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泰坦尼克同人）》倾亦

3、相遇

　　命运总是最巧妙的，她总是能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1912年的圣诞节前夕，我到街上采购。那年冬天很冷，冰凉的温度总是使我想起浸透在海水中，身体周围是块块浮冰的感觉。那真是噩梦。
　　我仍是孤身一人，杰克已经把我的心填满了，我有他就足够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总是回忆与他在一起的时光。那段回忆成了我最宝贵的财富，它只属于我。我的事业也得到了一定的发展，虽然只是个演员，工资却也可以维持生计。
　　在一个拐角处，像几乎所有电影中的情节一样，我遇到一位故人。但她可不是我的恋人。
　　“布朗夫人？”我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
　　“罗斯？”她也同样，不过比我更加不可思议。
　　她带着我来到了她的住处，这里很大，十分华丽。
　　“很漂亮吧。”她脱下了她的大衣，交给一旁的侍女。
　　“很不错。”我努力使自己显得十分随意。
　　“罗斯。”她看着我，我才发现她的眼眸是蜜色的。那是一种沉静而和谐的颜色，此时却波澜起伏，十分惊讶，不可思议：“你在这儿，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我真的是…在这里看到你…竟然…我…”
　　“是的，布朗夫人，我在这里。我死里逃生，我并没有从泰坦尼克号上逃出来。”
　　“我看到泰坦尼克号沉下去了，我还以为…”
　　“在落入大西洋后，我又被救了起来。”
　　“你在纽约定居吗？”
　　“当然，我跟随卡帕西亚号来到了纽约。”我的语气十分平静，“您呢？”
　　“亲爱的，不，我当然不是。我只是来纽约看我的儿子，毕竟现在是圣诞节。我不会在这待太久的，我丈夫还在洛杉矶。是的，就是那样。”她说，“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在卡帕西亚号上遇见你？”
　　“可能是因为我不怎么爱外出吧。”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随意。
　　“杰克呢？”
　　“当然，他死了，我亲眼所见。”我假装在打量一个古董花瓶，可是声音颤抖得太厉害。
　　“我很抱歉。”她擦了擦眼睛。
　　“没关系。”
　　一阵短暂的沉没，只有风吹打着窗户的声音。
　　“但是，罗斯，你为什么没有去寻找你的母亲？或者根本不用寻找，你就可以回到她的身边？”她起身，将身后的窗帘拉开，让阳光洒入房间，“这是我儿子的房子，他确实很会挑房子。我很喜欢这个客厅，是的，大部分时间它阳光充足。”她又加上后半句，似乎是想让她的话变得随意。
　　“回到她的身边？然后嫁给卡尔，度过自己的余生？不。或许之前我会这样，像这样毫无灵魂地度过一生，过着所谓奢华与享受的生活。不，我遇到了杰克。他没有去改变我，我也没有变。他只是给了我勇气，去追求幸福。”
　　“幸福？”
　　“是的。”我的语气十分肯定，“获得它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权力。”
　　“我想我了解你。”她笑了笑。
　　“我并不爱我的母亲。我只是感恩她，毕竟她给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一个人的权力。或许吧。”
　　“她也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我和她都笑了。
　　“是的。”我赞同道，但不免还是有些伤心，毕竟，她是我的母亲，但她剥夺了我太多。某些程度上，也是为了她自己。
　　我们聊了很久，有关社会和生活，最多的还是纽约，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谈到了泰坦尼克号，谈到了杰克。
　　我们就好像彼此十分熟悉的老朋友一样，但实际上我们才相识不过几周。在登上泰坦尼克号之前，我们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中一样。或许，当你和某个人有了相同的经历或处境，或你与她曾共同徘徊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上，你们就会走得很近，几乎是不由自主。我和布朗夫人就是如此。
　　或许这也注定了我的一生……我，和杰克。
　　时间过得很快，不经意间，已经是中午了。
　　“你是一个人住吗？”
　　“当然。”
　　“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我思索了一阵，说：“好吧，那是我的荣幸。”
　　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
　　“那是谁？”我问，不假思索。
　　她咯咯地笑了：“那是我的儿子，他下班了。”她走上前去，拥抱那位站在门口的先生、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辛普森•布朗。
　　“哦，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还不错。”
　　她又转向我：“瞧瞧，我忘了什么？罗斯，这就是我的儿子，辛普森，他是个年轻的记者。”她的语气里有一种母亲为儿子的骄傲，“山姆，这是罗斯，罗斯…”
　　“道森，我是罗斯•道森。”我的语速很快，仿佛是急于想证明什么。
　　“当然，你是道森。我确信那个。”她对我笑了笑，“她是我的朋友。”
