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韶华梦》筱枝

3、第三章 光阴(一）

　　陈梦舒家。
　　“请进。”
　　卫泠推开了房门，“你……还没睡啊。”
　　“你不也没睡吗？”
　　“这么完了，你一个人在书桌前冥思些什么？”
　　梦舒一边整理好手中的稿件，一边说：“还不是联欢会征集来的吗。卫泠哥，你帮我再审核一边，看看还有什么疏漏没有……哈……”
　　说着，她懒洋洋的身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嗯，挺好的。”卫泠草草地翻了翻，不善言语的他与其这样更喜欢与人进行言语上的交流。只是那深邃的眼眸却不敢正面的与自己的妹妹对视，尽管他们是元的甚至都谈不上血缘的亲戚。但住了一个月，总该有些感情才对呀。

　　莫非在卫泠的心中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吗？

　　卫泠刚刚走出梦舒的房间，梦舒忽然站了起来，
　　“卫泠哥，我劝你以后还是别……旷课了！这样真的不好，无论怎样你总应该面对现实才对。”
　　卫泠愣了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三天后，放学，傍晚。
　　映婵、梦舒还有安玲走在一排，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明天就要开联欢会了，今晚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要不你们晚上一起来我家？”苏安玲建议到，“我小妹妹成天到晚哭着喊着要听梦舒姐姐唱歌。”
　　“那敢情好啊。”梦恕调侃道。

　　晚上，三人坐在安玲的房间里，樱婵把脸懒洋洋的把脸歪在椅子靠背上。
　　“梦舒，卫泠的事你可得和老师反映反映，一个月里他可都旷课十多天了，在这么下去，学校非把他开除了不可。”
　　梦舒沉默不语。
　　靠在床上的安玲有些坐不住了，站了起来，“你也知道学校给了多少次的警告处分，再这样下去，樱婵那假设也不是不可能，我告诉你可别当儿戏啊。”
　　“行了行了，知道了。”梦恕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他。”

　　回到家中，已经很晚了，梦舒家中仍灯火通明，可是母亲平常不是很早就是了吗？
　　门前摆着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虽然透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可一看就知道这是辆对于她来说或许还很憧憬却又没有能力买到。
　　她驻足看了看，便继续向楼栋里走去，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哥……你吓死我了。深更半夜的怎么还没有睡啊？”
　　卫泠插着双臂，倚在门框上说道，“看到门口那辆车了吗？那是给你的。”
　　梦舒晃了晃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是……给我的吗？可是……哥，你哪里……”
　　她是想问你那里来的这么多钱，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自己生生咽了回去。
　　“那还能有假？你就放心用吧。要不……这样好不好？以后每天上学我带着你咱们一起好不好？”
　　“……嗯。”梦舒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以后每天清晨的上学路上都可以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孩后面坐着一个女孩。
　　那个男孩总是穿着一件洗的很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从衣领接下两个纽扣的脖子上不难看见上面的护身符随着车子摇摆不定；身后坐着的女孩总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为他随时摊平被风吹鼓起的衣衫，有时候还时常把她靠在他背上的眼睛微眯，微风吹过她细细软软的短发，有时她还总是带着一支能够风车在玩耍——那是男孩做的。

　　这天，苏安玲忽然走过来，“喂，梦舒，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和樱婵都知道你们的兄妹关系，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
　　“讨厌！”梦舒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安玲，“我可警告你，你如果再这样说的话，我就……”
　　“就什么/”
　　“就和你绝交！”
　　“你……”说着，安玲用双手摸向了梦舒的腰间，“看来我得好好咯吱咯吱你了，是吧！？”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打成了一团。

　　站在一旁的卫泠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浓密的眉毛也随之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朝露般清澈的眼睛。
　　他漫不经心地插着口袋，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望着不知是哪个方向，吹起了口哨，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转 ；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 ；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
　　发黄的照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
　　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
　　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夕阳下，刺眼的日晕，模糊的光里隐隐约约的走出一个女生，缓缓向他打着招呼，使得本就腼腆的他变得有些措手不及，脸微微低了下来，伸出手同样回敬了一个，随即把脸别了过去。
　　女生微笑着，神情坦然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好，我叫顾樱婵，很高兴认识你，我听梦舒说过你……你叫卫泠，对么？“
　　卫泠轻轻点了点头，这才把脸稍微扭回一点。
　　他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女孩，那女孩有一双明亮的眸子，明镜清澈，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自己微微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流露了出来。

　　男生双手插着口袋，嘴唇上被牙齿咬得留了印记，倚在大树下不知所措，相反女生更显得泰然自若几分。

　　”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你拉着梦舒骑车在上学的路上，你可真是一位称职的哥哥。“
　　”哦……还好吧。“
　　”你刚才哼的歌叫什么名字？听着好熟悉。“
　　”是罗大佑《光阴的故事》。“
　　”我喜欢这首歌……你可不可以……再给我哼一遍？”
　　“……”
　　倚在树上本来就不知所措的男生此时更加拘谨，但随后松开了紧闭的双唇，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日的落阳……”

　　这是就连一旁打得正欢的梦舒和安玲也都平静了下来，慢慢地坐在草坪上，眼睛微眯，望着天空，居然没有想到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卫泠居然有唱歌的天赋。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

　　三个女生围绕着一个男生，但此时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听见天籁般略带沙哑的歌声和夏日的蝉鸣声。
　　正当少女们沉浸在歌声中忘记外切一切事物时——
　　歌声戛然而止。

　　“怎么？”樱婵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忽然间忘词了。”卫泠随口答道。

　　其实在卫泠的心中，在他初次听见爸爸弹起吉他为还在搭着积木的小卫泠唱起这首歌的时候，他便牢牢的印在了脑海中。现在爸爸走了，只留下了吉他。曾经有许许多多的晚上是他独自一人抱着着把吉他在家中的小屋里独自倚着墙唱起这首歌。
　　在他幼小的生命里，只有这首歌陪着他。
　　孤独。彷徨。无助。

　　没有倾诉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