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伊判作梦中人》丝转a

19、第19章 爱和信赖

　　新历年刚过，亚泰在天骏银行的支持下，顺利度过危机，也迎来属于它的春天。 凌郢风作为传媒整合案的操舵者，越来越繁忙的工作让他无暇分身。虽然仍保持着无论多忙都回家吃晚饭的习惯，大多时候吃完饭又要赶回公司，和沙小觉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变得不多。 体谅他工作辛苦，她也不愿过多打扰他。因为他不喜欢她常去福利院，便听从他的建议到亚泰拉琴，然而给一群冷漠的商界精英演奏，显然让她觉得索然无味，后来她在那认识了一个叫温珍的小白领，和她成了朋友，又跟着学些炒股票、炒期货的小常识，竟也一日千里进境迅速，短时间内青出于蓝，被她夸成了数字天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枯燥的数字和重复的大盘曲线反而比音乐更能吸引自己。便买了手提电脑，每天在咖啡厅上网炒股，短线进进出出，竟也小赚。当然，这些都是凌郢风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他太忙，连最喜欢的“运动”都缩减了，可见一斑。 在MSN里发信息给简柏延，问了一些股票的问题。他简要清晰答了，问她成绩。 “小赚！”加个呲牙咧嘴的笑脸，发送。 “卖个内幕给你” 看着他习惯性不加标点的消息，猜测句末是问号还是叹号，“那要看是不是物超所值了哦~” “丽宫集团明天10点有多少入多少” 她失笑，“不怕我借钱买光你的公司哦~” 简柏延盯着屏幕跳出来的淡蓝字体半晌，想说：本来就是你的。这个丽宫王国，本来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小丫头家家能有多少钱” “看来凌太太的生活，你过得倒挺得心应手啊！” 沙小觉闻声抬头，极度不悦地皱眉，对面的GiGi却不客气地坐下来，挑衅地看她。 她转向电脑，装作继续聊天。上次签约晚宴，她随凌郢风一道出席，亚泰上下的人基本都认识她，现在正是下午茶时间，有不少熟人都在。GiGi来这儿找她，就是不怕凌郢风知道，她越有恃无恐，她就越不能在这和她闹起来。 “现在入还早财迷”黑字跳出来，她灵光一闪，怎么忘了这个好师父。 “碰见一找茬儿的。” “我过去” “别！我不想闹大，GiGi还记得么？” “别理她她自横来由她横” “我自一口真气足？……” “不错” “……”这人看武侠看出境界了。 沙小觉眨眨眼，专心研究新上手的几只股票。她不问不理，GiGi反而坐不住了。 “凌郢风呢？”她带着挑衅问。 从电脑前抬眼，朝服务台的方向努了努嘴，“问前台。” GiGi冷笑，“他不见我！既然你是他老婆，找你也一样。”见她依旧头不抬眼不睁，刻意提高音量，“我怀孕了！”话一出口，就成功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美艳的脸上不禁露出得意。 打字的手微滞，沙小觉静了两秒后笑笑抬头，不冷不热说了句“恭喜。” GiGi一脸出乎意料的错愕，随即愈发挑衅，“这孩子是凌郢风的！” 再次被打断的沙小觉不悦抬头，“谁的你找谁去！又不是我的，和我说干嘛？！” 一室窃笑，隔壁更是有人忍不住“嗤！”一声笑出声，沙小觉本想扭头吓吓某个不知死活的小职员，歪头对上沐宸强自忍笑的俊脸，没好气地翻他一眼，继续盯着屏幕，噼里啪啦打：“我快把她气死了！爽！^_^” GiGi脸色铁青，想发作又找不到理由，等着沙小觉质问结果人家根本爱理不理，思前想后的一记狠招，就像打在棉花堆上，完全没了力道。 “凌郢风呢”简柏延问。 “不知道，快下来了吧。”刚发送成功，远远看见凌郢风从电梯走出来，先是大步走，看见她和GiGi，变成了跑。 无暇理会沐宸打趣的笑和重新扬起得色的GiGi，快步走到沙小觉身边，看见她居然还在面无表情炒股票，心里一沉，这小气女人别是当真了，也不知道GiGi说了什么？ “你来了正好，咱们三个一次说清楚，这个孩子我打算生下来……” “小觉！不管她说什么，都不是事实！”他不理某人的自说自话，只在意沙小觉的反应。 而她的反应再次出乎意料，没有怒意、没有伤心，甚至连意外都没有，只是不咸不淡“哦”了一声，像是信了，更像根本漠不关心。 凌郢风压下情绪，拿出手机给凌郢廷打电话，当GiGi听见他说把你搞大肚子的女人从我这儿领走，霎时一脸菜色。 想大闹一场，却被凌郢风洞察先机，一把按在椅子上。他的声音低沉不失冷冽，“你和廷干的那些事，他早就告诉我了！如果还想给自己留点脸面，趁现在赶紧走，你现在威胁不了任何人。” 