　　“你好，道森…小姐，见到你我荣幸之至。”他与我握手。
　　“我也同样。”
　　他很好看，一双眼睛是褐色的，像他那温柔而慈祥的母亲。像巧克力，而不像海洋。
　　午餐时间十分愉快，似乎布朗夫人并不反感在用餐时谈论一些有趣的事情。那才是生活，丰富而真实。
　　饭后，布朗夫人带我参观她的房间，她的儿子跟着我们。
　　“那是一架钢琴，不是吗。”我望向房间中的一个角落。
　　“亲爱的，当然是的。我可不会弹。”她说，做了一个鬼脸。
　　“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
　　我掀开琴盖，却不如料想得那般指尖有一层薄而细腻的尘埃。显然，布朗夫人的儿子很喜欢弹钢琴。
　　它的音色很好，清脆，明亮，还有那出一辙的漆木质地，就好像……泰坦尼克号上的那一架。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一切，我在泰坦尼克号上的经历。如梦魇一样，充斥着我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我清楚地记得，我的头等舱包厢中有一架钢琴。虽然泰坦尼克号沉没之前不是每一个清晨都是美好的，但阳光却依旧。她不像身份、地位、金钱那样奢华萎靡地将我与杰克相隔，她总是不吝啬。
　　阳光，如期将至。直到沉没的次日，我才发现，似乎我以前从未认真地大量她。
　　“罗…斯？”布朗夫人带着略微的担心的轻声呼唤，将我一切的回忆送走。我好像从长期的睡梦中惊醒一般，刹那间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的右手的食指仍停留在琴键的re音上，而布朗夫人的儿子辛普森，一直在看着我。
　　“没事吗？”
　　“我没事。真的。”我的语气十分肯定，但我相信那也不能让她的担心烟消云散。
　　“好吧。”
　　我开始回想过去学的曲子，却无法找到映衬我此时心情的。于是，便弹了一首经典的土耳其回旋曲。
　　我忽然想起杰克甚至没有听过我弹琴。
　　当薄暮降临，太阳将最后一丝灿烂留在了天际，我不得不回去，已经比较晚了。
　　“再见。”我与他们告别。或许，她直到我的背影在她的视线中完全消失才离去。
　　今天是圣诞前夕，似乎周围处处都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欢乐：不论是庄严肃穆的教堂中，还是路边矮小的房屋里；不论是整洁宽敞的大路上，还是泥泞的小路。
　　以往这个时候的罗斯会做什么呢？我不禁会想起往事。或许会坐在壁炉边，像个淑女一样地坐着；或许会去教堂，去听圣诞颂歌。从开始的和父母一起，到和母亲一起，再后是和母亲和卡尔一起，现在，是孤身一人。
　　从女孩到少女，从依赖到独立，似乎我长大了。
　　我的确长大了，一切都变了。
　　我尽量让房间变得更有节日气氛，让我的心变得不再沉重，却发现这一切只是徒劳无功。开始下雪了，窗外一片纷纷扬扬。温度降得更低了，我不得不坐得离火炉更近取暖。
　　承认吧，罗斯，你现在是孤单的，我听到心中有个难听的小声音在不断重复，你只是一个人。
　　不，我不是一个人，我不断说服自己。我有杰克，甚至还有布朗夫人。
　　我突然感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我还是哭了。我竟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不过我也不想坚强了。
　　杰克，你竟是如此自私。自己走了，却强硬地把我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我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活下来？
　　街道上灯火通明，似乎除了我以外的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欢呼。我又觉得很冷，原来，壁炉在不经意间已经熄灭了。
　　不，我还是要活下来。我要活下来，我要保护我的生命，杰克用他的生命换来的生命。我擦了擦两颊的泪水，从一旁的橱柜中拿出了我所有的可以保暖的衣服和被子。
　　我要活下去……
　　我开始强迫自己唱新年快乐歌，带着笑容唱，假想着一切我爱的人坐在前面。可还是无法阻止的，我又哭了。
　　我最爱的人……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但我还是坚持唱下去，即使我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十分难看。
　　突然间，传来一阵敲门声。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我很快地整理了一下，让我变得稍微正常一些。
　　没有想到，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我的邻居。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她看起来也有些慌忙与紧张：“小姐，我做了很多的蛋白蛋糕，周围的邻居我都分了一些。今天正好是圣诞节……你还好吗？”她有些担忧地望着我。
　　“当然，当然。我很好。”我又擦了擦脸颊，可能并没有逝去泪痕，“谢谢，太感谢了。”我从她手里接过蛋糕，“除了他们…几乎从来没有人……谢谢。”
　　“没关系，毕竟大家都是邻居，真的。收下吧。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她走了，我却还在沉思。这才是人生，我该活下去，为了一切。

作者有话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