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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她怎么样?”秦聿见大夫请完脉,连忙问道。
      发须花白的老大夫,看了看他,继而摇了摇头,说:
      “对不起,老夫无能为力。”
      “不可能。”秦聿早年为了照顾体弱多病的小弟,略习了些医理,虽不精通,但大略还是懂得。“她的情况虽然严重,可是还不至于没的救。”
      “秦堡主说的没错,这位姑娘只是因为风寒入体而引起的高烧,加上多日缺食少水,才导致的昏迷不醒。情况虽然严重,但不至于无药可医,但是……这位姑娘似乎是求死心切,已无任何支持她活下去的动力,心病,老夫医不了。” 老大夫看了床上的慕颜一眼说, “如果这位姑娘明早能够醒过来,老夫再过来替她开药方,如果没能醒过来,秦堡主就替她准备后事吧。”说完,收拾了医箱,走出了门去。
      秦聿立在床边,低眉看着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红润,仿佛没有生气的娃娃。的确,人一旦生无可恋,即便普通的风寒也可以取人性命。人心,其实是很可怕的东西。
      求死心切,无药可医吗?
      恍惚中,仿佛看到床上躺得不是她,而是他的父亲。
      “对不起,公子,老夫无能为力。”当年,来诊脉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果然,当天半夜,父亲就离开了人世,离世之前,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有你照顾弟妹,我放心。”那年,他也不过十二岁而已。
      十五年之后,再次听到这番话,那种熟悉的痛楚再一次席卷了他的记忆。
      “我不会让你死的,更不会允许你死!”秦聿死死盯住床上几乎没有反应的人,似乎是在命令他,更多的是在命令自己。他不允许再有人,这样死在他面前。
      命运的轮盘,似乎就是在那一刻,开始转动。

      听说大哥把那个只剩一口气的女子从地牢里带到了他自己的房间,秦家最小的小妹,唯一的千金秦羽纤再次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地摸到了兄长的卧房外,一不留神,就听到了她大哥的“命令”,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么恶声恶气,人家姑娘会搭理你才怪嘞。
      “你干什么?!”
      后脑被轻轻地一拍,秦羽纤回过了头。
      “四哥,你吓死我了。”
      “你都有胆子摸到大哥房间来偷看,还怕我吓到你?”秦昊压低了声音,说道。
      “谁说我是来偷看的,我是来关心大哥的。”羽纤心虚地缩缩脖子,道。
      “你关心他什么?怕他被那个女子骗了?”秦昊好笑地看着小妹心虚的样子。
      “被骗?怎么可能。大哥不把人家骗了就不错了。”羽纤差点没叫出来。
      “你们两个在外面干什么?”房里的秦聿听到了动静,扬声问道。他怎么觉得,自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出现以后,这秦家堡上上下下的人突然都变得很空闲外加很好奇?
      “大哥。”门外的兄妹俩听到被发现了,只好乖乖地开门进来,垂首喊了一声。
      “纤儿,你不好好地呆在房里,乱晃什么?”秦聿从内室出来,看到小妹,秦聿忍不住又拧起了眉。小妹几乎与母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早年也是和所有的闺秀千金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习得了一手好字也会一手的好女红。可这几年,这个丫头似乎是突然转了性,书不念了女红不练了,偶尔地还扮个男装跑出府门去,让他颇为头疼也颇为想不通。
      “我……我……我是来看……”她可不可以说,她是来看热闹的。
      “是我告诉纤儿说,你又把那个姑娘带出来了,纤儿好奇,便过来看看。”秦昊帮忙打圆场,对小妹使了个眼色,叫她先下去,“大哥,苏姑娘的情况怎么样?”
