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曼殊紫陌

45、安慰

　　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胤祯着急的一张脸。
　　我微微闭上眼睛，失去知觉前的事情一幕幕回放在脑海里。心里一阵刺痛，我稍稍偏过头，躲开他想要抚上我额头的手。转身向内，默不作声。
　　“还在生爷的气？”胤祯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着。
　　“不敢。只是乏得很，想睡一会，爷要是没事，请去西边院里歇着吧。”我淡淡回答。
　　“天离……我……”他无可奈何的叫着我的名字，却说不出话来。我也不出声，我在等，等他一个解释。
　　可是，很久之后，只有一声叹息传来。
　　“那你歇着吧，我前面还有事，先过去了。”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会你起来了，把药喝了，郎中说你这回受了不少惊吓，动了胎气，需要好好调理才是。你就是不为我，也为孩子想想。”
　　听着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我把被子的一角塞进嘴里，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委屈越积越多，似乎总也发泄不出来，堵在嘴里，变成越来越响的哭声。

　　肿着眼睛坐在望夏床边的时候，她已经清醒了，但还是很虚弱的样子，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个瘦瘦小小的婴儿躺在望夏身边，眼睛和她的额娘一样漂亮。我心里一酸，忙扭过头去，那手帕掩盖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
　　“姐姐别难受，我没事。”望夏安慰我，声音里说不出的疲惫。
　　“爷来看过孩子了吗？”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回头问。
　　“来过了，抱了抱孩子就走了。对了，也还给孩子起了个名，叫轻寒。”
　　“轻寒？”
　　“嗯，爷说，这孩子是正月里生的，有福气，就叫轻寒吧，也好听。”
　　看着望夏一脸的幸福，我说不出话来。多讽刺的名字。轻寒。这孩子本来不该出生在正月里，如果没有那场惊吓，如果没有那种愤怒，她应该出生在春暖花开的二月里，应该拥有一个和春天有关的名字。可是这一切，我又该去和谁诉说？
　　“你喜欢就好。”我盯着望夏，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哪怕一丝丝不满来，可惜失败了。此刻的望夏，只是一个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她的记忆，根本已经把这场变故删除了。
　　“望夏，你……你真的不后悔吗？”我实在忍不住，急于知道答案。
　　“后悔嫁给爷吗？”望夏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婴儿，淡淡微笑，“不后悔。姐姐，你看轻寒多乖啊，这是爷的骨肉，是爷赏赐给我的。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后悔呢？”
　　“可是，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早产？怎么会差点折腾出去半条命？”我情绪有些失控。
　　“姐姐，我不在乎。只要爷心里头有我，有这个孩子，我什么都不在乎。我知道，爷不光是我一个人的，我只是他的众多福晋里面的一个，我有何德何能，让爷专房专宠呢？”望夏说的心安理得，我却听得焦躁不安。
　　这就是古代的女子，这就是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在她眼里，自己只是男人的依附品，男人对她微笑，她的世界就是充满阳光的。我悲哀的发现，一直以来，我都想要融入这个世界，我也以为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可是，我的思想与这个世界的人还是那么格格不入。我的委屈，我的心酸在他们看来是那么的不可理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胤祯不肯给我一个解释，在他看来，晴雯也是他的女人，他宠幸晴雯并没有错，唯一可能有些许错误的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原来，一直都是我错了。我以为他对我好，我就能抓住他的心，就能把他拴在自己身边。可是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竟然错的那么离谱。
　　“姐姐，爷他是疼你的。郎中从你那出来，知道了你没事之后，他才匆匆来我这看了一眼，就又回去照顾你了。你，你别怪他过来……”望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满脸凄楚。
　　“望夏，你多想了，我不是怪这个。你为他生了孩子，他来看你是自然的，他不来，我才要生气呢。”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匆整理了一下心情，安慰她。
　　“姐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一直特别谢谢你。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亲姐姐一样。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就不能对爷也像对我们一样好呢？其实，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呢？咱们爷已经算是好的了。再说，这几年爷对你的心，你还看不到吗？”我抬头看她，只见她满眼的真诚。
　　对我的心吗？我真的看不到吗？还是我不想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