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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沧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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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愁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唇角慢慢勾起,手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那你就说说吧。”
葛顾眼睛不自住的抽了一下,真要说?那还不说个三天三夜?小子不知道你师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奇才么?会的可多了!
他要是说出来,欧阳愁一定会不给面子说,不知道!
葛顾抱着苏冰雪边哄边说:“你大师兄,跟我学的是剑。”
“大师兄是什么?”苏冰雪歪着小脑袋看他。
“就是你哥。”葛顾简而言之。
“我哥为什么会是大师兄?”小丫头对这个完全陌生的称呼很是不理解。
葛顾叹口气,用哄骗的口气说:“雪,你的身份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懂么?”小丫头很乖的点头,这个她懂,见她懂他又接着说:“你哥的身份也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懂么?”小丫头非常乖的用力点头,这个她也懂,“你说你在外面一叫哥,是不是就让外人知道了?”她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葛顾见小丫头明白了,笑道:“所以,你叫大师兄外人就不会知道了,来叫一声看看。”
苏冰雪看向欧阳愁,嗑嗑绊绊叫:“大……大……师兄?”怎么叫怎么觉得别扭。
别说她叫着不顺了,欧阳愁听着也不顺耳,眉头一皱,伸手捏捏妹妹的脸,柔声说:“叫师哥。”
她小脑袋一点,开口:“师……哥!”最后一个哥字叫的那叫一个清脆。
葛顾眼睛不自主的抽了下,他还记得小丫头刚会说话里,除了爹娘爷爷,叫的最清楚的就是哥字,叫他都是白白。
“那我们以后也叫师哥?”耿柒眉一挑问道。
“我还是习惯叫师兄。”一直少言寡语的陆清予,一说话就是重点。
“你们还是叫我师兄吧,听不惯别人叫我哥。”欧阳愁一脸正经的说,招来耿柒一道白眼,你当我爱叫呢!
“雪,看这边。”葛顾手一指,苏冰雪顺着他的手看向耿柒,“这是你二师兄叫耿柒,你叫愁师哥也就罢了,叫他还是叫二师兄吧。”她点点头,她也没有叫别人哥的习惯,甜甜的叫了声二师兄,“他和我学的是刀法和暗器。”耿柒似是应了他的话,手中的袖镖用两指一抛,钉在了墙上,“如何?想学么?”
她看看袖镖看看耿柒的手,果断的摇了摇头,葛顾不在意,手一指陆清予,“这是你三师姐陆清予,与我学的是驭猫术和鞭,还有飞刀。”她看着陆清予,对方冲她一点头,对方身边的小猫们一起坐直看她,一起发出一声猫叫,喵!是在对她打招呼,那叫一个整齐,那叫一个乖!
不等她说话,葛顾手指向兵器架下拆拧机关盒的房紫龄,说道:“那是你四师兄房紫龄,和我学的是奇门遁甲,机关术,以后要是什么玩具暗器机关的尽管找他要。”他手拍拍青石书,拍的桌面啪啪直响,逼的石桌下的秦柔不得不露出头往上看,“这是你五师姐秦柔,学的是医,不过记好了,无论大病小病都别找她看,现在她是能没病给治出病了,小病治成大病,活人能给医死了。”
葛顾一脸严肃的表情,让苏冰雪有些受惊的点了点头,然而秦柔不干了,从桌子下面钻出来,笑嘻嘻的站在桌前,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出,伸出的那只手上是一朵叫不出名红色的六瓣小花,“小师妹送给你!”
“给我?”苏冰雪歪着头伸手接过花朵,奇怪的是花朵竟然是温热的,她抬头看秦柔,就见她一脸坏笑,再左右看一眼,陆清予面无表情,但嘴角不自然的抽动,耿柒抬头对屋顶翻白眼,葛顾脸上带着看戏的笑容,欧阳愁到是温柔的看她,头一仰让她看手中的花,她低头看手中的花,只见手中的花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退色,刹那间变成白色而后枯萎,她抬起头迷惑的看着秦柔,秦柔更是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被迅速染红的指甲,抬头瞪向苏冰雪……身后的欧阳愁。
欧阳愁拿过那朵枯萎的花在手中碾着,干枯的花被他两指碾碎化成尘土,他吹去手指上的灰烬,笑眼看瞪他的秦柔,“和你说了这是我亲妹,这回信了吧?”
