸马超的脸，后者一脸无所谓的给他裹上小被，不禁轻笑出声，惹得一大一小同时扭头看他。
“主人家已同意送我们渡河，明日天亮便走。”赵云脸上一热，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马超点头，便上了炕倚了墙坐，让马秋枕在自己大腿上，轻拍他入睡。赵云抱着捡来的铁枪，在另一边炕上坐了，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会儿马超。此刻那人面上带着少见的柔软温和，而平日里那些张扬的刺已被他完全收起，仿佛换了一个人般，眉眼间尽是爱怜。
马超几乎感受到他的有如实质的视线，却没有阻止。他看着马秋熟睡中的安详面容，几日来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积累的疲惫渐渐扩散到全身，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所以他不知道，那道五分探究五分悲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整整一夜。
天刚蒙蒙亮，马超忽然惊醒，一手揽住马秋一手握住身边的刀。扭头去寻赵云，发现他已经跳下炕走到门边。多年征战培养出的警觉性告诉他们，有一小队人马正在靠近。
马赵二人交换一个眼神，赵云轻轻将屋门推开一条缝，而马超则回身从窗户缝隙中望出去。
门外一个副将打扮的曹军坐在马上，那朴实的男人依旧挂着憨厚的表情，却对那人点头哈腰。马超见小院后面也被围住，便也跳下炕，拎着刀来到赵云身边，一脚踹开屋门，冷笑着看向马上之人。
“请问可是赵子龙赵将军和马孟起马将军？我家丞相命我请二位将军前往一叙！”来人抬手行礼，表情恭敬却不下马，四周的曹兵端着武器虚指前方，丝毫不顾忌二人。
“你家丞相真是有礼了。”马超冷哼，鄙夷地环视四周的兵士，“原来这就是曹贼的待客之道！”见他如此反应，来人也不再客气，收起虚假的尊敬，带上几分威胁：“马将军，丞相有幸，在汉中寻到一‘名医’，善与调配一些旁人看不出的慢性毒药，丞相说将军正需要此人，势必请将军随我前去一见！”话音落，周围兵士忽的轻喝，所有的武器均指向马超。
马超握紧手中的刀，拼命按捺住内心中的躁动。他环顾四周，估计包围他们的有数十人，但北方隐隐有尘土飞扬，似乎有更多的援兵正在赶来。
“我看还是——”他动了动手腕，微微转动钢刀的角度，目光逐一扫过面前兵士，忽然瞳孔一缩，抬手的瞬间钢刀掷出。众兵士还未反应过来，一道白光飞过，马上副将胸口已被刺穿，带着刀坠了下马。
“别浪费时间了。”缓缓地说完后半句话，他垂下手臂。手中没了武器，但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却生生将曹兵逼退了半步。
此时怀中马秋被晃醒，轻轻叫了声父亲，马超周身气场忽的一收，低头拍了拍马秋的脑袋，将他的脸埋进自己怀里。有曹兵看见此刻破绽，大胆举起刀砍向马超，后者却完全没有躲闪之意，依然安抚着怀中孩儿。
眼见那刀就要落到马超身上，斜刺里忽然冲出一柄铁枪，哐当一声格开刀刃，而后借着冲力，赵云一抖枪杆，将那人直接撞了出去。
“为何不动？”赵云停在马超面前，手中长枪水平抬起，上面弥漫着浓重杀意。
“常山赵子龙。”马超依旧站着未动，却缓缓将这名字念了出来。满意地听到周围一阵抽气声，他笑着看向赵云：“听闻将军报出名号便能吓退敌军，不战而胜。可若是他们不退，又如何是好呢？”
赵云眼神复杂，许久才答：“曹操治军严谨，他们退了也是死，不如给他们一个战死，日后家人也好得一分抚恤。”
话音未落，周围响起兵械落地声，数十名曹军竟是扭头便跑，生怕慢了就被人一刀两断，死无全尸。
“哈哈哈哈哈——”马超大笑，他绕过赵云走上前去，弯腰拾起一把刀，毫不犹豫地架到瘫软在地无法逃走的男人颈上，不给他求饶的机会，直接划断了他的咽喉。
躲在一边的黄脸婆娘大叫一声，冲过来要去扑男人的尸体，马超看都不看，抬手一刀刺入了她的腹部。
两个人的鲜血流了一地，一些血滴飞溅到马超深色衣服上，很快便没了踪迹。马超的双眼血红，他提着滴血的钢刀，深深地呼吸着空中的血腥味，身体里好像有一种暴力的情绪正蠢蠢欲动。
背后忽然一下钝痛，马超转身，看见那半大的男孩红着双眼，正举着昨晚马秋给他的木质小匕首狠狠地戳他后腰。他嘴角嚼着冷笑，抬脚便把那孩子踢出丈许，男孩咳出一口血来，却没有哭喊，挣扎着想起身可怎么也起不来。
马超蹙眉，正要提着刀走过去，被赵云拉住手腕。他看着那人眼中的不赞同，心里冷笑，故意拿刀刃去别赵云手臂，后者被迫放开抓着他的手，紧张的叫了声：“孟起！”
马超置若罔闻，径直走到那男孩身边。男孩脸已因疼痛而发紫，却仍然不住乱动着想起身，手里还紧握着他唯一的武器。
“父亲……”马超怀中一直不发一言的马秋忽然开口，他抬头看向表情冰冷的父亲，轻轻抚上那胡茬扎手的下巴：“父亲，只把匕首拿回来，好不好？”
马超的表情略有松动，他看看马秋，又看看地上躺着的孩子，终于还是扔了钢刀，蹲下将小匕首从那孩子紧握的手心中抽出来，而后交给马秋，抬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脸上带了些笑。
看他没有动手，赵云也舒了口气，他将曹军留下的战马牵来，让马超抱着马秋上马。而后低头看了看地上越来越虚弱的孩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便也跃上马背，辨别了方向后往西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