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袖》冷烟十一

33、袖三十三

　　唐非凡被这样的情绪搅扰烦透了，在避开了左传秋之后那些愧疚和不安的情绪仍然得不到半点的安生，她回到办公室里仍然脸色腊青，趴在桌子上喘着粗气。
　　夏络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从她进来安阳国际一直到现在，所有人的形象都在改变。左传秋没有再一直保持着她那种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唐非凡那些跋扈和张狂的形象也已经相去甚远，短短大半年、数月之间，一段两段的爱情，就能改变很多人。
　　不过，不管这些人怎么变，夏络仍然是站在看台上的那个人，对她看到的一切秉持着她的态度；她走过去问唐非凡；“唐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找点药给你。”
　　唐非凡趴着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夏络把她的水杯拿过来，想让她喝点水，却发现里面还有两口冷掉的咖啡，就拿去茶水间倒掉，给她接了一杯白开水回来；“喝点水吧。”
　　唐非凡才抬起身子，脸色相当的不好看，接过夏络拿来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才将气缓回来。
　　“怎么了？那些找你问话的人对你态度不好啊？”夏络再给她递纸巾，服务周全。
　　“夏络……”唐非凡这个时候真的想找一个人把她那些心里话都找个人倾诉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要怎么讲，憋了半天也憋不出来。
　　夏络认真的等着她的下文，见她欲言又止的那份辛苦劲，也跟着提起了心。可是，唐非凡气息一叹，她还是讲不出来，不知道从哪儿里讲起来。
　　“你有话想说？想说什么？”夏络追问了一句。
　　“我……”唐非凡找不到语句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还是话到嘴边就是出来了，生生憋得她好难受。
　　“别急，想一下再说。”夏络也被她带动，搞得好想知道她到底想讲什么，可看她这样自己了也跟着憋了起来；“再喝口水再说。”
　　“哒哒！”再声急促的敲门，祝总在门外嚷了一句：“开会！”
　　唐非凡被这一打岔就更讲不出来了，这憋住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也就没有心情去倾诉了，只好收拾了一下，站起来叹气：“走吧。开会。”
　　夏络想再问问她想说什么，但是也知道这样被打断了，可能憋着的东西就真的讲不出来了，有点点无奈，点头去收拾自己的桌面，然后跟着她出去开会。

　　“小薛，清点一下没到的人数，整理之后给我一份。”会议开会，总裁第一件事就是清点在座的中高层人数。
　　“好的。”小薜答应着，已经把签到表发了下去。
　　总裁一改往事那种闭眼倾听的会议形象，变得霸气凛然起来；“知道这次会议内容是什么吗？”
　　问话一出，底下没有人作答。
　　“伸出你们的双手，”总裁凛目四顾，底下人有着各式各样的表情，他自不必理会，又说；“欢迎和感谢一下我们的财务经理潘玉。”
　　这下所以人面面相觑，一会儿看着左传秋一会儿看着总裁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不明白总裁这是什么意思，大致都是在议论总裁把‘前任’二字漏掉了吧。
　　总裁当然没有说错，带头先鼓起掌来；底下的人才稀稀拉拉，陆陆续续的跟着鼓掌。
　　“没有她，你以为你们还能够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上班吗？有多少人被利用？有多少人跟着为虎作伥？”总裁语气凌厉，面色凶悍；这话一句，不少人冒冷汗，不少人羞愧低头。
　　“不明白是吗？”总裁再一次环顾所有人，语气变得缓和了下来；他知道对他的话有人懂有人不懂，有人懂装不懂；“那我来告诉你们。张康的套钱锁链，就是安阳国际的满口驻牙。他以为我真的已经老到没有力气去跟他斗了，以为靠着青小姐和你们这帮蠢人就能够只手遮天的把我安阳国际明着暗着给掏空了！没听过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吗？我是蝉，但我也有黄雀；财务经理潘玉就是我的黄雀。”
　　“我现在要告诉你们，我黄雀放出后得到的结果。那就是，张康现在已经入狱了，他所谓的强烈靠山青小姐也已经以诈骗罪落网。想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副总要收购安阳国际了吗？别担这种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伏罪。你们在座的人，也最好能够记住我的话，别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没有用的。”总裁这是要以副总的事来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这时候有人举手：“我受过副总的蒙蔽，我愿意接受公司的处罚。”这话一出，有人带了头会议室里过半的人就自动举起了手，表示同样受过蒙蔽，怕担责任而同流合污过，并且愿意接受惩罚。