秦柔愤恨的瞪他,天生冷红香(注一)了不起么?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气死她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苏冰雪把兵器房的东西打量了个来回,本就不大的屋子能放多少东西,长兵器、短兵器,奇门兵刃,暗器种类到是很多,但都在于奇与怪,也就是所谓的冷门,这些兵器江湖上会的人大有人在,可精的就屈指可数了,她的目光最终盯在了件兵器上,乌黑的手托护手几乎小能覆盖整个小臂,三条一尺长的勾刃并排排开与护手相接,勾着下成爪,从勾刃到护手都是黑色,细眼看去,护手中隐约有着花纹,很是熟悉。
“我要那个。”她小手一指,声音清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起看过去。
顿时葛顾倒吸了口冷气,起身走过去把那兵器拿过来,又坐回桌面上,双手捧看着那兵器发呆。
“爪刃?”耿柒也觉得这兵器与一般的爪刃不同,可又说不出那不同。
“这是沧夜。”葛顾轻轻抚摸着爪刃,“也就是鬼爪。”
“啊!”耿柒叫了一声。
百年前,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月上鬼出,夜没爪利,阎罗殿上来点兵,黄泉路上两相会。
这话说的便是鬼爪一出,就可以上阎罗殿上报到了,鬼爪盛起于百年之前,也在江湖上消失了近百年,没有人说的清它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因为见过它的人都变成了死人,无一生还,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更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消失的,就好像它突然的出现,注定了它会突然消失,早年前江湖上早有猜测,它本就是九泉之下的东西,来世间是索债的,它本就不存在于世。
“这玩意儿怎么在这?”耿柒必竟在这里面年岁最长,江湖上的传闻他多多少少知道些,江湖茶馆中听人谈论,就算已过百年,提起鬼爪还是闻风变色,可见当年它是翻起了怎样的血雨腥风。
“它一直就在这。”葛顾平静的说,手延着勾刃轻抚,“当年师祖所铸用了百斤玄铁淬炼,历时七年才铸出这一副,它本就是杀界之物,为何不能在这?”
“我太爷爷铸的?”欧阳愁眉轻皱,他有几分怀疑,这也不能怨他,他、他爹、他爷爷用的都是剑,精通的也是剑法,这么奇门的兵器他还真没用过,也没见爹和爷爷用过。
“师父和小师弟善用剑,学的心法又是刚毅,鬼爪是要从小练起的,而心法又过于阴毒,男儿家不太适合,女儿家到勉强适合,可这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辛苦又有那个女孩子受得了?又有谁家父母舍得。”葛顾叹气,这也就是鬼爪从江湖上消失的原因,没有那阴毒的心法,自然达不到那神出鬼没的功力。
“哥哥,我想学……”苏冰雪摇着欧阳愁的手臂小声的说。
“你不怕苦么?”欧阳愁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妹妹去受那份罪,欧家家传的心法,寒光诀也是阴毒的心法,练一重时就苦不堪言,练到至高的九重时更是脱骨之痛,爷爷就不舍得爹受这份才没有将心法传于他,过于阴毒的心法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的,若失败了后里不堪设想,若不是爷爷换骨失败又怎么会落到个死不瞑目的下场,杀界又怎么会被灭。
“这是咱家太爷爷留下的,总要传下去,就这样消失,我觉得可惜了。”小小的人儿说出这样的话,不似这个年龄应该说的话,却又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鬼爪的心法就是寒光诀,传给雪到也没什么,可是……”葛顾严肃的看着她,“雪你可要想好了,一但开始就不能停下,没有反悔的余地,不然会被寒光诀反噬。”
“嗯!我知道了!”苏冰雪重重的点头,“不反悔。”年幼的她早已明白了一诺千金的道理。
葛顾见她下定决心,心头升起一丝暖意,果然是欧家的子嗣,师父你可安心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一起学好了。”欧阳愁话一出,几个师弟师妹一起瞪向他,目光中都闪烁着同一句话,你还要多宠你妹呀!
