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焉与飛

2、丑鱼

　　我想要明亮的感觉，像是夏日那样，明亮了，他就能看到我了。

　　他那时也只是个小小的萤火虫，但是脾气可不小，明明是闯进我的嘴中，不过，还是最喜欢他那明亮的样子，就像我一直仰望着天空，突然有一天有了一个使者，他告诉我天空其实就是那个样子，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呵呵，也许就是他说的那个样子吧，我的确不那么喜欢天空了，可是，似乎我期待的东西变了，变得更加无法实现了呢。

　　他是夏天的使者，所以我就开始期待夏天，就算是每年只有四分之一的时间。不过我好想知道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了，我的牙齿真的伤到他了，我很抱歉，但是，他笑着说不用，那就算是我们的信物了，只要疤痕在，就说明我们曾经相识过。我很高兴，无法言语的高兴，因为他每年都要重生一次，我真的很害怕他会将我忘掉呢，不过，有了这个印记，应该不用担心了吧。于是他几乎每天都到河边，和我聊他知道的那些事情，我们很开心，真的，那时候的我们，很开心。

　　不知道多久之后，他似乎变成了族里的神明，我很替他高兴，那是他想要保护的同族呢，那样的认同，他也一定会很高兴吧，总比我一直是族里的耻辱要好的多吧。可是后来，好像，他不记得我了，我试着去提醒他，但是，那个疤痕还在，但是，他，已经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有点疼，不知道什么地方，很疼。

　　后来，我就开始想要变得明亮，就像他说的那样，我阴沉，有难看，他怎么会看我一眼呢。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变得明亮呢？水里的老人告诉我，如果我能将萤火虫的光芒夺到，那就可以了，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真的很想他，很想让他记得我。我是条自私的鱼，我眼里只有自己，是的，只有自己，就算是他，也不能，因为，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记得了。

　　之后，我就把萤火虫们都吞进了肚子里，这样就能变得明亮了吗？我不知道，不知道。只是再次见到他时，他好憔悴，就连最看重着装的他穿的也还是那一件被我弄湿的外衣，他应该不会知道是我做的吧，我知道青大人会告诉他的，但是我希望，晚一些，只要晚一些。

　　那天很热，我一直陪着他，就算是只在水里游着，我也有些不能承受，而他，我没有思考就把他拖进河里，看到他凝重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松动，他笑的时候是那么明亮，就像是夏日最明亮的星星，可是，为什么，不见了呢？

　　到了上游，不知道他向大人们问了什么，好像没有什么好消息，当然不会有了，并不是开心，我还是不开心，看着他失落的脸。等他上了岸，我不知怎么的就化成人类的摸样，做到了他的旁边，他还是那么喜欢说话，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了，告诉他吗？告诉他，他最看重的族人都在我的腹中？还是告诉他，我想他，我一直想着他？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