      “要看今晚过后的情况。”秦聿对小妹的溜走选择装看不见,只是扫了下秦昊,“你也下去吧,叫柯武把账本拿到这儿来我看。”
      “大哥晚上在这儿?”秦昊一愣。
      “她的情况不是很好,我留着看着,你下去吧。”说完,又绕过屏风,转进了内室。
      秦昊看着屏风上隐约见到的大哥的背影,似乎是在替换覆在额上的帕子,惊讶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大哥的态度,未免转变的太快了吧。

      “堡主。”被总管派来照顾慕颜的丫环小竹换了盆水进来,“还是奴婢来吧。”说完,绞了块手巾走到床边,“您还是去休息吧。”
      “不用了,给我。”秦聿从丫环手里接过来,覆到她火烫的额上,把换下的手巾又递还给她。
      小竹没说什么,只是在绞帕的时候,偷偷用余光扫了下他一眼。下人们之间都在传呢,这个苏姑娘,说不定,将来的身份会不一样的。看现在堡主对她的紧张,连换个手巾都不假他人之手,好像真的很紧张的样子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秦聿看了眼窗外,问道。
      “回堡主,现在是寅时了,要不要奴婢吩咐厨房,给您准备点夜宵?”小竹伶俐地回答的同时,还问了一句。
      “寅时……”也就是说,就快天亮了。可是床上的人,依然是昏迷不醒。
      “堡主?……”小竹见他不回答,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
      “你叫人做点清淡的粥,送过来。”想办法喂她吃点东西,也许会好一点。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小竹退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带了个托盘进来,“堡主,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你过来,扶她起来。”
      “嘎?”小竹愣了一下,这个粥不是堡主要用的啊?
      “叫你过来,扶她起来,不然怎么喂她喝粥。”秦聿又吩咐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是。”小竹连忙不敢怠慢地快步走到床边,把慕颜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火烫的温度连她也吓了一跳。
      秦聿拿起了粥晚,舀了小半勺,吹凉了一些,送到她嘴边。
      慕颜根本没有办法咽下去,粥液全部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小竹连忙用帕子帮她擦拭干净。
      “张开她的嘴。”秦聿拧眉吩咐。
      小竹轻轻地捏起慕颜的下巴,把她的嘴张开了些,秦聿小心地再次把小半勺粥送到她口中,轻轻抬了抬她的下巴,好让她能把粥吞下去。
      从始至终,小竹都不敢多说一句话,静静地看着秦聿就这么耐心地把一碗粥都喂完,才又小心地把她放倒在床上。
      “好了,你下去吧,把这个撤下去。”秦聿把空碗递给她,“回头不用回来伺候了,下去休息吧。”
      “可是堡主……”
      “这儿不需要人了,下去吧。”秦聿打断她的话,再次吩咐道。
      “是。”小竹知道自己多说没用,敛首退了下去。

      秦聿替她把被子拉高了点,又换了条手巾覆在她额上,用帕子轻轻拭去她脸上因细密的汗珠。
      她到底是谁?
      她的出现方式是他怀疑她的原因之一,除非是高手,才有可能瞒过秦家堡所有的人,如此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她的手腕柔软无力,根本不是练过武的样子,在这种高烧昏迷的情况下,他不认为还有人能用什么内力使自己的手腕显得像没有练过武般的软弱无力。
      而她的虎口和右手中指上有细茧,不像是握笔造成的,是练习什么东西才在这个年轻又不似习过武的女子手上留下这样的茧?
      她的眉目分明可以看出她是个汉人,可她的衣服却没人那认得,连小弟都说,还未在一部书中见过类似这个装束打扮的记载。
      她浑身是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要气要报复,就醒过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喃喃地,他说道。
      慕颜觉得,自己一直在一个迷宫里走,黑暗得看不到边际,她在到处找寻,找寻。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颜儿,颜儿,那时父母唤她的小名。
      “爸,妈,你们在哪儿?爸,妈?……”可是回答她的,还是无边的黑暗。
      隐约中,似乎又听到好友的叫声,慕颜,颜颜。
      可是她不停地回头,转身,转身,回头,转了无数个圈,看到的还是黑暗。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际,谁,是谁在说话,她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死,她要死了吗?
      对,她要死了,没有人来救她,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失踪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响。好吵,她不想听,只想安静地去死不可以吗?死了,她就可以回去了。
      “爸,妈!”隐约中,看到一丝白光,她连忙追上去,想喊,可是喊不出来。她渐渐地看着那缕白光消失,再也不见。
      “苏姑娘,苏姑娘。”耳边,那个陌生的男声依然在响。
      他是谁?他会丢下我吗?会丢下我一个人吗?
      “不会,我不丢下你,先醒过来好不好?”
      不会吗?他不会丢下我?真的吗?