妖媚的红唇颤抖着，计划失败的颓丧、被人当众揭穿的羞惭，都比不上被相信的人背叛的愤怒。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对凌郢廷的怒恨竟远远超过了凌郢风和沙小觉。凌郢风不爱她，却只让她生出欲、生出恨。但凌郢廷的背叛，让她感到彻骨的心灰意冷。他们之间纠结了十几年，她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们是超越一般感情意义上的人。现在事实证明，他选择的是凌郢风，而不是她。 她看见那个完胜的女人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起身离开。凌郢风冷漠地经过她，他那个朋友，甚至还称赞说：“你小子这招釜底抽薪可够狠的！” 环境高雅的咖啡厅里，她像一只被剥了皮的丑陋山鸡，被所有人鄙夷嘲笑。以为从进到夜总会，接待高矮胖瘦各种客人开始，她就已经扔掉了脸面这玩意儿，她与生俱来的羞耻心，已经随着一次次被别人或自己脱掉的衣服一起，从灵魂被剥离、丢弃。可并不是，原来在这种清洁明亮的地方，她还是需要尊严，需要个能觉得自己还像个人的理由。 凌郢廷来的时候，她左右开弓给了他两巴掌，走的时候他想跟着，被她拿包狠狠砸了头。 用手按住流血的额头，他本来有些歉疚，被她这么一打也火了，“你TM走！老子还不管了！”这事儿干得里外不是人！那天被哥揍了一顿，今天又让颂芝打了，想起来就窝火！可再火也得窝着，要不是这个哥，他不被法院拉去枪毙，也得被眼镜蛇那帮人整死。 按着额头上楼，到凌郢风办公室的时候，正看见他一张苦瓜脸，对着抱着手提电脑专心致志的沙小觉长吁短叹。 凌郢风看见他，眉尖微微地皱了下，拿了急救箱扔给他，问：“GiGi打的？” “臭娘们！净TM下死手！”他捡块药棉按在伤口上，骂。 沙小觉听到他来了，虽然盯着笔记本，脸却沉下来。 “哥，现在都解决了，你可得既往不咎啊！” 看看廷，恨铁不成钢，“别和我说！求你大嫂去！” 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沙小觉已经合上电脑站起来，对凌郢风说：“我出去一趟。” 知道她和廷芥蒂很深，凌郢风也没勉强她，问：“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你还在上班，晚上回家见吧！”边说边出了门，没给他坚持的机会。 他重重地皱了皱眉，早知道沙小觉内里不是个千依百顺的，可她最近越来越倔，越来越有主意，就拿今天GiGi的事来说，在他没到的情况下竟也处理的很得当，没给她机会闹大，让他下不来台。要不是她的圈子很小，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普通人，还真怀疑让谁教出了幺蛾子。 凌郢廷看见他表情，“哥，你要不放心，我跟着嫂子？” 斜他一眼，“你跟着我更不放心。” “哥你就饶了我吧！好歹GiGi帮我过，道上最看重的就是义气，我这不都将功赎罪了么！我远远看着，她回家了我给你电话啊！” 凌郢风想想，点点头。 沙小觉从亚泰出来，转过一条街，找到街角停着的宾利，确定周围没有熟人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没事儿吧？”简柏延看看她，显然问的是GiGi。 “嗯。”她心不在焉，“那个冯警官，可靠吗？” “没问题。”他也不多言，发动车子。 他们约在市郊一家不大的冷饮店，沙小觉见到了冯警官，一身朴实泛白的纯棉外套，经年的沧桑面容，眼神却明亮不失洞察。 “你就是沙小觉吧？”他朝简柏延点点头，转向她问。 等了三年，她竟有种想逃的冲动，藏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着，随即被他厚实有力的大手包裹住，她吸了口气，尽量保持平静，“我是沙小谦的妹妹，请您把有关他的一切，全都告诉我。” 冯警官脸上一黯，静默一会儿，目光漾起一波伤感。 “小谦是我的线人。” 手里的小拳头骤然收紧，简柏延顾不了那么多，手指穿过她掌心，用力地交握，给她安慰。 “前两年我还没退休，一直在跟乔七的案子。小谦是乔七社团的小弟，被我抓过两次。第一次见面，我就记住了他。因为他和别的古惑仔太不一样，眼神单纯、心地不坏，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被生活逼的。我动了念头，约他出来聊了几次。他一开始不同意，说当反骨仔都没好下场。后来突然答应了，条件就是送你出国。