只有葛顾淡淡的笑了,“两个人一起学确实比一个人好些。”他的徒弟们还太小,不会明白,要是一个人在夜晚的深山里赶路就算村庄在不远处,也会觉得在天边,甚至走不到村庄。然而两个人就不一起了,结伴而行就算走上一夜也会因有人来分担而不觉得可怕了。
当年,那漫山的大雪中,欧阳愁抱着妹妹一步一步的走下山,又带着她从西北大漠到了冷溱水畔,他们足足走了一年多,这样一路走下来互相依靠着,若是只有一个人,怕是早已死在路上了,所以欧阳愁明白其中的奥妙,他愿意就这样一直陪着妹妹走下去。
“你打算弃剑?”耿柒眉一皱,“你可学了不短的时日,弃之可惜了。”
“最好还是接着学。”欧阳愁没说话,到是葛顾搭了话了,“行走江湖平时对招总不能用鬼爪,容易出差错。”他又看向苏冰雪,“雪我会再教一套指法,以掩人耳目之用。”
“嗯。”兄妹俩点头。
“天不早了,走吧,都回去休息,明儿卯时,你们兄妹俩来我房里找我,教你们心法。”葛顾带着一干人出了兵器房,带上门,门关上的那一刻机关消息启动,咔的一声落锁了。
翌日,午时众人才见到兄妹俩,兄妹俩的脸色非常的不好,开始时众人还以为是心法太难,后来耿柒发现欧阳愁脸黑的阴霾,突然明白了什么,“师父又犯迷糊了?”
“嗯。”欧阳愁沉着脸应了声。
众人默了,他们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明明学剑,教成了刀,学毒教成了医,往往还是学到一半时,葛顾才反应过来,结果是他们也学了,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了,比如耿柒要学剑却学成了刀,陆清予要学御禽,却成了御猫等等。
“他这回教成什么了?”耿柒小心的问,怕把火点着了。
“什么也没教。”欧阳愁咬牙,“说回里屋拿秘籍去,结果睡着了,让我和雪在外面空等了两个多时辰。”
耿柒扶额,“那现在呢?”
“还在睡!”欧阳愁咬牙的直响,那要不是他师父,不是他爹的师兄,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能掐死他!
“哥哥。”苏冰雪揪揪他的衣角,“饿了。”小嘴扁扁的,十分可怜。
天大地大,这妹妹肚子饿最大,欧阳愁也不和耿柒废话了,撩胳膊挽袖子奔厨房了,耿柒愣了一下,恐怕真没想到欧阳愁这小子会下厨,到时不会把厨房烧了吧?他收了师弟师妹们准备看好戏。
然而,他要失望了,欧阳愁会做饭么?当然会,而且手艺相当不错!
半个时辰后。
顾葛闻着香味醒了过来,屁颠屁颠的跑到中堂,只见自家几个徒弟头也不抬的吃自己碗中的东西,他深吸了一口气,“好香!是愁煮东西了吧!”
“嗯,给你留的。”耿柒头也不抬手中勺一指一只碗。
顾葛兴高采烈的端起碗,脸顿时耷拉了下来,抬头正要问时,杜仲端着托盘起来,上面放着只碗散发着桂花的香甜味道,“小姐,来,多吃点。”苏冰雪碗中正好吃完,杜仲很自然的为她换了一碗,她只顾着吃,头也来不及抬。
“愁,我要吃那碗月桂豆花。”葛顾撇着嘴和苏冰雪争吃食。
“吃你的杏仁豆腐,月桂豆花是做给我妹的,没你的份。”欧阳愁还记恨着他贪睡耍他们兄妹的事,口气一点也不善。
“我不爱吃杏仁!”葛顾抗议。
“我妹更不爱吃!”欧阳愁义正词严。
“我不!”葛顾气呼呼的推开碗。
欧阳愁白了他一眼,“不吃算了!杜仲不用准备他的午饭了。”吩咐了杜仲一声后,他伸手拿过葛顾那碗,看向几个师弟师妹,“谁还不够?”
“我!”几只勺子一起举起。
葛顾顿时眼泪直流,饿了一中午后,他当天下午连午觉都不敢睡了,十二分认真的教这俩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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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冷红香】:人名,苗家女,天生身带奇香,蛊惧之,善配香解蛊毒,其后人很少一部分遗传了她的这种驱蛊的体质,却再无奇香之味,后世人将生来不被蛊所惑的人称为冷红香。欧阳愁、苏冰雪的娘亲蓝庆儿正是冷红香的曾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