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赤狐

28、平生最恨 下

　　转过天去我便命人为围猎作准备，毕竟有涵淹他们邀约在京郊打个场子还使得，只是不能远去。
　　到了正日果不出意外是渊回与南宫潏过来与我同行，涵淹则率先去了猎场；他在避嫌、我清楚，曾几何时我们之间这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是生生让我这尴尬的身份糟蹋，世人每每看来总免不了几分暧昧，存上几分猜忌；起初我对此颇为介怀，但时间可以消磨棱角，之后这两年反倒随他去了，毕竟会落个什么名声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难怪当初临上京时南国士林五韵之一的枚先生曾劝我自尽，我在一日便是燕氏的耻辱、南国士林的耻辱；可这身子如今虽羸弱却也不能辜负恩师的性命与心血，我毕竟不是清流，无论外界压力如何、支撑是还要支撑下去。
　　“梦熙近来身子好了许多”渊回叹息了声走至近前扶了扶我的肩头，借由这个空当低低呢喃一句“他对你、很是挂怀”
　　“嗯”我微微颔首算是回他，平心而论那个人算得好兄长；只是我与他的恩怨有些时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纠葛清楚。
　　“说好了出门什么都不说的”南宫潏清清朗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打断了我与渊回，同时又吩咐一旁的竹绿“多备些御寒衣物，要宿在城外”
　　“宿在城外？”我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南宫潏，拦下了正要发作的竹绿，这才开口问他“孤介你在搞什么鬼？”
　　“梦熙”南宫潏轻笑一声“自然是要尽兴而归”
　　“可是，你们不都是东宫伴读么？”我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郑太傅是出了名的严厉，身为帝师之首的他又岂会坐视不理。
　　“呵呵，这就要仰仗渊回”南宫潏一面回我一面一脸促狭的扫了扫渊回，一字一顿的戏谑过去“是不是啊，郑嵚尘公子”郑嵚尘是渊回身为郑家养子的名姓，只是平日我们彼此互称表字，名姓反倒陌生了。
　　“少来”渊回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我可是为了讨这个恩典连家法都受了，你还在这里打趣我”要知道他这个郑太傅最宠爱的幼子前些时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呵呵”第一次看到如此委屈的渊回我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连带着眉眼间也柔和许多“这么说还真是来之不易”
　　“呵呵，当然当然”南宫潏极不负责任点了点头，却险些把渊回气昏在当场，正笑闹着竹绿与浸微并墨衍带了手下人与东西过来回话“公子东西已备好”
　　“那就启程”他们做事一向妥帖，故此我挥手示意，这才与渊回、南宫潏一同出来。
　　有他们二人在身侧果然一路顺畅并无阻拦，如此三转两转出了城，直往猎场而去，不消多时猎场已在眼前。
　　这个猎场其实是南宫世家的产业，地处京郊、幅员辽阔；南宫世家作为北方望族之首历时百年，在京兆一代更是根深地步，不仅如此，控制着皇朝北方商路与漠北通关市的南宫世家也顺理成章的拥有最一流的猎场；南宫世家猎场的猎物是真正漠北的野物，并在此自然放养，这对于围猎者来说是难得的上品。
　　才至猎场边缘，我便远远的看到涵淹长身玉立的身影，他依旧兹衣却是戎装了。
　　“涵淹，你这身真是舍不得了”南宫潏皱了皱眉早率先打趣过去，自己这位相交多年的好友常年黑衣看来难免有些闷躁，可是再一撩身边的渊回更是有之过无不及，常年白衣不算，甚至连花纹都不见半分，若非知道渊回的性情怕有许多误会在其中。
　　“呵呵”涵淹见说倒不十分在意反倒反客为主起来“我已命人收拾了屋子，先去歇歇，俊乂稍后才到”
　　“噢，几时我南宫世家的人姓了傅？”南宫潏笑笑并不理会只招呼我与渊回进去。
　　会在猎场正中建高台边缘修个院落南宫世家也算安排周详，想那疏林别苑除去皇家仪制也不过如此了。见此情形我不由感慨一番，当年在江南时也曾在燕氏弄这些耍子，不过甚少围猎、多是跑马，这样算来还是南宫世家略胜一分；围猎应是半个皇家体制，如此真有些失仪了。也难怪皇朝历来对南宫世家多有芥蒂，倒不知眼前这位准继承人南宫世家的二公子将如何看待。
　　“公子，您的药”才刚坐定，浸微便克尽职守的递上一碗浑浊的汤液，我见了不由自主的一皱眉，想来他们之前弄了许久竟是连汤药都煎了备下，以便随时取用；心里难免有些挫败，几时我成了药不离手的人；正烦闷时南宫潏却抢险开了口“梦熙，别让她白忙，先喝了药我们也安心”
　　“嗯”我认命的点头，毕竟谁也不能拒绝这些待你一片赤诚的人，一口喝尽，那药虽是苦的，可心里却有一丝甜意，久违的家人般的温馨，即使有朝一日刀剑相向，这份情意我也记下了……
　　到此时忽又记起那个人，记起他在繁花树下目光淡定的言语——这个皇朝该由我们来谱写。
　　我们，谁是我们？
　　是我？是兄长、也是我眼前这些青年才俊，京兆公子们……
　　那么天下可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