      “没人可以怀疑我说的话。”
      真的?她努力寻找着声音的方向,张口想喊,可是嗓子像火烧一样,费力地挤出几个字“水,水……”
      秦聿听到她含糊的几个字,一喜,连忙倒了杯水过来,轻轻的把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喝了点水。
      慕颜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雕花的床顶,青色的帐帘,还有,扑鼻而来的浓重的男性气息,混沌的脑袋开始缓慢地运作,她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放开我!”慕颜扭动着身子,脱开他的怀抱,出口的声音却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力气倒不小。”秦聿放开她,让她自己靠在床上,“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舍得回来了?”刚才她在昏迷中一直呓语,含糊着不要丢下她之类的,看起来,是个身世堪怜的孩子。
      慕颜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你还是别说话了。”嗓子哑成这样,“还要不要水?”
      慕颜点了点头,他又倒了杯水过来, 这次是递到她手里。趁她喝水的功夫,把手搭上她的额头,经刚才那么一阵呓语,她的汗倒是发出不少,热度也退了一点。
      他动作的自然和不假思索,把慕颜看得愣住了。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好像转了性子似的,那么温柔?
      两杯水下肚,火烧一样的嗓子感觉微微好了点。
      “为什么救我?”既然不由分说把她丢到地牢自生自灭,又干吗救回她。
      “不想你死在我面前。”他接过她手里空了的杯子,冷冷的声音似乎不带一丝感情。
      “死?你干吗要妨碍我死,我死关你什么事,何苦要你来好心?”他以为他是谁,皇帝吗?高兴就把她救回来,不高兴就一脚踢她去地牢。
      “不许再在我面前提一个死字。”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绝不允许她再求死。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慕颜根本不为他的怒气所动,喘了口气,看他张嘴想说什么,打断他的话又吼回去,“又想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少搬你的大道理。对我父母而言,我跟死没什么区别了。你不是问我从哪儿来吗?好啊,我告诉你,我来自800多年后的杭州,也就是临安,你送我回去啊,你倒是送啊!”一顿吼,差不多抽光了她仅有的力气,靠在床沿一阵咳嗽,兼喘气。
      秦聿也没多想,伸手过去拍拍她的背,口中说:
      “临安是吗,我派人……”等下,她刚刚说临安哪儿?800多年后的临安?他是不是听错了?愣神之间,拍她背的手也停了下来。
      “临安,800多年后的临安,我们叫杭州。”慕颜躲开他的手,反正说都说了,就所幸说清楚。
      “800多年,以后?杭州?”他重复,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是不是得去请个大夫,不是给她看脑子就是给他看耳朵。
      慕颜横了他一眼,倏地掀开了被子。
      “你干吗?!”秦聿也横了她一眼,又去拢被子,“又想着凉吗?”
      “你看看我的衣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会穿的吗?还有,”她从领口抽出一串链子,“这是白金的项链,你们这儿有吗?还有……”她再次掀开被子,伸出脚来,想要去拉裤腿。
      “好了够了!”秦聿拦住她,替她再次拢上被子,再不拦着,他担心她会把自己给脱光了。
      “现在相信了吧。”慕颜也不再废话,“那劳烦你大少爷干脆放我去死,不要再拦着我,好让我早点变鬼,回去一家团圆。” 在漆黑无比的地牢,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恐惧,也从未像此时一样感觉到……生无可恋。
      真可怕,她才二十岁而已,就已经感觉到生无可恋了吗?原本,她还能大无畏地想,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在这里留下来活下去,也许有一天能找到回去的方式。可是自那一天被眼前这个男人不由分说地就命人打入地牢的时候,那种被遗弃被怀疑的痛楚,让她感觉到悲凉的恐惧。
      也许,她只是穿梭于古今的一缕游魂,再也没有回去的路了。既然这样,不如早点了却痛苦吧。
      “我说过,不许再在我面前提一个死字。”秦聿从她脸上看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芳龄女子的身上,没来由地拧痛了他的心。“我不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从今天开始,你的生命,得向我负责,不允许你再求死。”
      “你没病吧?你是谁?凭什么掌控我的生死?!”她没听错吧,这个男人的话里怎么有那么浓重的占有味?
