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一步一个坑

5、5

　　日子一天天的过，转眼便到初夏，七半知道许墨在躲她，有时候会忍不住觉得他其实是认得她的。
　　“夫人，今日晚间大人要在家里宴请张员外家的大公子张越，大人特意派奴才回来告诉夫人一声。”听儿躬身站在大堂，一双眼睛忍不住抬头去看站在田茗身后的七半。
　　七半见听儿看她，俏皮的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然后一脸正经的站好。听儿被她逗得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笑意。
　　语儿看见两人的小动作，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低哼一声。
　　“我知道了，你回去伺候大人吧。”田茗也不计较三人的小动作，嘱咐了听儿几句便带着语儿和七半去后院准备酒菜。
　　夜色下，大厅灯火通明，许墨坐在主位，客位上则是一名白衣男子，便是张越了，进出的丫鬟婆子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两人，端得是一个如远山泼墨，一个如清艳野卉。
　　七半端着托盘，里面是一道水煮鱼，是田茗特意做给许墨的。
　　放下托盘，不期然看见客座上的张越，七半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的走近了几步。
　　“不得无礼，还不退下！”许墨哪里看不见七半的动作，看着七半紧盯着张越的双眼和张越望着七半的笑脸，心中像是堵了一口气，忍不住沉声呵斥。
　　“啊！”七半如梦初醒，怒瞪了张越一眼便要退下。
　　“等一下。”张越的笑意更深，伸手拉住擦身而过的七半。
　　“张公子，府里丫鬟不懂规矩，还望海涵。”许墨站起身，脸上笑意温和，语气却不自觉的带了怒气。
　　张越也不解释，只是站起身来对着七半，“玩也玩了，闹也闹了，跟我回家吧。”
　　七半气恼的甩手，“你怎么来这里找我，不是说随我玩么。”语气里带着的娇憨是许墨几个月来不曾见过的，连七半都不知道，几个月不见，为何见面便要生气。
　　“可是你想干的事不是都已经干完了么？”张越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痞气的拉起七半的手，脸凑到七半面前轻声问。
　　许墨看着张越的动作和七半的默许，初次见到张越的敌意又加深，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张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越抬手，身后随行的奴仆走出大堂，“许大人，实不相瞒，在下这次登门拜访，其实是为了七半而来。”
　　“七半是我买回来的丫鬟，当日之事张公子也是知道的。”许墨缓缓坐下，似是明白了什么，却仍不甘的开口。
　　七半转开视线，不再看向许墨，脸上显现的却是坚决。
　　张越看看七半的神色，重又对上许墨。
　　“许大人难道还不想承认么，几个月的相处，大人没有发现七半是谁么？”
　　许墨的话咽在喉间，却说不出口，七半娇俏的脸与那山间小木屋外的坐在桃树上的模糊身影重合，自己早就知道的吧，五年的日夜相伴，虽从未看到过面貌，却依然能够熟悉那声音。
　　那小桥流水，那木屋石凳，娇憨甜糯的撒娇，清越悠扬的歌声，还有每晚出现在石桌上的水煮鱼，又过五年，自己却是没有忘的，连那许诺的‘我会等你五年’也不曾忘过，少年已不是曾经的少年，却私心的希望眼前的少女还是那模糊的身影。
　　“原来你都是知道的，也不枉我来这一趟了。”七半笑靥如花，转脸看向许墨。
　　“我没能遵守对你的承诺，”许墨略带羞赧的笑笑，不是那温和的笑脸，却多了年少时的真诚。
　　“我来这一趟，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只是还想要问一句，你不是不轻易违背诺言的人，却为何分离两年后便娶妻？”七半蹙眉，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我……”许墨抬头，喃喃，却不知怎么解释，或者根本不需要解释。
　　“因为我是妖，而她是人对么？”七半的泪终于落下，嘴角却仍带着笑意。
　　“我知道了，本没有想这么快就离开的，”被张越握住的手吃痛，“可他来接我了，我便要跟他回去了。”
　　“你，可以再住些日子。”许墨轻声说，桌下握着衣角的手用力的泛白。
　　“该割舍的总是要割舍的，田茗是你割舍不掉的责任，那就不要再试图挽留七半。”张越看向许墨，语气强硬。
　　“我不去亲自与夫人道别了，珍重。”拉住还欲再说的张越，或者说九月，最后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许墨，两人的身形如沙粒般慢慢消失。
　　许墨依然坐在上座，看着堂外的月光透过渐渐消失的两人的身影，迷蒙的如同十年前第一次在桃树上看到的那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