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谢衣衣

2、玉殇

　　你在等谁？
　　我，我不知道。
　　有个人在桥边路过，好似好奇一般地问我。我立在河边，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现在才想起来，我在这边站了很久。
　　可是我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我怎么就忘记了？还是说，就像眼前这个人说的，我是在等谁吗？
　　忘川
　　忘川，是一条河。听说过了河上的那座桥，就可以进入轮回。
　　而我，就天天站在河的这岸，看着经过的人群。哦，其实已经不可以说是人了，因为在人间他们已经死去，而他们现在奔赴的，又是一场新生。
　　能做人真好！
　　我好像听到这样一句话在我耳边响起，我回转身，却找不到发话的人。
　　桥上的那人又说，过桥去吧，过了桥，可不会再想着以往的那些人了。
　　我……是在想谁吗？可是我不记得了。既然这样，等待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挪了挪脚，慢慢地往桥上走去。
　　桥的另一端，有一个和蔼的老婆婆，脸上长满了皱纹。我曾无数次站在桥的这头，和她对望。
　　你已经决定不等了么。语气是肯定的。因为这是我记忆中以来，第一次走得离她这样近。我回头又望了望，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可以令我留下。
　　我开始疑惑，我为什么会在这儿等那么久呢？虽然不知道有多久，可是，我感觉在那里站着站着，看了好多匆匆忙忙路过的人。两岸的彼岸花开了又谢，火红火红的，像阎罗成亲时五个小鬼抬的红轿子。
　　我点头。
　　入凡
　　能做人真好！她耳边又跳出这句话，她再次回头，还是看不到任何人影，刚刚过桥的那个人早已经喝了孟婆汤进了轮回池。
　　你要喝这个吗？孟婆看了看她，居然眯了眯眼，笑了。
　　我，可以不喝？
　　是啊。咳咳，我想，你也许愿意，想明白，自己是在等待什么。

　　进了凡间很久，她从一个小小婴儿，长成一个妙龄少女，却还是不知当日忘川河边的她，究竟是在等什么。
　　有男子上门提亲，爹娘应了，于是定在七月出嫁。
　　坐在红红的花轿里，她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她想起十殿阎罗成亲那一日，红红的花轿，身着黑衣的男子。
　　男子不小心掉了一块玉佩，落进红色的娇艳花朵中，却不知，孕育了一个魂。这个魂，渐渐地长成人的模样，依稀记得好像在等待什么，却一直等不到。
　　直到在凡间成亲的这一天，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一直都在等着他把她拾回去，只是她在漫长的等待之中，渐渐遗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她只记得，他的新娘，本是人间的一个女子，于是，她一直一直想成为一个人，以为这样，也许有天她能够成为他的新娘。才会以为，能做人真好。
　　可是她知道，这只是她的奢望，这从她还是一块玉起，就注定，只会是奢望。
　　花轿外是锣鼓喧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她坐在八抬大轿里，抬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