      “就凭,你是上天丢到我怀里的。”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出去。闹了一夜,该请大夫再来看看她了。
      慕颜愣愣地看着他出去,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混沌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是不是比她更需要医生啊?

      自打苏醒以后,慕颜就一直被嘱咐要卧床休养,因此也就一直住在了秦聿住的劲松轩里,小竹被派来照顾他,而秦聿自己就住在客房里。
      看到小竹又端了药进来,坐在窗边的慕颜两道眉就拧紧了:
      “可不可以不喝啊?”小时候身体不好,喝了好多年的中药,大了点之后身体是好了,可是中药味也受不了了,几乎到了闻到就想吐的地步。
      “不可以。”小竹坚决不为所动,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玩堡主的耐心。
      “那喝一半?”慕颜干脆跟她打起了商量,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
      “不可以。”小竹还是摇头。
      “那你还是给我三尺白绫吧。”慕颜整个人倒进了椅子里。
      “姑娘要白绫,也得先喝了药,奴婢再帮你去拿。”小竹把药碗递到她面前,说道。
      “救命啊——”慕颜挫败地直喊救命,天呐,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所有的人都这么无趣的,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小竹你可别上当,她要白绫是用来自尽,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变不出个女人来再丢到大哥怀里去。”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边响起,随后,就见到一个着粉蓝襦裙的女子缓步进来。
      “小姐。”小竹敛首问安。
      “不用理我,你先管她吃药。”秦羽纤完全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听说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自打被大哥从地牢带回劲松轩就再没出去过,她就一直等个机会来看戏了。虽说大哥住在客房,可谁能保证他没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回到自己房里啊。大方到连自己的房间都出让,这绝对不是冷然成性的大哥的处事风格。
      “姑娘还是快些喝药吧,不然堡主怪罪下来,受罚的是奴婢。”小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慕颜立刻招架不住了,唯有乖乖地喝了药。别看这个丫头一副蠢蠢笨笨很好拐的样子,却聪明地知道抓她的软肋,知道她最不忍心因为自己牵连与人,每次都是用这一招让她投降。
      “好了小竹,你和环儿去准备点茶水点心,就不用在这儿伺候了,别妨碍我和苏姑娘谈心。”秦羽纤扬扬手打发了丫环,顾自在圆桌上坐了下来。
      慕颜抬抬眼皮,打量着眼前这个仅见过一面的少女。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是出身富贵衣食无忧,粉蓝色的襦裙衬出她的年轻也显示出她受过良好的教养,丽质天成的脸上略施粉黛,看不出一丝瑕疵,是个标致的美人。而一直认为美女没有好脾气的慕颜,则没有主动说话,等着她开口。
      羽纤见她没说话,便主动开口:
      “我叫秦羽纤,秦家堡的大小姐,堡主秦聿是我大哥,我还有另外三个哥哥,不过现在二哥和三哥都不在堡里,只有四哥秦昊在……”
      “我对秦姑娘的家谱没兴趣。”慕颜明显兴趣缺缺,管她有几个哥哥他有几个弟弟来着,自顾自从果盘里捏了颗葡萄丢到自己嘴里,化解口中的苦味。
      “呃?”羽纤扬眉一笑,“你连大哥的劲松轩都住进来,我以为你会想了解我们全家呢。”敢情这个女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地位特殊”,那她可以很善意地提醒。
      “什么松什么轩?”慕颜闻言一惊,心跳漏了一拍,转而恢复平静,“关我什么事,是他把我丢进来的,他大少爷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又把我丢回地牢。”
      呵,原来大哥的女人还对被丢进地牢一事耿耿于怀啊。羽纤摸了摸鼻子,继续说:
      “劲松轩,秦家堡主院落,除了大哥,没有人可以居住,除了……”羽纤顿了顿,打量了慕颜一眼,她承认,这个女子确实称不上漂亮,只算是姿色平庸,但胜在个性张扬,很是对她的口味。比起那些浓妆艳抹胸大无脑,看到大哥就两眼放光形如花痴的女人,她宁可接受这个不是美女的女子做她的大嫂。“……除非是我大嫂。”
      “咳,咳……”慕颜反应不及,被葡萄核呛到,咳嗽得来不及说话,手指着始作俑者,以目光相告,“你开玩笑咩?”
