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桃巫

2、二、

　　是我，害死了你。灵彧这样说。

　　霞光满布的傍晚，灵彧独自一人在城外的月亮河边观天象。霞光中，有一颗硕大的流星，在天边画出绚烂的光芒。阿荇，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灵彧的眼中的。阿荇背着光走来，他很是俊美，在绚烂的光芒下，仿若入世的谪仙。他走近，然后倒在离灵彧十步远的河床边。

　　神殿不容外人随意进出，灵彧便将阿荇托付给小蛮。小蛮是神官选中服侍神女的侍女，也是灵彧唯一的朋友。

　　阿荇是被一锅香气四溢的米粥勾醒的。
　　此时，夜色已沉。一室之内，摇曳着跳跃的烛火。小蛮端着米粥进来，发现阿荇已经醒了。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抢去了手里的米粥。阿荇囫囵吞了一大口，顿时被烫得呼哧呼哧，一边还不忘吞咽。

　　小蛮惊呆了，脚步退了退没敢靠太近：“你别急，锅里还有。”

　　囫囵吞完那一碗粥，阿荇舔了舔唇。肚里升腾起的热气，让他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他已经被困在在沙城里好些天了。三天前的一场风沙，家仆们全都走散了。这三天，他靠着身上唯一的水壶撑过来的。这日天象大变，漫天星落，他顺着星落的方向走着，等看到河流时，他才察觉自己终于走出了沙城。

　　稍稍回复了体力，阿荇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摸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金珠。阿荇抬头，对小蛮说：“方才，在下失礼了。请姑娘海涵。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感谢姑娘大恩。”

　　小蛮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救你的是神女，不是我。我只是炖了一锅粥。”

　　踩着最后一道闭门钟的钟声，小蛮踏进神殿。她攥紧了手里的金珠，匆匆往灵彧的院落去。灵彧此刻正在日常修行，小蛮见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平复心情。那个自称是阿荇的人，吃过后洗漱了一番，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露出干净的脸，立体的线条勾勒出一张俊脸。

　　原本做完这些，她就该回到神殿的。可是，听了一会儿阿荇说的路上的事情，她便有些入迷。直到闭门钟响起，她才回过神，匆匆赶回神殿。平时，她并不在神殿过夜的，只有神官外出的这几日，她才会进来伺候神女。

　　以往她最向往的一件事情，到如今竟让她觉得有些烦闷。要是，能继续听阿荇讲故事就好了。

　　月城的城民听说阿荇是神女救回来的，表示出极大的善意。阿荇走过很多地方，很是健谈，很快就融入了这座月城。正赶上月城的神女封典，阿荇这才真正知道，救了他的神女灵彧是个什么样的人。

　　祭台上，灵彧身着华服，在严肃的神官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完成典仪，冠上神女的金冠发饰。整个月城为之沸腾。
　　小蛮在一旁捧着金冠的呈台，瞥见了人群中的阿荇，不动声色地靠近灵彧，说了一声。灵彧淡定地扫了一眼，便继续聆听神官的教诲。神官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

　　直到神官再次外出，已经是一月后。灵彧假借观天，到小蛮家，终于见到了这个饿晕在她面前的人。

　　灵彧自记事以来，就待在神殿。神官叔叔一直不允许她随意外出。月城的人当她是神明般膜拜，除了一起长大的小蛮，会跟她说说城里的趣事，她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说话的人。直到遇到了阿荇。

　　灵彧觉得，阿荇是上天派来渡她的。让她从一片荒芜中找到一点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