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血相约》苏抉敛

4、血泣昔人脸，心向黄泉路

　　睁开眼，整个房间一片血红。

　　自床上爬起，花袅恬静的面庞映入眼帘。

　　她见我转醒，有些微愣，复又很快恢复，扯了扯嘴角：“你醒了。”

　　我坐在床上紧紧盯着她的脸：“离苏呢？”

　　她垂下眼帘不语。

　　我下床直奔向花袅，紧紧抓住她的双肩：“离苏呢？！你告诉我，离苏在哪里？！”

　　花袅轻声道：“别问了，他走了。”

　　“走？”我大吼，“他走去哪里了！我去找他！”我急急地朝房门外走去。身后传来花袅梦幻一般的声音：“你找不到的……”

　　“什么！？”我惊愕地转身。

　　花袅坐在桌前：“世上眼下有泪痣的人已不多。这些人皆是东皇遗族，血脉独特，血液一般能医治各种疾病，赛过神医之药。”

　　我走到花袅面前，看着她帮我沏了一杯茶：“多谢。”

　　花袅叹气：“除去你这脸上的伤疤，却是只有东皇遗族的血液方可见效。”

　　“然后？”

　　“离苏为了你，流尽身上血液……”

　　“啪——”我一下子把持不住，手中的茶杯跌落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所以……”

　　“所以他已经……去了……”花袅叹了叹气，“你们来找我那日，我已向他道明其中利弊，没想到，他还是答应救你。一条命换一张脸，这明明就是很不值得的事情，他却去做。”

　　花袅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面镜子。我望着镜中人，五官很是熟悉，是我受伤前的面部特征。只是在我左眼下方，却多了一颗痣。

　　一颗通红的泪痣。

　　我突然垂下双手，仰着头哈哈大笑，直到笑出了泪水方才停歇。

　　“离苏，你怎么这么傻……”

　　我边笑着边走出望月楼，走到一片湖前停下脚步。

　　“离苏……你不该这么做……”

　　我纵身一跃。

　　碧绿的湖水瞬间淹没了我的身影。

　　冥府。

　　判官看着我大惊失色：“萧昶？你怎么死了？”

　　我摸摸鼻子：“你竟认得我？”

　　“前不久有个穿白衣服的转世去了，他可不就是为了你死的！那张脸长得那么好看，我到现在还忘不了。虽然他左眼下受了伤直流着血，可还是长得很好……”

　　“判官大人。”我急急问道，“那……是不是离苏？”

　　他看着我点点头：“你当初脸上的伤疤本无及时救治早已染疾，再不医好就得身死！离苏为了你，以血还血，自己血尽而亡，就是为了你可以活下去！可你……唉！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我直直盯着判官的眼睛：“判官大人，你送我去离苏投胎的地方吗？我也想投胎去那边，去找他，向他报恩。”

　　判官坦然：“那是自然。这是你们命中注定，我自会送你去那儿，且保存你前世的记忆。”他清了清嗓子，“只不过，他早已把一切都忘记，他已从头再来，你切莫让他忆起前世之事。”

　　“自然。”

　　“而且事情有一些变数。你可想好，无论什么结果，都不后悔？”判官盯着我的眼睛瞧，似乎是想看透我的内心。

　　我重重点头。

　　判官又叹了口气，扬手挥出一片白雾：“你也不必去喝孟婆汤了，走出这边白雾就可以了。”

　　我道声谢，头也不回地走进那片迷雾中。

　　不知走了多久，当第一缕光芒找到了我身上时，我张开口，却从口中蹦出一声清脆的哭啼。我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小小的，肉肉的，歪着头想了许久，这才想起，我转世了。想开了，又继续咧开嘴哇哇大哭。

　　离苏……现在的你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