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倾国碎》黛瑟倾城

4、【 第三章 】莲湖烟波

　　清晨微冷的风携着清淡的日光掠过平静的湖面，水波涟涟。一池红莲在晨雾中沐浴，摇曳生姿。

　　珍珠般的露一颗颗划过嫣红的莲瓣，跌落在清澈的湖水上，泛起一圈圈涟漪，晶莹的露水剔透圆

　　润，闪耀光华，就像那远古传说中鲛人的眼泪，弥足珍贵。

　　一叶青色的竹制小舟踏波而来，推开一池菡萏红，在妖冶的红莲丛中青翠醒目，摇摇晃晃，飘摇

　　而至。一个青衣的秀美少年挺立舟头，白色的小巧羽靴华贵精致，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还不

　　甚长的黑发用一支白玉簪在头顶绕起，俊美的脸庞带着些许童稚，有点小小发胖的脸颊晕着淡淡

　　的樱粉，清澈又有些深沉的双眸灿灿若天上神秘的繁星。

　　“哥哥，到了。”

　　少年身后传出一声低沉又充满磁性的轻笑声，那声音慵懒魅惑，仿佛富有魔力，直直勾人心魄。

　　“呵，已经到了么。”

　　舟中央船舱前的碧绿青纱被轻轻带起，一只白皙如凝脂的纤纤玉手首先映入人们的视线中，细长

　　的手优雅的向上一翻，一个红衣佳人已从舟中走出。那张媚气横生的脸，红润的朱唇轻笑抿起，

　　唇角微微勾斜，一双细长勾人的桃花媚眼轻微的眯着，眼角轻挑，眼神复杂的扫过湖边一众早已

　　呆傻的百姓，又轻然一笑。那赤色的缓带锦袍，衬着那世间无双的面容，衣袂在晨风中翻飞，太

　　阳已经愈来愈明，金灿灿的阳光从红衣男子的背后洒出，令这红衣男子的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金

　　辉。出尘的面容上，眼角的殷红泪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青衣少年眉头微皱的回首看着身后妖孽般的男子，平淡的说了一句：

　　“我有说过让你记得戴面纱。”

　　红衣男子暗嘲的轻笑着：

　　“大男人带什么纱，再说，遮了他们就认不出么。”

　　红衣男子轻笑，心中清明，此来栗国必定不会简单平静，刚入栗国是早已有人盯上，何况至这繁

　　荣京都。遮掩行迹倒不如光明磊落，好好陪这对手玩一场，也不委屈他千里迢迢来这里演这一出

　　闹剧了。红衣男子迈着慵懒的步子，悠闲走向莲鸢湖旁的飞檐红柱的飘渺楼宇，看看挽着紫色轻

　　纱的精致楼阁，懒懒一唤：

　　“洛儿，你可知这‘烟波风雨阁’是栗国第一名楼，你哥哥我再看不见这‘烟波风雨阁’可就要

　　烦死了，终于到了啊。走了。”

　　青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马上又气定神闲地跟着前面的红衣男子走进这所谓的‘栗国第一名

　　楼’。走至门口，抬头看着那方匾额上秀雅的五个大字‘烟波风雨阁’少年眼角微微抽搐了几

　　下，心里不停重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我忍。随即也旋身进入。

　　二人已入烟波风雨阁，只见楼中高低错落，雕梁画栋，镂空花雕的窗格一扇连着一扇，紫纱的围

　　屏一架连着一架，中间高高的吊顶悬挂一颗巨大的波斯夜明珠，从明珠处引出八道紫色天蚕纱长

　　长悬至屋顶的八角屋檐处，顶楼正对的紫色华门的大屋子前，两条紫纱旋绕着正中楼阶两旁红木

　　的扶手笔直向下连接着楼下正厅中的圆形大台。正中的楼阶并没有阶梯，只是轻悬的紫绸。楼中

　　八角房檐上都悬挂着紫纱环围的宫灯。整座楼里布置别致，与寻常妓馆截然不同。

　　红衣男子扫过眼前精致的景致，眼中笑意渐浓。

　　“栗国第一名楼，果然非同一般。不错不错。”

　　一个身穿红色锦衣，下罩红色罗裙，乌发挽髻，发端斜插一支芙蓉金簪，体格风骚却气质高雅的

　　窈窕女子款款走来。

　　“公子第一次来‘烟波风雨阁’吧，妾身名烟雨，是这里的管事。”

　　红衣男子轻笑着：

　　“烟雨？好名字。那我问你，这顶楼的人是谁？”

　　烟雨俯首温婉而回：

　　“迷梦绮罗。”

　　红衣男子微怔一下，复又笑的甚是深意：

　　“庄周晓梦迷蝴蝶，蝶衣绮丽疑锦罗。呵，就是那位只挂名风雨阁只卖艺不卖身，出名至今只接

　　客一位就名满天下的栗国第一名妓，迷梦绮罗？”

　　“是。”

　　红衣男子眼神微挑，笑意满盈，慵懒的语气不可一世：

　　“哈，有趣，我今天就要见她。条件呢、”

　　烟雨轻笑着看向红衣男子：

　　“有缘人，可想见。无缘人，来生叹。”

