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腐朽所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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咲夜眼看着高杉晋助与自己擦身而过，她僵在原地，豁地转回身去看他的背影。高杉晋助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慢慢悠悠地往前晃去，紫色浴衣上的金蝶逐渐被人群遮挡，看不真切。
咲夜侧着头，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各种反应，却终却只是疾步追上去，隔了三味线，从后面抱住带着斗笠的男人。
双手环绕住他的腰，因为怕他厌恶所以力道放得很轻，大抵只要轻轻一挣就可以挣脱开去。她的脸贴在男人的背后，低声说：
“你难道希望我喊，这里有个武士昨天爬上我的chuang却没有付钱么……”
长年累月的烟酒味道。
如同罂粟般的一旦触碰就想要摄取更多。
“不要放过任何形迹可疑的家伙，大人要是掉了一根汗毛你们的人头就都保不住了……”街的那头熙熙攘攘，咲夜的耳力极好，听到此处便已明白了几分。
这几日据说有幕府的大人物流连至此，经常能够看到挎着刀的家伙们在附近游来荡去，能让那些家伙们神经一跳的，怕就是眼前这个疯狂的激进攘夷份子了。
她低笑，转而拉住高杉晋助的左手，见对方没有抽回，嘴角便又上翘了几分。两人往旁边的巷子里转去，七拐八绕，避开纷扰的人群，走进了一家游女屋的后门。
这家游女屋有不少美人，名气也不小，在中央街道附近，咲夜原是兜了一圈儿又转了回去，趁廊下无人时，将高杉晋助带进了楼上的一间和式。
这游女屋高杉晋助以前曾经来过，却没有想到咲夜会带他来这里。
和式的窗户开向大街，咲夜笑着爬在窗口看了一会儿，确定了那些找人的家伙还在大街上没头乱转，这才关上窗户坐下来。
高杉晋助已经摘下了斗笠，难得没有抽烟，只是坐在榻旁看着咲夜。
“终于找到你了，”咲夜松了口气，从腰间带子处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确认过后，放到高杉晋助面前，“解药。”
见高杉晋助没有动作，她也并不意外，只坐得更近一些，垂眼打量着高杉晋助的长刀。
“那种毒留在身体里会损伤肝脏，我既然说过要将性命交给你，就会对说过的话负责。”她托了下巴笑，“总不会要我给你试药吧，这么小一粒也没办法试啊。”
高杉晋助神色慵懒，烟斗扣击在案几上。
“不给我斟酒吗？”
咲夜颔首，寻了柜子上的酒壶，却发现是空的，便说要出去取。
可刚拉开纸门，就和门外的人四目相对，是被她催眠了的吹雪新造，咲夜微蹙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外面穿戴整齐的女子也是一惊，宽大的袖子掩了朱唇，嗔怪：
“这才刚想来看你，没得吓了这一跳。”黛眉轻挑，女子往屋里一瞥，看到背向而坐的男人，笑着揶揄，“啊夜不肯搭理旁人，原来是有了中意的呢，什么时候领进来的？”
“不是啦……客人要我斟酒，我先去取些酒来。”咲夜微笑。
“你啊。”吹雪一根玉指戳在咲夜的额头上，叹气，“真是傻瓜，以为‘斟酒’是他真得想喝酒么，真是不解风情的笨丫头。”
吹雪热情的调笑让咲夜头疼。
“好了，不逗你了，这酒你先拿去，”吹雪将掩在袖子下的酒壶往咲夜手中一塞，将她向屋里推，“我还要去伺候客人，是幕府制下的大人，我耽误不起，就不跟你多说了。”
咲夜端着酒壶回去，正好看见高杉晋助取了解药吞下去，她松了一口气，坐过去将壶里的酒慢慢倒入酒杯。
那杯子烧得极好看，闪着温润的流光，高杉晋助在手里转了转，却并不饮下，只笑觑：“你真得想我喝下这个么？”
明明不是你自己要人斟酒吗？
咲夜拿着酒壶，壶里的清酒盈盈，散发着馥郁的酒香，她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便等待着男人继续。
“这种酒……”男人微微侧过头，温热的气息擦过咲夜的耳畔，“是她们用来伺候恩客的，酒之一物最能使人意乱情迷。”
咲夜怔忡。
“我去换过来。”她低声说，方要起身却被拉住了腰带。
高杉晋助用力一勾，翻身压上。
拉扯之间，咲夜的和服几乎散开，她不敢再挣扎，只能乖乖躺着，高杉晋助低笑不止，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拨弄着咲夜的头发。
敞开的浴衣前襟暴露出锁骨和肌理明晰的胸腹。
“你不是还没有喝酒么……”咲夜不安地说，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感到心慌。
这个男人还真是有够肆意妄为……
隔壁的屋子不适时地爆发出一阵喧哗。
“果然不是一个适合心猿意马的夜晚。”高杉晋助挽起嘴角，手指滑过咲夜的脸颊，打算起身。“呐，带你去看一场有趣的宴会。”
咲夜却一反刚才的抵触，突然环住他的脖子。
高杉晋助眯起眼，审视着她。
比起衣袖滑落而露出的白皙手臂，裸/露的肩颈更显出一种淡粉的柔和，咲夜的眼在阴影之中更像是隐去了激荡的幽暗潭水。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她眨眼，“在你去隔壁杀掉那些幕府的家伙之前。”
