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霓》戴朴玘

18、第十六章 无门学生

　　“逐霓！那你就入我爹爹的门下好啦！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刚刚出门，姗姗就欢快地拉住我的袖口说道，末了又转话道，“不过，你说过最是需要修行心法念力……似乎……入桑隐老师的门下是不是还要好些呢……但是，那样，酒鬼师叔不是又没有入室弟子了呀……”
　　我看了看已经换成了一副沉思样子的苏姗，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你乐个什么劲呀！想好了要去哪位长老门下了么？”
　　“没有……”
　　“……”
　　“我笑，是因为你把我所想的都说了呀！”我嘻哈一阵又静了下来，继续说道，“不过呢，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别的想法……”
　　“别的想法？”
　　“是……哎……竟然受到这样的优待……我真是……”我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据我所知青眉门的作风行令一向严谨，规章制度也是一向不容许打破的。就算我资质再好，刚来青眉两个月就成为正式的青眉弟子，已经让我觉得很是幸运了，居然还能成为入室弟子，甚至让我自己选老师……怎么会因为和我师傅是多好的朋友，或者因为我的‘资质不错’，就打破了江湖门派一贯的规矩办事呢？”
　　“……这个呀……其实那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我不知？”我反问一句。
　　“青眉门虽然是有很严格的规矩，而且也一向教导弟子要按照规矩行事，但那是为了规范弟子的行为，让所有青眉弟子都成为可树的人才，正应了那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个我自然也知道，问题就是……”
　　“问题就是，我们青眉除了这些不会变化的规矩，还有一些可以改变的机制。”
　　“可以改变的机制？”
　　“是呀！我听爹爹和娘亲也说起过一些事情，比如说青眉门曾经受过丝路魔教的弟子，收过东方南海异族的弟子……还有，我娘亲和我爹爹的婚姻，如果放在其他门派，长老要娶异族的女子，恐怕都是不行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
　　“我们桑隐老师就常常说，这规矩是人定下的。江湖门派的规矩，几十上百年都不曾变化更新，自然有旧了坏了的。规矩是不动的，人却是活生生的，我们自然不能被规矩捆绑了手脚，而是随着情况的变化随机应付……”
　　“这样啊！”我恍然，“青眉果真不愧是我们南汉王朝的第一名门！实在是有很多了不起的地方……”
　　“哈哈！那是！了不起的还多了，等我有时间，再给你慢慢道来！不过……现在你要解决的，可是入哪位长老门下的问题，所以，你也不要介意那么多，好好考虑考虑吧！”
　　“好啊！”我沉思了许久，然后一把抓了苏姗的臂膀说道：“走，和我回桑隐老师那里！”
　　“你想好了，这么快！”
　　“是！”我回过头去，给她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孩子，你确实不准备入任何一位长老的门下？”
　　“是的老师，弟子已经想好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打算?”桑隐长老白色的眉毛随着说话上下晃动，很是有趣。
　　“老师，其实弟子不知道为什么长老们给我这么大的优待……让我自己选择入哪位长老的门下……”
　　“呵呵呵呵……你呀！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孩子！”桑隐长老开怀笑道，“其实这理由并不复杂，但是为师却还不打算告诉你，日后你自然会知晓。为师只要你好好想清楚，自己需要入哪位长老门下，然后专心学习就可以了。”
　　“那么……老师，弟子不打算入任何一位长老的门下。”我回答道。
　　“逐霓！你怎么啦！”苏姗叫了一声。师傅只会把他自己的绝学传授给入室弟子，如果我不入任何一位长老的门下，就意味着我只和最普通的弟子一样，职能学习最基本最普通的，在青眉门人人皆会的心法剑术。
　　“那你说说你的理由吧！孩子。”
　　“是，老师知道的，弟子在青眉学习的时间，大约也只有一年多。而这一年多的时间，弟子很是想多多学习一些青眉门的知识，而不让自己入了宝山，空手而归……”
　　桑隐长老微微颔首，示意我继续。
　　“弟子来到青眉，最想学习的是青眉的心法，用来提高自己的内功和悟性，以及这里与众不同的‘道’。”
　　“哦？你说说，我们青眉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道’。”桑隐长老的眉毛弯了一弯，看起来慈祥又有趣。
　　“我想在这里体会，什么是青眉‘道’。为什么青眉门被称为第一名门，为什么所有的百姓人民都会对青眉的弟子赞不绝口，为什么青眉门的力量如此强大……我想，这写绝对不只是因为青眉精湛的剑术和高深的心法……比如，这些大约和师傅那句‘规矩是人定下的。江湖门派的规矩，几十上百年都不曾变化更新，自然有旧了坏了的。规矩是不动的，人却是活生生的，我们自然不能被规矩捆绑了手脚，而是随着情况的变化随机应付’这样的话语也有关吧！”
　　“这么说确实没错……可是逐霓……你不想学习天下闻名的灵剑剑法和御剑术么？”苏姗觉得惊异。
　　“姗姗，其实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学以致学，学以致用。”我想了想，回答道，“虽然灵剑剑法和御剑术是我们青眉门最响亮最著名的。但是……我却不认为我学习了能有用处。我不喜欢剑术，不喜欢打打杀杀……”
　　“我们学的剑术，是为了行侠仗义，可不是为了打打杀杀哦！”苏姗噘了噘嘴。
　　“我还没说完嘛……就算是行侠仗义，也不是我想做的事情。我觉得，自己想要学什么，想要做什么，想要领悟什么，都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思，按照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和取舍……我想老师能够理解。”我看着桑隐长老，他似乎略微沉吟，继而轻轻颔首。
　　“弟子觉得，不成为哪位长老的入室弟子，实在是更加适合我……而且还大大的划算”
　　“大大的划算……”苏姗傻傻地看我。
　　“是呀，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哪位长老的东西都学到！岂不妙哉！”我表情得意。
　　“你呀……”
　　“好孩子！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吧！有什么问题，可要记得向各位长老请教，专心向学。为师真心希望，你能够在青眉学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老师放心！弟子也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让老师失望！弟子一朝是青眉弟子，就会永远是青眉弟子，也一定会谨记师傅长老们的教诲，不会给青眉抹黑。”我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又带了一句一半由衷，一半’冠冕‘的话。