　　红衣男子忽的哈哈笑了起来，这迷梦绮罗果真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么，那还配得上做本王的对

　　手。转身轻功踩着空中紫绸飞起，直飞向那紫色的华门。

　　“谢烟雨姑娘提醒。”

　　烟雨俯身行礼：

　　“公子多礼。”

　　紫色的华门前，红衣的绝色男子轻盈落地，身后尾随而来的青衣少年到此时才轻皱眉头，看着站

　　定在门前不动的男子，心思百转，缓缓出声：

　　“我有个疑问。”

　　红衣男子似是早已料到，专在等他出口询问一般。

　　“说。”

　　“你说她出名至今只见过一位客人。”

　　红衣男子轻笑着向前走了两步：

　　“对，而且，绝不是普通人物。”

　　两人眼前高大的紫色华门突然地自己向内而开，一阵幽远沉静的古琴声铮铮悦耳，从静谧的屋中

　　悠扬传出。一条深邃的走廊向前延伸过去，地上铺着柔软昂贵的波斯红毯，两边是红木的窗格，

　　雕刻精细的窗框中间不是云白的窗纸，却是一面一面的琉璃明镜，走廊的顶上正中悬挂着一排紫

　　绢宫灯，灯火明灭，琉璃镜映射着，整条走廊光华闪耀。

　　红衣男子的话语被打断，他也并不在意，眼神复杂的看过眼前诡异绮丽的景象，心中越发的谨慎

　　又有些兴然，果然有趣，甚妙，甚妙。

　　“洛儿，主人请我们进去了，别失了礼节。”

　　两人步履轻缓地走进长廊，身后的门随即而关。一路灯火摇曳，璀璨夺目。两面剔透的明镜上倒

　　映着两人秀美如画的脸颊，一扇又一扇的镜面，满廊皆是，数以百千。

　　青衣少年忽的噗嗤一笑，叹：

　　“哥，我本以为这世界上最自恋的人当属你了，没想到今天见到个更厉害的。这女人住的地方还

　　真诡异。”

　　前面悠然漫步的红衣男子也轻轻一笑，道：

　　“镜子的作用可不止自恋。”微微一顿“不过，我倒很喜欢这地方，合我心意。”

　　正说着，面前的长廊变成了一面从顶至底的大面明镜，明镜的里面，是倒映出的幽深长廊，一眼

　　望不到边。

　　“我说这长廊怎会一直没有头，原来是这样，有趣，有趣。”

　　左边一幕紫色的垂地珠帘，一颗颗浑圆的紫色水晶圆珠穿成一串一串，珠串的缝隙中映入一丝日

　　光的明媚，几缕青烟从屋中丝丝飘出。一个清冷皎瑕仿若天边明月却又无形中处处带着一丝一点

　　的娇柔魅惑的声音幽幽传出：

　　“两位公子，已至门前何不进来一坐。”

　　红衣男子伸手轻挑珠帘，晶莹的紫水晶在玉手的拨弄下碰撞起来，叮咚作响，清脆悦耳。

　　屋内摆设极为华贵却又简单，原先进入时的长廊分割半厅，却仍是很大，四面皆是紧闭的雕花红

　　木窗格，窗上雕刻皆为红莲与桃花。整个屋室的地面都铺着暗红的波斯绒毯，毯上印着大片的芙

　　蕖。四周窗前悬挂着暗紫的轻纱厚纱两层，皆绣着娇美的桃花。厅中间摆着一个长形的四方梨花

　　木几，几上摆着一个小巧的冰玉紫茶壶，旁边两盏冰玉青茶杯。小木几前摆着两个淡紫的软垫。

　　木几后方是一块平坦空地，正中立着一盏青色香炉，淡香的轻烟徐徐。稍远处有一级小阶，阶上

　　垂吊着及地的紫色蚕纱，薄如蝉翼。长长纱帘背后是一个模糊的窈窕身姿，一席月白流仙裙，勾

　　勒出款款身线，虽是在帘后虚虚实实，却早已看出那种浑然天成的妩媚妖娆，无疑是绝世美人。

　　美人身前摆放着短小古朴的古琴，仔细看去，竟是绝世名琴，焦尾。

　　琴声骤停，红衣男子拍手称好，向前几步：

　　“不愧栗国第一美人，迷梦姑娘琴技了得啊，也只有这天下第一焦尾，才能配天下第一的曲。”

　　平静的语气，不卑不亢：

　　“公子过奖，雕虫小技，让您见笑了。”

　　帘后女子俯身站起，走至帘前，更是把那份魅惑展现出来，长及膝的青丝曳然披下，只发顶以一

　　支紫玉芙蓉簪固定，娇美的脸庞以轻纱掩饰着，只露出一双深邃媚人的紫眸，闪烁勾人。红衣男

　　子自不认识，女子却正是伪装过的栗相之女，姒怜鸢。

　　“敢问公子尊命。”

　　红衣男子愣怔片刻又露出玩味笑容：

　　“秦忆痕。”

　　姒怜鸢转眸看向秦忆痕身后的青衣少年。

　　“洛音。”

　　姒怜鸢微笑：

　　“痕公子，音公子，绮罗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