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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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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多长时间,这里的山几乎都被我们爬遍了,除了最高的那座千机峰还没人到过山顶之外,其余的都被我们踩到了脚下。尤其是对于我这个练轻功的来说,爬山时几乎有一半的路程都是轻功几下踏上去的。于是我最大的乐趣又多了一项,就是站在树冠底端看着其余孩子往上爬时往下扔果子或者小石子,扔不是随便的扔,自然是挟着内力的,所以万一他们谁不小心被我打中了,那疼就不会是轻的。而成为我攻击目标次数最多的当然少不了卖糖瓜子那小子,看着他中招之后,那种想把我吃了的眼神,我的心情就会好的不得了。
我们到这里的第三个冬天,那段时间一直下雪,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雪片大大小小,纷纷洒洒的往下落,我站在院子里练功都无法专心,总是被这些雪花吸引了去。我也不知道为何我这么喜欢这些白花花的东西,它们落在我手背上很快就化了,这使得我不敢伸手去接它们,只是傻愣愣的去看,好像它们是活的一样。岑今师傅却在这时把我们都召集在了一起,说是要借助这样的恶劣气候来锻炼我们的本领,三人一组,最先爬到千机峰峰顶的为胜。我们全部倒嘘了一声,说这样的天气爬山登顶,这不是要了命了么。岑今师傅很怡然自得的抱着暖炉说没本事没能耐怕死的可以不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体态都看上去很轻松,而我们这群年轻热血的男人们却全部都陷入了沉默。
我们在山底驻足片刻,身后的雪幕将我们包在中央,看不清前路。其他两个小队都陆续上山了,只有我们三个还在犹豫着。那冷冰冰的小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有点愣,呲牙笑了一下,跟他们说,走啊。我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不知道岑今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我总觉得这里头水太深,随便往里趟,早晚淹死。我们这些年被圈在这里,对外隔绝,想不单纯都难,论耍心思玩计谋,实在太嫩。而且欧阳家的人养了我们这么多年,总不能是平白无故做好事想积阴德什么的,哪天爬千机峰不行,偏偏选这么个天不时地不利的时候。我跟在两个同伴身后,一直骂骂咧咧嘀嘀咕咕的,他们俩闷头走路,理也不理我。
山底坡缓,路还好走些,我们平时也都来过这些地方,所以路熟一些,并不算吃力。等再往上,我就没不能再有别的心思骂脏话了,千机峰主峰与其他山峰不同,那层诡异的气氛是怎么营造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只不过附近最大胆最有本事的猎户也只到过半山腰以下的地方,至今没人到过更高处。路面被人踏出来的山路已经没有了,也就是说好走的路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能靠我们自己寻找了。路面雪不厚,因为有树枝,但是湿滑是免不了的。我在摔了两跤,脸被冰棱划出一个小口之后,更加足了力道,每一步轻缓沉稳,这是学轻功的基本功。旁边就是悬崖峭壁,走不好路,粉身碎骨的是自己。这是我们选的或者别人替我们选的路,成为了我们的命运,即使心中有再多的疑问和顾虑,也不能回头,欧阳家养我们,就会用我们,谁也没有资格拒绝,也许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人留下,而是全部选择上山,也没有人问为什么。
偶然回头下望,浓白大雪铺天盖地,说句很不吉利的话,跟披麻戴孝一样。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冬天,穷人很多都被冻死饿死,以前跟着爹的时候,这种事见了很多。爹算是有本事,不论怎么艰苦,也不会让我挨饿,而且还想办法改善,他老说吃不好,长不高长不壮,做不成真正的男子。我那时候还小,对他的唠叨感到厌烦,也不给他好脸色,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最快乐的时光。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卖糖瓜子的小子停了下来,我们两个也都停下来。他回头跟我们说,不对劲。我们都点点头。这里的雪下的异常大,雪花落在眼睫毛上,几乎看不清路,这给我们登上造成了巨大的障碍。天气寒冷,我们的脸颊和手背几乎都开始出现冻伤,虽然兽皮衣穿了几层,但冷风有了空子就往里钻,过了不到几个时辰,我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这还不到半山腰呢,在这么下去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而且这里除了寒冷和暴雪,还隐约透出的杀气,使我们的神经都绷了起来。我笑道,打一场的话,还能热身呢。
我们三个渐渐靠拢,手中的武器全部出窍,杀气虽浓烈,但毫无人或动物的气息,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这是最不利的战况,而且似乎是早已准备好伏击我们一样,这很危险。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次登山看来已经不再单纯,我们又被岑今那老狐狸算计了。我微微伏低了身子,准备随时应战。
有时候现实往往比想象更要美好些,比如这次我本来以为敌人是千军万马,他们会先来一阵暗器,把我们打成筛子,然后在一气呵成攻过来,我们就肯定被干掉了。所以当我看见一个显得瘦弱的男子手握长剑从雪雾中现身时,一时间心里的落差很大。我们三个弓着身子准备进攻的样子,在他面前竟然显得狼狈恐惧,而且还有些白痴的样子,让我觉得可耻。
那男子离我们越来越近,身上穿的居然只是一件淡蓝色的单衣,从容不羁的样子让人看了很容易上火。他的长相,啧,我心中火大了之后,实在不想用好的形容词来形容,跟个娘们一样吧,瘦削的脸庞却有一双很大的眼睛,个子又不高,骨骼看起来也没发育好,跟个女娃娃一样,他这副身形样貌却配了这么一个冷峻严酷的表情,真好笑透了。
我在心中鄙视贬低了好一会,往后稍退了半步,准备时刻出击。轻视敌人的做法就是找死,即使你再看不起敌人的样貌,也不能看不起他的能力,这是在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的一种心态,所以即使我刚刚对他全身上下都骂了一遍,但绝不代表我会轻视他。
卖糖瓜子的小子低沉着气问话,你是何人?那单衣男子也不答话,提剑就刺了过来。我们的身子都已经冻僵了,突然一运动,有些僵硬,所以只能先退守,不能急攻。而且我们有三个人,优势还在。他一个人就这么以一敌三,挥剑劈剑,毫无惧意,面色也无波澜,骂几句脏话,也丝毫未激怒他。
我们打了一会,就开始气喘吁吁,不仅要防着他,还要防着湿滑的山路,若是一步踩不实,就等着摔断胳膊腿的喂野狗。
我们几个在山崖上跳来跳去,又躲又闪,时攻时退。刚开始那家伙功夫厉害,但时间长了,破绽多了起来,招式华而不实,而且内力不够,我们互相打了暗语,由我吸引他注意,然后冷冰冰那小子一脚就踢中了他的腰部,他的身体往山崖那处掠去,一闪就不见了。
“掉下去了!这么不禁打”我低喘着气道。“不管他了,咱们快走。”卖糖瓜子的小子吼了一句。我转身跃到刚刚那人掉下去的地方,山风很大,下面好一阵雪雾,什么也看不清。我才不信他真死了。我刚蹲下身,一道白光就从断崖射了上来,我本能后撤几丈,果然那人又出现了“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