“春雨上层并没有撤销对你的追杀令，只不过换了人来执行而已。他们也许一时找不到你，但是幕府的家伙却是好找的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最喜欢这样的手法。所以如果你一旦动手，就请做好迎战的准备，那些叫人头疼的杀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杀光的。”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化开，“嘛，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着你的哟，一直到宴会散场的那一刻。”
在被世界遗弃的角落，只有这个男人能回应她痛苦的渴望。
她收回手，手臂横挡在自己的眼前，不能自抑的笑声中有毫不掩饰的兴奋，直笑得身体颤抖。
“太过期待了，要怎么办……”
“那就好好地欣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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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堂大人最有手腕，这次不但成功搭上了天道众，还让那些浪人当了替罪羊。”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喝着吹雪斟的酒，由于过度兴奋和得意涨红了脸，对着同伴夸耀着，“那些讨人厌的老鼠，自称是什么攘夷志士，可笑攘夷战争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们还不肯消停，非要来打搅我们这些‘活人’的财路。”
“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毕竟幕府要人被暗杀的也不在少数，那些家伙都是不要命的穷凶极恶之徒，很难说他们会咽下这口气。”同伴咂着酒。“毕竟因为攘夷浪士的‘过错’，而导致幕府更进一步出让权利，这种传闻会让他们恨得睡不着觉吧。”
“武士？不过是些各怀私心、以武犯禁的不得志的家伙罢了，口口声声维护国家的他们本身就是国家现在最不稳定的因素。”八字胡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下将把酒洒在他身上的游女推到地上，“之前没能守住国家，现在还想做什么？破坏现世人的安宁？还不如藤堂大人的利益来得实在，毕竟在幕府工作的我们也是很辛苦的啊。”
和式的纸门被一刀破开，还在推杯换盏的两人大惊一起望去。
守在门前的下属猝然倒地，背后是大片的殷虹。游女们见了血，一窝蜂跑了出去。
高杉晋助持着滴血的长刀踏入，刀锋划过之处，刀还没有握稳的下属们都倾倒在地，只剩下两个一脸惊愕的家伙持刀自卫。
“你……你是那个高杉！”八字胡惊叫了一声，脸色瞬间发青，显然是知道高杉晋助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当即只是虚晃一招，便想逃走。
高杉晋助也不去追，一刀朝那个被抛弃的幕府官员砍去，对方本就用作装饰的刀断成两截。
八字胡跌跌撞撞跑出和式，正想冲下楼梯，迎面却走过来个抱着三味线的游女，那游女的步子从容稳妥，瘦削的肩膀让她看起来十分单薄，神情却是颇愉快的，似乎对正在发生的血腥事件全然未觉。
不过纵使是辉夜姬降临，他此刻也没得心情去细看，只想着跑得更快一些。却在擦身之际，听到那游女的细细低语。
“跑这么急做什么呢？横竖都是地狱所在。”
他心头一惊，脚下却不知被什么阻了一下，跌倒在地，竟然一时间爬不起来。
“不要怕，只是脚筋被割断了，走不了路而已。”咲夜半蹲着，指间引线缭绕，嘴角挑起凉薄的弧度。
“你知道我是谁吗？！”八字胡慌张地喊，暴露了自己的底气不足。
“难道不是该死之人么？‘大人’，你难道在害怕？这种程度就怕得发抖啊，真是比想象的还要软弱无能。”咲夜歪头，看着高杉晋助从和式走出来，漫不经心地继续低语，“那么就让大人尝尝永别时的惧怕好了。”
高杉晋助刀上的血滴在八字胡的眉心上，流了一脸，八字胡惊恐地摇着头，挣扎着想要爬走。
“藤堂知在哪里？”高杉晋助一脚踩在他被割伤的脚腕儿上。
“……你还有时间可以说。”丝线一寸一寸割入肌理，八字胡似乎能听到自己的皮肉绽开的声音，那感觉如此真实，和方才的脚伤完全不同。
“江州。”八字胡的脸色呈现诡异的青灰，他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你们也只能对我们这种人下手罢了，就算你们真得能杀得了藤堂大人，你们也杀不了天道众，杀不了操纵着一切的上面。”
咲夜愣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起身退后。
高杉晋助的刀落了下去，飞溅出一片鲜红。
在地狱里哭着忏悔吧……咲夜这么想着，却高兴不起来，心里的黑洞被鲜血再次开启，无法愈合无法缓解甚至无法尽情地呻吟。
确实，改变这个世界十分困难，所以才需要最为尖利的刀锋，才需要最不幸的亡灵。
“怎么？”高杉晋助问，拭着刀上的血迹。
“连夜启程去江州吧，反正京都是不适合再呆下去了。”咲夜递上斗笠。
乌鸦凄厉地嘶叫，破晓的晨光慢慢风干一地的殷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腐朽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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