　　“逐霓呀……”苏姗叹气道，“我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我，苏姗还有徐未然坐在叠云别苑外巨大的酥雪石壁下，苏姗和我一回来，就遇见了徐师兄，便一股脑儿全告诉了他，现在两个家伙开始讨伐我来 。
　　“就是，既然来到青眉，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抓紧时间，把灵剑剑法和御剑术学到，才是王道……虽然你不能在青眉久留，但是……这武学都是修行靠自身的东西，凭你的悟性，在一年里面掌握了精髓，再在下山了之后多多历练，一定不会输给一直在青眉的弟子。”徐未然接下来苏姗的话，继续说道。
　　“嘿嘿……”我只是嬉笑不答。
　　“你呀！难道是觉得不妥，所以变着方式拒绝长老们的好意？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啊……”
　　“哎呀！其实你们真的理解错了，我不是因为那些个原因 ……”我摆弄着一支野草，转过头去和他们说：“谢谢，只是……姗姗，徐师兄，你们都没理解我的这样选的原因。”
　　“什么原因？”他们两个的声音很好笑地重叠到了一起。
　　“姗姗，就是我们刚才在沁銮轩桑隐老师那里我说过的，‘自己想要学什么，想要做什么，想要领悟什么，都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思，按照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和取舍’……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学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学以致学，学以致用，想领悟这青眉的‘道’；如果没有这层能力，我呢，也只想很自由地做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归属于哪里，就算那里再了不起，再是天界一般的地方……至于没有领悟到我最终想要学习的东西，那么就不懂就不懂，不能学会就不能学会咯！”
　　“……”
　　“徐师兄想必是无语了吧！哈哈！”我乐不可支。
　　“你呀！居然骨子里如此不好学上进！”苏姗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是呀 ！”我揉了揉额头，“我来青眉学习，只是师傅要求我来，既然来了，我也不想落后于人，所以我才下决心要好好学，认真领悟。”
　　我顿了一顿，接下去说道，“而我心里只喜欢自由的生活，结交很多的朋友……做有兴趣的事，学有兴趣的东西……至于我现在正在学习的东西，我自己也不知道将会有什么作用……”我抬头望天，思绪一下子飞到了遥远的天外，“谁知道，下一刻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呢？我真正需要的，我应该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爱情？医术？武功心法？
　　湛蓝的天空之上，不知道有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