　　“哼！小薛，记起来。”总裁冷哼一声，他的震慑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你们被蒙蔽好过不能自律，这会议室里少了多少人，你们数过了吗？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他们陪张康去了！下周五是庭审，你们可以一起去听一听。”
　　没有人说话，颓着头的人不在少数，总裁也不在说什么，“唐非凡，左传秋，祝禹华，夏络留下，其它人散会。”
　　“行了，你们想问什么，问吧。”总裁见人都走完了，收了刚那么副威严的气势，往椅子上一靠，态度轻和起来。
　　祝总深深出了一口气，刚才总裁那副样子，是他也极少见过的，提了颗心也是紧张得不得了；“总裁能讲得更细节一些吗？”
　　“哦，那让潘经理来讲怎么样？”总裁就知道留下的人心里肯定也想知道更多。
　　潘玉看着唐非凡一脸冷峻的样子笑了笑；“其实，我的离职是总裁故意安排的。我作为财务经理，很早就发现公司的账目不对了。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没有办法揪出公司的驻虫。所以，总裁就让我通过离职去调查关于这些套钱环的事情。其实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大概也不会有人猜到一个离职的，已经跟安阳国际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还会去调查这些事情。”
　　“不过，我也遇到了瓶颈，在青小姐的那环里有点停滞不前。这时候，唐总监突然不小心闯入了这事件里来，并且搅得刘伟动摇，让青小姐也开始撇清，我才有机可乘的查到了关于很多青小姐的空头公司的账目，也就因为这样我才查到了很多张康的罪证。”
　　唐非凡苦笑了一下；“呵，我也是一时兴起，只是没想到越掘越深，连自己都差点搭进去了。”
　　左传秋怜惜的看着她，想起她两次遇险，都还心有余悸。
　　“副总明明要收购公司，却突然被捕，那具体是怎么样的呢？”夏络还想了解更多的细节。
　　这次是总裁来答：“说公司没钱，让小祝出通告都是我的主意，我就是要给他制造一个假象，让他觉得安阳国际已经被他掏空了，把整个安阳都搅乱，让他觉得是时候收网了。所以，他就那样大摇大摆的要收购我的公司。”
　　“但与此同时呢，我已经将关于青小姐的所有诈骗罪证提交给了警方。青小姐的背景也并不能替她完全脱罪，最后还是被收押了。青小姐落网之后，张康自然也就成了头号追查对象，他被捕也是恶有恶报的顺其自然罢了。”潘玉补充解释道。
　　“原来，总裁一直布了别棋子，我们也都只是打的障眼法，跑跑龙套唱唱戏。”唐非凡若有所思的回想：“难怪那晚在潘经理家的时候，你一直叫我去信任总裁。呵，我当时很混乱，因为突然间查到了许多真像，真的压力很大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多亏那晚得潘经理提醒啊。”
　　“你们说的就是唐总把车丢在十字路口那个晚上吗？”夏络突然想起那晚，他们三个冒着寒风到底找唐非凡的事。
　　祝总也一拍大腿想起来：“对啊，唐非凡你太不够朋友了，我们打了那么多电话给你都不接。”
　　“是啊，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左传秋也想知道那晚发生什么事了。
　　唐非凡有点抱歉的看着这三个人，“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当时我不清楚潘经理是哪边的人，她似乎能知道我在被人追杀，也能提醒我要找总裁做靠山。我拿不准，所以就给祝总发了那条信息，然后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就怕你们谁打电话过来惹恼了潘经理，到时候我就惨了。”
　　潘玉倒是没想到当时唐非凡那么有心思，现在听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你当时是这么想我的啊。早就知道我就不做我的秘制肘子给你吃了。”
　　唐非凡这下脸就红了起来，“潘经理的秘制肘子真的很好吃，我还特地讨教和学了一晚上。不过，也因为那晚讨教过程中，虽然潘经理没有明说，但言谈话语间我也能猜到潘经理应该是向着总裁这边的。所以，我才放心的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了总裁，把我查到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只是没想到，副总也先有了知觉，把刘伟给推了出来。”