      “我可没说笑。”羽纤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放下她的手,脸上仍是淑女般的和煦温暖的微笑,“你随便向哪个下人打听打听,这个劲松轩除了你之外,有没有住过第二个女人?”
      “纤儿,你在干什么?”一道冰冷的男声在门口低低响起,却把羽纤惊得跳了起来。
      “大哥。”羽纤差点没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是哪个该死的丫头告诉她说今天大哥不在的?看她回去不收拾。
      “你在这儿干吗?”秦聿淡淡地一扫眉,打量了两个人一眼,看起来,小妹和她的关系倒是不错,“今天的字写完了?怎么没跟你四哥念书?”
      “我,我回房了。”羽纤没有答话,眼神里依稀闪过一丝落寞,被快速地隐去了。起身敛裙退了下去,跟刚才的调皮活跃判若两人。
      慕颜敏锐地看到,她眼神中那丝一闪而过的落寞。
      “不过是个孩子,何况是自己的妹妹,何必如此苛责。”凉凉地开口,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是我兄妹的事,还毋需你插嘴多言。”她的口气让他不悦,冷眸扫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又问道,“今天的药喝了没?”
      “这是我的事,还毋需你插嘴多言。”慕颜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把他的话就送回给了他。斗嘴抬杠,她坚信这个古人绝对不是她对手。
      “看起来你的身子应该大好了。”起码斗起嘴来中气十足,嗓子也不像前几日那么沙哑了。
      “是。堡主你是要继续审问我呢,还是要把我丢回地牢,又或者,堡主是想物尽其用,让我暖床呢?”慕颜扬首对上他的眼,语气倔强得没有一丝漏洞。
      “物尽其用?”秦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重复了这几个字,唇角一动,扯出一抹看似轻蔑的笑,“抱歉,我想你还没到那个‘物’的级别。”她不是美女,勉强算个姿色中等,以他的阅人无数的经历,她理应引不起他的兴趣,可惜,他似乎真的对她有很深的好奇,起码现在还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就是个例证。不过,兴趣归兴趣,这个“物尽其用”,似乎还差得很远,他想不到她怎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
      慕颜身子一僵,看着他波澜不惊毫无表情的脸,
      “倒是我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小女子我什么身份,怎么构的上你秦大堡主的‘物’的级别。”她加重了“物”这个字,“不知道秦堡主是想把我继续丢去地牢呢,还是干脆丢出秦家堡眼不见为净?”她是疯了才会把秦羽纤那句玩笑话听进去,古代的男人全是自大的动物,自己三妻四妾却还要女子三贞九烈,统统不是好东西。
      “你几次三番提到地牢,你很想回去那里么?”秦聿扬了扬眉,“还是,你在生气我上次把你丢进地牢?”从她的话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他等着看她的反应。
      “生气?请问我哪来的资格生气。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个来历不明身分不清觊觎你家产的人么?我有资格生气么?”慕颜蹬回她,口气中有浓浓的委屈。这男人一望可见是生自北方,身形精壮高大,五官如刀削般深刻英挺,唯一的不足是他的薄唇,据说薄唇的男人薄幸……她怎么想到他薄幸上去,他薄幸关她什么事……自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的慕颜晃了晃脑袋,把自己拉回现实。
      “你是在暗示我,该给你生气的资格么?”听出她话里的委屈,秦聿不自觉地起了玩心,走近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俯下身近距离地开口,气息拂到她脸上,氤氲出暧昧的气息,也让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慕颜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缩了缩脖子。谁说女人善变,男人不也是么?这男人前一分钟还是一副冰山样,几秒钟时间立刻变成痞子相,难道他人格分裂么?想到可怕处,慕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不用了。堡主慢走,不送。”觉得有点可怕,慕颜丢下一句话,逃也似地闪进了内室。
      秦聿直起身子,唇边不自觉地扯出一抹笑,看来这个丫头是越来越有感觉了,浑然就把他这儿当成了自己的房子,他是不是该收回这儿?可是,他倒觉得,也许让她继续住下去,会更好玩一点。
      好玩,他居然用好玩去形容一个尚可算是陌生的女子。看来,他也有点不太正常了。摇了摇头,秦聿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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