他说你读书好，可是他没钱，连大学都没让你上，如果警方能送你出国念书，他什么都愿意干。” “他卖力打拼，真的慢慢走到社团核心，给了我们很多帮助。直到三年前的一天，他打电话跟我说，可以拿到抓捕乔七的证据。乔七是个非常谨慎多疑的人，我查了他小半辈子，抓了他身边不少人，但他自己总能撇得干干净净。我觉得有蹊跷，想嘱咐嘱咐他，他当时不方便，急匆匆挂了电话。之后……再也没联系上。” “他在……乔七社团？”沙小觉听见自己颤抖的尾音，带出无处安放的恐惧。 冯警官拉回思绪，看着她有点担心，“为了安全，我和小谦接触的不多，但按照规定，他应该有一本记录线人行动的日记。他失踪后，我曾到你住的公寓搜查过，没能找到。你如果能想起来，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她听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早在去年夏天，她就求过凌郢风找小谦。照冯警官说的，他们可能不认识吗？他骗自己，是为了帮凌郢廷隐瞒，还是为了别的？ 她的手冰冷没有温度，简柏延却只能忍着心疼，让她自己一步一步抽丝剥茧。就算残忍，也不要她在爱上那个人之后再刻骨的恨他，因为爱和恨从来都是一体共生。他只要她的爱情在猜忌中远离疏淡，到了最后，他会是帮她疗伤的那个，然后一切从新开始。而凌郢风，只是他们一生中一段走了音的小插曲、一笔不伤大局的败笔，他只当她任性跑出去玩了一次，闹够了又重新回来。 这么想着，一瞬间软下来的心又重新坚定，他推过去一张铂金名片，“谢谢你冯警官，如果想起来什么，请和我联系。” 冯警官接过那张价值不菲的名片，他来是出于对沙小谦的内疚，更是出于对这位的敬畏。作为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警员，他知道就算不通过他，面前这位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简总裁，也有很多办法拿到他想要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亲自对沙小觉再说一遍，但他聪明的没有问，且毫无保留。向小谦的亲人透露一点警队秘密，违反原则，却不悖逆良心，何况刀里来枪里去过了半辈子，他也想有个安稳舒适的晚年。 “简先生，我对小谦那孩子十分愧疚，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请告诉我。”他看看有点发愣的沙小觉，叹了口气，告辞离开。 沙小觉坐了很久，没有表情，也没有泪，只是维持着一直倾听的姿势。直到简柏延伸手抱她，强迫她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 “没事儿，还有希望，咱们慢慢找。” 她终于“嗯”了一声，带着哭音儿。他耐心抱着，直到她整个人渐渐暖和起来，觉得胸前一阵潮湿，她想必是哭了。 “先去我那吧。” 摇摇头坐起来，半天才说出几个字，“送我回家吧。” 简柏延没再说什么，送她回碧龙湾小区时，她已在副驾上睡着，还和以前一样，遇到事情不哭不闹，要么胡乱走路，要么痛快睡眠，然后不管心里的伤多深重，都用力笑着继续过生活。 他还是没忍住，探身过去吻了她。 他吻的很轻，感受她的轻薄柔软，一触即分。 她因为触动醒来，却没发觉什么，看见他放大的脸，微微一愣，“到了么？” “嗯。”做回驾驶位，一脸惯性的冷淡，只有自己能听见，跳跃心脏的无声语言。 “明天我想去福利院。如果真有那本日记，我想……我知道在哪儿。” “想好了吗？要怎么做。” 扯扯唇角算是笑了，黑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光，像柔软悲伤的湖面，腾起一把匹世锋利的大剑，一瞬间夺目的闪耀美丽，“把所有伤害过小谦的人，送进监狱。” 他没有表情，却在心里笑了，沙沙是个潜力无限的好学生，从未让他失望。 “他呢？” “如果他爱我，希望他能理解。如果不能，我会加倍爱他，乞求他原谅。”她说完，用尽了力气似的，眉眼和肩膀塌下来，打开门下车，说：“我回去了，明天电话。” 目送她离去，简柏延没能马上离开，而是习惯性的点上一支烟。 就算如此，也要委屈自己，用力去爱他吗？ 痛苦地闭上眼。没人知道他战神外表下的悲伤和疲惫，他甚至荒唐的想过绑架她到没有人的地方，就此两个人，一生一世。可就算如此，她的心早已给了别人。从不愿自欺欺人，运筹帷幄需要时刻清醒，所以他只给自己一支烟的时间，去软弱、去悲伤、去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