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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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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骄阳的拳头紧紧握住,身体也因为气愤颤抖着,如果不是强行克制住,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出去。
“哇塞,真没想到能看到江奕臣本人呢!比照片上还要帅,是不是啊,骄阳姐?”吴越又是一脸的兴奋,拉住她又开始说。
一听到她说江亦臣,孟骄阳心里就堵得慌,也不接话。
吴越哪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叽叽喳喳还是说个不停,
“骄阳姐,你真天可真是出风头了,我们可都看见了,他当时抱着你冲进护士站,大家的眼睛可都直了。”
孟骄阳心里烦就打断她,
“好啦,好啦,你的青春期已经过了,别一看到长得好看的男人就闭不上嘴了,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本来就是长得好嘛?”吴越以为她没听见,小声嘟囔着。
孟骄阳不想再谈江亦臣,她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像他这种人,本来就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今天遇到他纯属意外,当然他是帮了自己,可自己也说谢谢了,没有必要再觉得亏欠他什么。至于他的态度,她也没必要太去计较,也许是他高高在上惯了,以为所有人都会对他的地位趋之若鹜,那他就错了。
回到护士站,孟骄阳发现自己的名牌不见了,四下看了一眼也没发现,可能是刚才混乱时掉在什么地方了,她见大家都在忙,也不好把注意力放在找东西上,实在找不见,最后就放弃了。
此后的几天孟骄阳过得着实有些忐忑不安,生怕院里因为自己的事情怪罪下来,结果没曾想,一连过了几天,都风平浪静,一点动静都没有。有好几次孟骄阳在走廊上老远就看见院长,总想上前认个错,可话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从那以后心里就总是像搁着一块石头,再见院领导就觉得心虚。
这天下班,孟骄阳和来接班的同事交过班之后,就和往常一样到医院的南楼看望自己的父亲。
南楼是华中医院的住院部,孟骄阳的父亲孟启良就住在那里的重症病房。从她工作的地方到南楼只有短短50米的距离,可每次走在这条熟悉的小路上,她总会有种角色蜕变的错觉。白天自己在这里工作,每天见惯了生老病死,不能说已经麻木了,但面对病人家属的眼泪和悲伤,她再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了。而当她下班换下工作服再来到这里,她又变成了医生护士同情的对象。她觉得自己想一个演员,变换着在扮演不同的角色。
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白天的燥热在不知不觉间退去,不知从何处吹来丝丝的凉风,顿觉清爽。南楼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看望和照顾病人的家属,有些都是老面孔了,他们手里提着水果或是饭盒穿梭在楼里楼外。他们对孟骄阳也很熟悉,看到她过来,都点头和她打招呼。
孟启良的病房在五楼,他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孟骄阳几乎每天下了班都过来,上夜班她也会提前过来看一眼再走。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墙壁,地砖,扶手都熟悉得像自己家里的物件,有时候照看父亲的护士跟她开玩笑说,
“骄阳,这里都成了你第二个家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开玩笑,可听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谁愿意把家安在医院呢,而“家”这个字眼儿对她来说真是久违了,她一直独自支撑着,靠着自己的力量,都忘记了家该是一个什么样子。
楼梯拐角就是孟启良的病房,推开门,孟骄阳就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再看父亲的床头果然摆着一盆淡雅清新的蝴蝶兰,心中顿感疑惑,有人来过了?
她走到床边,细细端详着这盆蝴蝶兰,疑窦丛生。自己和父亲两年前搬到这座城市,在这里几乎没有一个亲戚,就是朋友也少得可怜,她实在是想不出会有谁来看望自己的父亲。
“呀,骄阳你来啦。”这时,值班护士陈璐进到病房,看到她在,就打了个招呼。
“小陈,你来得正好,有人来看过我的父亲了吗?”她问道。
“没有吧,刚才在忙,还真没注意,怎么了”陈璐一脸的纳闷。
“啊,那就没事了。”孟骄阳喃喃地说着,眼神始终停留在那盆蝴蝶兰上。
“骄阳,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你最近瘦了许多,王医生说叔叔最经的情况挺稳定,你放心吧,有我们呢。”陈璐看见孟骄阳一脸的疲惫,就关切地说道。
“谢谢你们,我没事的,我父亲多亏了你们的照顾。”这番感谢的话孟骄阳是发自内心的。
“瞧你说的,大家都那么熟了,你还说这样客气的话。”
“那我爸爸就拜托你们了。还有,小陈,能麻烦你件事情吗,下次如果有人来看我父亲,你给我打个电话好吗?”说不出为什么,孟骄阳心里始终惦念着来看父亲的那个人。
“行,要是碰上了,马上联系你。”陈璐给孟启良测了测血压,又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
孟骄阳起身拉了拉窗帘,夕阳的余光立马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像是染了一片彤彤的红。她洗了洗毛巾,轻轻地为父亲擦脸,擦手。孟启静静地躺着,毫无反应,只有床边的生命检测仪上那一跳一跳的虚线还证明着他生命的存在。
“爸,这两天下雨了,天气有点凉,感冒的人可多了,医院忙得不行。”
“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生病打针,我怕疼不肯打,你给我买了好多糖,骗我说我吃了就不疼了,结果还是疼,我好几天都没理你。”
孟骄阳一边轻柔地为父亲按摩,一边和他说话,她知道父亲是可以听见的。
窗外的斜阳一点点落下,室内也逐渐变得昏暗起来,孟骄阳没有去开灯,就那样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父亲孟启良。
“爸,你好起来吧,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去爬山钓鱼呢!”说到最后,孟骄阳的声音几近哽咽了,强忍住,眼泪才没有掉下来。有多久了,几百个日日夜夜,孟骄阳仍然没有习惯这样安静的父亲,她一直告诉自己父亲是骗自己呢,就像小时候那样,也许有一天,当她推开病房门,父亲就会像以前那样,带着他的老花镜,笑咪咪地看着自己。
泪,最终还是顺着孟骄阳的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
陈璐来电话了,孟骄阳没想到那么快,正赶上午休,放下电话她就往南楼跑。陈璐早就等在病房门口了,看见她气喘吁吁地跑来就赶紧迎了上去,
“你来晚了,那个人刚下楼,你现在下去应该还追得上。”
孟骄阳一听转身就跑到电梯那里,可是电梯却卡在楼上迟迟不下来,心中的疑问迫得她一分钟也不想等,顺着楼梯她三步并两步地跑了下去,跑得太急,几次都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追到住院部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追谁,这些人当中谁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背影正步履匆匆地朝医院大门外走去,那个背影既熟悉又陌生,孟骄阳一时间有些恍惚,只是凭着心中的感觉,她追了过去,带着一丝不确定她拍了一下那个人的肩膀,可等那个人一转身,孟骄阳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