　　“还秘制肘子，害我们担心了一整个晚上；这个你得负责啊。必须得整一顿啊。”祝总见缝插针的来敲竹杠；“而且啊，小左那天晚上担心得混身都在发抖；你可真得请顿好的。”
　　总裁似乎也有意问道：“诶，对啊。你们俩怎么算？”
　　左传秋轻轻的瞟过去看唐非凡，她知道这是祝总和总裁都在帮自己的衫，就等唐非凡一句话了。可是，唐非凡却别过脸去，低下头一声吭。
　　潘玉不了解她们的事，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人；目光向夏络寻问。夏络见气氛有点僵也不好向她解释什么。
　　唐非凡干脆岔开话题；“要吃饭不如蹭潘经理的饭吧。她的秘制肘子真的绝对是一流的；我推荐，真的很好吃。”
　　“啊，可以啊。都上我家来吧，不如就今晚怎么样？”潘玉见气氛有些微妙，虽不是刻意，也就着唐非凡的话题把话接了下去。
　　“行！那今晚就上潘经理家吃肘子去，我也可是好久没有吃过了。”总裁也不为难唐非凡，顺着台阶也下了。
　　祝总可是不甘心；“那唐非凡你这顿也得欠着啊。等到下周五开庭审判张康的时候，我们再聚一餐吧。”
　　左传秋没有插话，心里凉了不少，心想连总裁和祝总都出面为她们俩做媒红了，唐非凡都不肯表示，估计也就真的没戏了。
　　唐非凡心里也是一阵阵地难受，她多想左传秋明白，她没有答话就是没有把话说死。可是，她又希望左传秋不要知道她的这些心情；她害她，想过把她弄出安阳，想让她给刘伟背黑锅，害她差点死在刘伟的斧头下；这些事情她都不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啊，还有一件事。既然张康已经伏法，那么潘经理也是时候回来了，继续接管财务，毕竟她是老刑名，对财务这块比谁都熟，小左你有什么意见没有？”总裁开会不只是要宣布副总伏法、杀鸡儆猴，还有一件事就是要让潘玉回到安阳。
　　左传秋低头想了想；“唔，我听从公司安排。”
　　“那左总怎么办？”夏络一听潘玉要回来，不由的担心她，一脱口就问出来。
　　总裁笑了笑，“我会有安排的。”
　　左传秋将这些话听在耳里，心里汕汕，却已经有了另外的想法萌生；她觉得也许自己已经不适合在安阳干下去了。

　　潘玉回归的公告很快就下来了，左传秋的调职却迟迟没有公布，只是让她回到原办公室待命，顺便帮忙辅助一下创意部的工作。
　　她在交接完财务的工作之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到原来的那个办公室，那里面空荡荡的，因长期没有人使用而致空气变得有些闷；她无力的坐在这里，这大半年来的光景从是是非非到物是人非，几经来回完全都变了样。而现在，自己曾经的那些年轻的冲劲似乎也在慢慢的离她而去，她才二十七八竟然就开始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这种身心俱疲的感受正要一点点侵蚀她。
　　“欢迎回来啊。”夏络看她这边门开着，特地过来跟她打招呼。
　　左传秋笑笑坐直了身子；“夏络。”
　　“怎么样？回到这里是不是更舒心一点？还是老地方比较好吧？”夏络以为左传秋能调上来会很开心。
　　谁知左传秋一声叹息；“哈~~，夏络我可能不在安阳做了。”
　　“啊？为什么？总裁要你走？”夏络的第一反应就是总裁要把她赶走。
　　“诶，不是！”左传秋忙否认；又汕汕道：“是我自己不想做了。我觉得累了，很不应该是吧？我还三十没到，就已经有种少年迟暮的感觉了。”
　　“是因为金老师和唐课长的事吗？”夏络腮帮鼓动了一下，有点点不高兴。
　　左传秋又笑了笑，带点苍凉；“呵，这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吧。但我想应该不只是她们的原故。”
　　“那是什么原因，你打算怎么办？”夏络以为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段感情就把她击溃了，那她就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辞职吧。然后，出去走走，换个环境重新开始。也许某一天，你还能看到某业内的一颗新星。”左传秋对自己的未来似乎还是自信满满和充满期待的。
　　这下，夏络安下心来点点头，觉得这样也还不错；至少她不会就这么垮了，那也太不堪一击了，就完全不是她仰慕过的偶像了。
　　“夏络！”左传秋叫她，带着语重心长的口吻。
　　“嗯？”夏络等着她的下文。
　　却的，左传秋又笑了笑：“在感情上我也没资格给你任何意见，因为是我很糟糕啊。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自己要的是什么，最好别拖拉，这样对谁都没好处。不怕伤自己，就怕伤别人。”
　　夏络略在所悟的点点头；“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这段时间内吧，不会太久。”左传秋已经做好了打算。
　　夏络并没有太多的意见，附和性的点头；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她本想第一时间告诉唐非凡这件事的，但看到唐非凡那烦噪的样子，再加上会上连总裁和祝总的搓合都让她无动于衷；夏络也就闭了口。
　　潘玉果然的专业的，一回就大刀阔斧的整顿，把拖欠的工资发下去，还有那些空账烂账一股恼全都整理整顿了一回；总体上来说比左传秋要强上好几倍，不仅令总裁赞叹不止，也令左传秋不得不甘拜下风。
　　唐非凡是没有心情去体会这些改变的，对她来说这些过过耳也就算了；最近扰她心的还是那种情绪；本来抵触又渴望着左传秋来找她的。现在左传秋不来找她了，她又变得心急起来。种种矛盾的情绪让她更加心烦。
　　叫夏络给她泡咖啡，却端来了茶水，她正要发火；夏络却说：“我看你最近心神不宁的，别喝那么多咖啡了。这是我特地买的安神茶，你喝一点？”
　　唐非凡火气一下子没了，看了夏络老半天，竟然突然觉得有点安下心来，那种种在心脑里乱穿的矛盾情绪似乎一下子得到了安抚。她说了声“谢谢”，端起杯子呷了口，觉得清凉爽口，并不苦涩，似乎这茶喝下去还真能令她安定了不少。
　　唐非凡喝着安神茶，越过杯沿去看夏络；发现每次看到她就会想到左传秋。她这时候本还想开口问一下她左传秋的近况；因为潘玉的回归，她是已经从财务经理的位子上退了下来，成了一个帮附的闲职，不知道她心里的感受怎么样。
　　可是，就算是想要知道，却还是忍住口没有问出来，她不想给自己再增添负担和压力了。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在做梦，没有一个晚上是能睡得好的，梦到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事；都狰狞的扑向她，谴责她的所有行径；就连左传秋在梦里也不停的怨念她，让她心里更加的不好受。

　　“嗯？”总裁拧着眉头，看着左传秋递过来的辞职信，有点不愿意相信她是来辞职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还没有给你重新安排工作？”
　　左传秋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想换个环境而已。”
　　总裁睨着眼看她，他为了不让她被别的公司挖走，在她使安阳的股票跌了一个百分点的情况下都没有放弃她，现在她竟然来跟他提交辞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换个环境？谁又跟你抛出橄榄枝来了？对方出多少钱，敢来我安阳国际挖角？”
　　“呵呵，总裁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想安静一段时间而已，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然后再出发罢了。”左传秋没有总裁想得那么抢手，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放假的机会而已。
　　“那也用得着辞职？我培养你这么多年，可不是想换来你一封辞呈的。”总裁掂掂辞呈，丢回桌子上，觉得左传秋根本就没有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那我答应总裁，离开之后不再进广告业。”左传秋也明白，总裁无非是怕她走了之后到了别的广告公司，反过来成了安阳的竞争对手罢了。
　　总裁听她这么说反倒更加来火，他认定左传秋就是广告业的一块璞玉，想尽了办法把她雕琢成了瑰宝，她现在竟然说要离开一直扶持她的大树，还要再不从事广告业；这不是分明要把总裁的期盼都捏得粉碎吗？
　　“叭”的一声，总裁将桌上的文件一砸，大声呵斥；“左传秋，我培养你不是怕你反噬我，不怕你被人挖墙角。你是广告业的瑰宝，我不允许你就这么放弃自己明白吗？从开始就为感情事纠结到现在，难道现在还在因为感情要毁掉自己的事业吗？”
　　“不，不是这样子的。”总裁以为她是因为感情的问题才要离开安阳，这是他是不能接受的；可左传秋认定总裁理解错了，忙去否认。
　　“行了！”总裁喝断她，不让她有反驳的机会；“要休假、要出游都行，不准你辞职。我会尽快安排新职位给你，你给我死了辞职的心。”
　　“总裁……” 左传秋还想解释什么。
　　总裁指着门口：“出去！如果你还要跟我提辞职的事，就不要再进我办公室这个门。”
　　左传秋脸色几变走出去，又尴尬又委屈又难过，总裁如师如父，却还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可自己又忍心去辜负他吗？
　　“呐，就是这样咯。我被总裁轰出来了。”左传秋跟夏络说起总裁拒绝她离职的态度，不禁有些无奈。
　　“总裁待你可是视如己出啊；他也不想你就在广告界销声匿迹吧。你就不该跟他那样讲，他培养你那么多年，就是想要你在内业崭露头角；你才做出点成绩来就打算不在业界做，他当然心痛。”夏络站在总裁的角度替左传秋分析。
　　左传秋重重的叹气；“是啊！若这样子，我估计我真的就走不了的。但是，我突然间觉得好累，真的希望能通过另外一个环境可以重新开始一段不同的生活。我觉得我这二十七年里，有十年是白活了的；不管是感情还是事业上。在爱情里头固步自封着，在事业上又总被人扶持着。我觉得我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都必须被人牵着走，才能走得稳。”
　　“那你应该把这些想法跟总裁说一说，也许他也能理解你。”夏络倒是很能理解左传秋的想法。
　　左传秋淡淡然的笑了笑；“总裁说我要是再跟他离职的事，就不让我再他办公室的门。”
　　夏络眉毛一挑，“这是真话吗？除非你还有眷恋的东西，不然那一道门根本就挡不了你。”
　　左传秋瞪了一眼夏络，有时候夏络总是能用话戳到她心上的点；她越过夏络的身后去看对门落地窗里忙碌的身影，又轻轻叹了口气，“找机会，我再跟总裁谈谈吧。”
　　夏络也回身去看办公室里忙碌着的唐非凡：“你确定吗？”
　　“嗯。”左传秋确定：“有些人有些缘分本来就只有一小段吧。用完了，就不能再奢求。”
　　夏络也没再说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唐非凡心里怎么想；但却是知道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左传秋的复合请求了。有些人有些事就是不能勉强的，不管你再怎么呐喊和期盼着，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祈愿，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现实。
　　“潘玉出任新任副总裁兼财务经理，左传秋复职创意总监，唐非凡平调业务部出任新总监……”总裁果然不食言，很快就做出了新职位的调整。因为套钱环几乎侵染到安阳国际全公司所有部门，总裁做出来很多预估之后才重新布兵。
　　这一版公告出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大抵是因为上头在环里跌了根头被请去吃牢饭的，也有自己惭愧离职的，都由同部门底下的人顶了上来；忧的是那些无意被张康利用的人，虽然没有被追究法律责任，又不愿意离职就只得成天担着条刺在心里不好过的。
　　这一番大体的调整，把整个公司都来了个重新洗牌换血，如此一来安阳国际似乎又开始换了新貌；进入了一个新的平和时代。
　　新调令出台之后，左传秋反倒更不敢令总裁失望了，他仍然把自己放回到原来的位子，似乎这个位子的存在就是为了左传秋而设定的一样。
　　不过，既然无法离开，那也许休休假说不定也能让自己有心意回转的余地。
　　于是，她给自己写了一张长假单递给总裁，请多少天她没写，想让总裁来决定。
　　“还没打消要离开安阳的念头？”总裁看着这张假条，也就能一眼明白左传秋的用意，她是想停职留薪，什么时候开始休假，什么时候回来，都推给了总裁。
　　左传秋埋头不语，是还有离开的念头没错，只是不大敢在总裁面前说，只怕他失望。
　　总裁咬咬牙根，在长假单上面签了一周的假期，递还给她；“安阳重新整顿之后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起来，今年的折腾，安阳在业务已经被许多公司赶超了。休完假之后，你得给我用点心，跟唐非凡配合，把业绩都给我赶回来。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怎么样，只希望你们能把工作和感情给我分开来，明白吗？”
　　左传秋还是默然不语，现在唐非凡做了业务部的总监，往后两个部门的工作还是会有很多交道要打，要做到若无其事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明白没？”总裁看她走神，又问了一回。
　　左传秋才勉强的“嗯”了一声；又说：“其实，夏络就很不错。她现在没有跟非……没有跟唐总调到业务部，还在创意部里将来也会很有前途的，总裁可以对她进行培养，将来……”言下之意是将来可以接左传秋的班。
　　“你也说将来。”总裁把手上的笔丢掉，靠到椅子上：“谁是不是好苗子，我比你们都清楚。夏络的业绩是不错，但是她才来大半年，不管怎么往上扶都太嫩了点。她还需要历练，不管是人际交往上，还是创意上。年轻人刚入行是有创意有看头，但时间久了呢？过个三四年，这份入行的新鲜退去了？还能保持创意无限？还能保持这样的成绩？”
　　“夏络绝对不是凭一时兴起才入行的人，这点总裁大可以放心。”左传秋为夏络打包票，尽量为她换取一些被总裁重视的机会。
　　“你不必急着为自己找接班人，我还没有点头让你走，你就还得怪怪的给我留下来。”总裁看出来左传秋那点小九九了，故意给她泼一盆冷水。
　　左传秋扁扁嘴，头埋了下去；她现在心里也是两重矛盾。她不想只做缠树藤，想一个人看能不能成长起来，想看看自己不靠任何人的扶持也能拿回以前曾经有过的光环。可是，现在总裁却还对她寄予着期望，希望她能这样保持下去不辜负他，这就有违了她的想法。她想开口，可是却话到嘴边如果也讲不出来，渴望独立和满足总裁的期盼变成了她心里的一种角力，叫她难以拿捏。